有鬼(1 / 1)

不過此人確有奇能,自己不惜找到齊元旭,讓他把此人從獄中提出,專心為自己煉就逍遙和還魂丹的解藥。

一開始的時候,他罵罵咧咧,說什麼不通風,沒酒肉,不自由,天天喊著要見攝政王那混賬,讓他賠自己一條腿,可真見到了,他又不敢叫囂了,隻悶聲不吭氣的埋頭煉丹丸。

總之,是個沒氣性的潑皮無賴。

若是知道收留他的師兄在哪個道觀,此事或許還有轉圜餘地。

可袁成道混跡的這一年,也沒說在什麼地方,那道觀的名字他也不願意透露,醉生夢死之際,他好像大夢初醒,良心不安,他說,“彆臟了他那地方。”

“可咱們的人在覃縣附近都找遍了,沒找到袁成道這個人。”

俞晚落放下筆,吹了吹紙上的墨跡,“袁成道並非他原本的名字,他是罪臣之子,不敢拋頭露麵,若是發現有人在拿著畫像尋他,必定如驚弓之鳥躲起來。”

“一定要是他嗎,其他煉丹術士不行嗎?”

盧立和陳寒同問。

“就怕適得其反。”

“這裡麵的門道可是大了去了。”

就如袁成道所言,“損人根基的東西,哪裡有什麼解藥,不過抑製上癮的藥性,再以同配比減少藥量,循序漸進,最後輔以滋補的良藥罷了。”

他也很清楚,知道這藥方流傳出去了,自己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所以一直到他死前,這解毒的秘方都不為人知。

“死了那麼多試藥人,才找到這麼一個靠譜的,小皇後不會再鋌而走險,一定會去找他。”

“所以必須要找到他,不能再讓悲劇上演。”

俞晚落將畫像交給了蘭隱。

袁成道說過,他離開京都之後,本想去投靠軍中的親戚,不想半路碰到打劫的山匪,將他打暈扔進了一個山溝溝裡麵,才會被他師兄撿到,帶回道觀。

安安穩穩學了兩三年,碰到邊關戰亂,她師兄去前線救助受傷的將士們了,觀中揭不開鍋,他就尋到了譽王這個門道。

那幾年裡,邊關都不太平,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發生的事情,但依稀聽他嘚瑟過,說是觀中有一鼎紫金丹爐,珍貴非常。

現在看來,應該就是荊州官員敬獻給俞太後的那鼎。

一直放在皇極觀的密室裡。

荊州那邊的道觀約有二十多個,排除在城鎮之中和香火旺盛的,大概還有八九個,一個個摸索下來,應該很快就能找到。

已經知道丹丸是害人的東西,盧立自然也就明白太後打的什麼心思了,不覺擔憂,“萬一太後發現太子沒吃丹丸?”

“放心,這藥性得日積月累,區區幾月根本發現不了什麼,對了,”

俞晚落又想起一事,“過幾日我要隨太後去避暑行宮,沉浮宮自然也就空了,有件事你得幫我留意一下,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被我忽視了。”

“德妃密信。”

這是齊元淙心頭一直未能紓解的重擔,“必須趁小皇後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找到它。”

可陳寒思來想去,“您和二小姐都覺得在沉浮宮,怎會一點風聲都沒有,這事有蹊蹺。”

齊元淙撚著棋子,“你是說鄧少覺?”

可俞晚落回憶了一下,“此人並無什麼不妥。”

前世鄧少覺一直兢兢業業,差事辦的也不錯,不曾有什麼疏漏。

但盧立覺得,“手握這樣的把柄,誰不想留個後手。”

齊元淙也反應過來,“能把俞氏騙過去十多年,也是個人物了,之前我還真沒發現這一點。”

陳寒說:“要不要派人去盯著他?”

“這事我另有安排,你盯著俞晚落那邊的人,必須把袁成道給我帶回來。”

“是。”

避暑行宮建在山上,亭台樓閣建造的婉約秀麗,雅致又氣派。

傍晚的霞光照映,湖泊碧水,泛著陣陣金色的漣漪。

宮人身著輕曼紗衣,從亭榭樓閣中嫋嫋而過。

這樣的景致,有多久沒看到了,俞晚落也記不清,雖說上一世他們每年都會來避暑行宮,或多或少住上個幾日。

可那時自己無心消遣,避暑行宮忙忙碌碌,諸多瑣事等著料理。

清閒一說,是沒有的。

接踵而來的是各種算計心眼,難得安生幾日,自己也是窩在寢宮裡安睡,恨不得睡個天昏地暗。

午時過後,齊景宥去接孫雪瑩一家了,俞晚落和太子等人閒逛山中美景。

看到了和齊元鎮一起釣魚的齊元淙。

他三月禁足期已過,上個月底就耐不住天熱早早來了。

他依舊是赤足,但衣衫還算整齊,一腳踩在屁股下麵的凳子上,一股吊兒郎當的痞氣,又有些不羈散漫的味道。

看樣子,好像是跟齊元鎮聊著什麼。

平襄王齊元鎮,他雖然在幾位親王中年紀最小,但身量與京都裡養尊處優的王爺高出了一大截。

他生母雖不受寵,但也不妨礙他受先帝喜愛,早早將他托與了張老將軍。

張老將軍也很是欣賞他,曾說他,“雖粗獷莽撞了些,但也稱得上勇猛無敵,赤膽忠心,是個可托付之人。”

因此沒過幾年,他就和齊元旭一樣出去領兵打仗了。

“六哥六哥!”

眼見是他敬愛的六哥,福王像個螃蟹似的就跑了過去。

“剛才我還在說誰敢往泉水裡扔葡萄,簡直是暴殄天物,原來是你啊,你在這兒釣魚,呀!還烤上了,我能吃一口不。”

譽王一手捏著葡萄,目光往這裡看了一下,“喲,太子殿下來了,聽說太子殿下最近招了一個糕點師傅?”

“是。”

“能入您的眼必定是好的,聽說他有一個拿手茶點,叫什麼山楂湯,彆的子侄兄弟都嘗過了,我禁足三個月,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皇叔客氣了,隻可惜小盧子偶感風寒,我讓他在宮中靜養了。”

“是嗎,那倒是意料之外了。”

俞晚落心想著,估計是邱橫在他麵前咀嚼了一些是非,又念著他此前經手過覃縣一事,怕他揭發給太子。

這時候譽王也看到了她,“俞二小姐?”

俞晚落穩穩當當屈膝,“是,給譽王殿下請安。”

可抬起頭,他已經走了過來,整理了一下儀容,對著就是一個作揖禮。

俞晚落:什麼鬼?

彆說她懵了,福王更是倒反天罡:“六哥你喝多了,譽陽侯府的小姐,你衝她行什麼禮。”

齊元淙雖目無下塵,但在皇權局勢之下,深知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人前禮數體統做的分毫不差,儘管他眼底閃過一絲鄙夷不屑,但和福王莽撞的性子相比,就顯得穩重多了。

“上次我犯渾,一直想著登門致歉,隻是當時,當時那個,思緒雜亂,先去拜訪了那什麼,對對對,林迎汐林大姑娘,忘了,不知俞二小姐手臂上的傷現下如何了?”

俞晚落說:“勞殿下掛念,已經安然無恙了。”

“那就好,美玉有痕,始終是一件可惜的事情,隻可惜這次沒見到林姑娘,聽聞俞二小姐與她交好,日後還請替本王多多美言幾句才是。”

俞晚落:還沒喝呢就醉了?

“林姑娘是個心直口快的人,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何況當時譽王殿下已經登門致歉了,應該淡忘了此事。”

“是嗎,有俞二小姐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吃魚嗎?剛烤的。”

“不必了,稍後還要陪和靜公主去捉螢火蟲。”

“一起啊。”

俞晚落安靜了幾秒,擠出一個尷尬不失禮貌的笑來。

你看我是想帶你的樣子嗎?

齊元淙能屈能伸這件事她深有體會,就如林迎汐一樣,他短暫的做小伏低不過是為了日後的縱橫謀劃。

他依舊是笑:“開個玩笑。”

福王都搞不清了,有一個疑問從剛才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中,“六哥你今天怎麼對俞二小姐那麼客氣,就算此前失禮,你也不能自降身價啊。”

齊元淙置若罔聞,“沉浮宮,俞二小姐可還住得慣?”

說來也奇了,俞晚落原以為長公主會給她們一點顏色瞧瞧,沒想到風平浪靜,就讓她們安安生生的過了。

自己姐姐一開始打的什麼主意齊元淙又怎會不知道,“紙人,吊線,再加上暗門機關,這種把戲俞晚落早就見識過了,她能怕?彆到頭來,丟人現眼的是咱們。”

長公主還疑惑,“怎麼都知道?這手法那麼多人見識過了?姓仲的果然不可靠。”

齊元淙:“……”

“尚可。”

“長公主,你多擔待。”他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俞晚落皺眉,不對勁,很不對勁,齊元淙什麼時候對她這麼客氣了?

不對,應該說他脾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圓滑了?

就算林迎汐舍身相助,兩人有結交的苗頭,那也不至於如此啊。

所以福王也跟著糊塗了,眯著眼睛,在兩人之間打量,“你倆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可說呢,或許吧。”

俞晚落:這是要害我啊。

福王覺得自己好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湊過來,“俞二小姐,你可不能腳踩兩隻船,這不道義。”

“……”

她自己都覺得見了鬼,這齊元淙到底打的什麼鬼主意。

上一世他羞辱宋雲姝是因為想給皇帝難堪,趁機打壓尚書府,那接近她,難道是為了風言風語,讓自己風評被害?

那還是離他遠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