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犬祭(上)(1 / 1)

末代惡女 北舟硯 2744 字 2個月前

嵬薩鬆垮垮的披著絲綢浴衣,紅珊瑚項鏈被她隨意的當做發帶,將銀灰色的長發鬆散的高高盤起。水晶串珠也被她隨意的套在手肘,她一手玩轉著已經完全盛開的紫蓮,一邊熟門熟路的在回廊裡穿梭。

穿過前麵這層石階,繞過這個穿堂,就是阿鴦的寢室了。不出意外的話,怔宗總是在每次“讀完天命”卻又無法真的獲得滿足之後,會來阿鴦的寢室。

還沒等邁步繼續往前,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從穿堂的暗角傳來。雖然還隻是子時,但寺院後院向來人跡罕至,更彆說嵬薩沐浴和侍女們居住地附近的院落了,一向都沒有什麼人。

“但……這也太難忍了吧……”嵬薩心裡嘀咕,“看來她是真餓了。”

嵬薩也不戳破,從另一個方向繞到了暗角的隔板門外,不動聲色的聽著裡麵的聲響,

“抬高一點……”怔宗的聲音有點不耐,“今天怎麼穿的這樣少……”

嵬薩正想湊近貼著耳朵再去聽,就見眼前的隔板被頂的一上一下的劇烈晃動。

嵬薩差點笑出聲,趕緊捂住嘴繼續偷聽,這也太刺激了,活色生香啊,長這麼大真是沒白活啊……

那隔板動了一會,忽然沉寂了,似乎是調整了下姿勢,沒一會隔板震的更劇烈了,女生的聲音也終於耐不住,從緊咬的下唇細細密密的泄了出來,“大人……”

“大人……我要海螺珠……的項鏈……啊……”

嵬薩聞聲冷冷一笑,哼,這種時候你倒是會說話了。

嵬薩早就知道阿鴦有問題,嵬薩每次做了什麼不符合寺院規定的事,帝師那邊馬上會知道,沒過多久,她就會受到慘烈的懲罰,而阿鴦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侍女,雖然從小是在寺院長大,但也是幾年前才被安排做了嵬薩的近身侍女,曾幾何時,孤獨的嵬薩還把她看做小妹,無話不談。

但自從,逐漸的,一些事情,比如帝師要求嵬薩抄頌《天盛律令》五百遍,散給民眾規訓研讀時,嵬薩隨手將沉甸甸的幾大摞原本遞給了阿鴦,說最近新做的帷帳床太高了,上不去,用這個放著墊墊腳。

第二天嵬薩就被押去沉塘了。

慢慢的,沉塘沉的多了,嵬薩也就覺出味道來了。隻是裝了幾年啞,話嘮如嵬薩,她能強忍著不接嵬薩的話,也確實是出乎人意料,嵬薩覺得自己的話有時候還挺有意味的呢。

聽了一會感覺沒什麼意思,預估著怔宗再猛也差不多完事了,嵬薩轉去他離院的必經之路堵他。

左等右等不見人。“不會吧……”嵬薩心裡嘀咕。

仿佛靈光乍現般,嵬薩忽然想起,新來的那位姑娘,未來被帝師們指定接替她的那一位,似乎經常因為挨了嬤嬤的罰,在她的彆院樹下哭泣。

回過神來,嵬薩轉身去了前院。

一看,還真是,怔宗手上正拿著一支紫色蓮花,遞給少女,少女懵懵懂懂,又驚又喜,給怔宗行了個禮。

這次倒是沒有停留多久,嵬薩終於在前院的庭廊堵住了他。

“你跟蹤我?”怔宗冷冷的問。

“大人業務繁忙,嵬薩不敢。”嵬薩走上前,甩弄著手中的蓮花,還未乾的水珠不小心被甩到怔宗臉上,在他臉上留下了一滴血露,他沒有察覺。

嵬薩湊近他麵前,看著那枚血露。“說要安排我出寺嫁人的事是假的是吧。”

怔宗不語。

嵬薩接著問,“他們要對我做什麼,”嵬薩看著怔宗的眼神空空靈靈,不帶一絲感情,似乎要把他穿透,“……還是說要處死我?”

怔宗深深的看著嵬薩,不動聲色的說,“你想的太多,早些睡吧。”說完,越過她徑直往前走去。

“之前有一位侍女,你說是你家眷的表妹,送到寺院中修行做事,名字喚做佳鈺……“

聽到這個名字,怔宗忽然愣住了,身體僵住一動不動。

嵬薩接著說,“你隱退的父親染指了她,你母親和內眷為了保你府上的名譽,就把她送到寺院裡來……因為這院裡夠臟,夠汙濁,她可以死在這裡……”

“我記得你內眷孩子流掉的那一天,你還在這和她的表妹宣淫。”

怔宗冷冷笑了一聲,“多大驚小怪的事呢,彆說是她,就連你,夏國被圈禁的,像狗一樣的純潔聖女,”怔宗說著狠狠用手抵住嵬薩的下巴,一把將她撞到牆上,嵬薩的嘴唇被撕裂了,“你以為我每次來其他帝師們不知道嗎,你以為你真的在他們眼裡就聖潔嗎?”怔宗鬆了手,嵬薩支撐不住,一下滑落在地。

“何況……你的牙和你的腿早就廢了,你的年華也在這裡早已虛度,嫁人已經是你最好的出路。你若像阿鴦那麼大,再聽話些,我倒是可以把你養在外室,”怔宗逼著嵬薩直視他的雙眼,“雖然沒辦法直接碰你,但養著總是不錯的。”

嵬薩聽了,心裡冷笑。

“大話都被你說完了,是不是輪我說兩句?”

“……”

“你早知道她死在這裡,或許是你那家眷,又或者……”嵬薩頓了一下,“毒發的時候她下麵有血出來,裡麵有個孩子。”

“這事早已過去,孩子我知道,我早跟她說了拿掉,也給了她首飾。”嵬薩震驚於怔宗的語調沒有任何波瀾,他提到拿掉一個孩子的語調就好像在陳述昨天府上廚房殺了個西瓜,生命在他眼裡原來一文不值。

嵬薩自知低估了怔宗狼心狗肺的程度,也自知也無法再威脅到他,直接懶得跟他廢話,“既然如此,你也不介意,那一屍兩命最後也沒按照你說的,在西山埋了。”

怔宗不解,皺眉看她。

“我給養著了,就在暗池裡,早已過了七七四十九天,差不多已經化成厲鬼了。你放心,也餓不著這對母子,我都有拿我的血親自飼養的。”

怔宗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跟見了個鬼似的。“你……你說什麼?……”

“你不信嗎?”嵬薩裝無辜瞪大雙眼看著他,“你真以為我在這寺院裡,除了被你摸下,每天就是無所事事抄律法嗎?”嵬薩笑了,伸出手抓住怔宗光潔的衣袖。

隻見嵬薩原本圓潤的手不知什麼時候變得細長青紫,指甲也長出來老長,紅色的甲油早已斑駁,整隻手嘀嗒著淅瀝瀝的膿水。

怔宗嚇的連連後退,將衣袖硬生生從嵬薩手裡撤了出來,嵬薩不慌,走進他跟前,隻見那女鬼的手忽然翻轉了一下,手心朝上的同時,變成了一隻還未成型的血肉模糊的嬰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