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中爆裂出極其絢麗的星光碎石,如同多米諾骨牌牌引起連鎖反應,在浩瀚的星河中燒起熾熱的星球火焰。
這個畫麵有一個極其絢麗的名稱,叫做隕焰,也叫做位麵坍塌,是位麵能量消失導致的恐怖後果。
楚逢期記憶裡的最後畫麵逐漸消失,隻在完全失去意識前,耳邊響起幾句急促而慌亂的喊聲,
“局長,位麵星盜的問題已得到解決,但它偷竊的能量沒辦法回來,損失的位麵就隻能算了,您遭遇攻擊後位麵軌跡被固定,我無法撤銷……您就好好扮演炮灰度過一生。”
“不過您的性格會被炮灰人設滲透到80%,世界劇情裡沒有bug!它們會自動融合進您的記憶裡,後麵有提醒詞,您彆亂來就行!!!”
青年眼前劃過無數嘈雜斑駁的畫麵,在記憶完全消失後,瞬間落入一個暗淡的位麵當中,完全失去了意識,儼然若新生。
等到再次醒來,他渾身濕透,正跪在冷宮門前瑟瑟發抖。
似乎是臨冬,天氣正冷,淅淅瀝瀝的雨從天空落下,視野附近站了幾位半大的少年,衣袍華貴,正笑嘻嘻地說著什麼。
“七皇子,我們好不容易過來看看你,你怎麼能惹我們生氣呢?”
“對呀,我們十皇子如此在意你,知道你幾天沒吃飯特地帶來了包子,怎麼不吃呢?是不餓嗎?哈哈哈……”
楚逢期記憶一片模糊,他分不清麵前的人都是誰,但是知道在發生什麼。
他並沒有什麼額外的感覺,如同處在局外一般,隻是在聽完話之後看了一眼地上的褐色泥塊,皺眉,“這東西真的是包子嗎?”
楚譽蹙眉,旁邊和狗腿子沒區彆的楚九皇子似乎感覺到了楚譽的不快,瞪眼將碗內不明物體混麵粉做的包子踢翻,指著那些包子,趾高氣揚,“我們好心好意做好吃的給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誰給你膽子質疑的?”
楚逢期扯了扯嘴角,竟是聽笑了,本來想站起來,但他似乎跪了太久,根本使不上什麼力氣,於是作罷,順著跪著的姿勢坐下來緩緩。
楚九看見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你笑什麼?”
少年挑眉,“你猜?”
楚九無語凝噎,這家夥怎麼從害怕惶恐的模樣突然變成死魚樣了,折磨這麼多次也不見他放棄掙紮,這賤種真是讓人氣的牙癢癢。
楚譽麵色不改,朝下人使了個眼色,那太監力大無比,直接按住楚逢期的頭,想要強迫他吃掉地上爛掉的包子,準備看他狼狽醜態取樂。
到了這種地步,楚逢期都可以興平氣和地一笑,在他們都興奮地等待他求饒的時候,少年抓起地上惡心的包子直接往楚譽身上丟,命中之準,連同前麵的幾個擋災的太監也沒有幸免於難。
“啊啊啊!該死的一群廢物!都擋哪裡去了?!!!”
“殿下……殿下,小心!”
從小養尊處優的十皇子根本沾不得這些東西,嚴重的潔癖讓他瞬間尖叫,旁邊的楚九一開始想幫忙擋下來,但想起裡麵的用料,直接退避三舍,同時眼前一黑,因為其中一坨直接砸在了楚九的臉上。
這包子裡麵被加了蟾/蜍的屍體,還有一些死掉的蟲子。
楚譽怒不可遏,來不及找楚逢期麻煩,頂著一頭褐色粘稠物體狼狽地離開。
楚九連尖叫都不敢,生怕滑到嘴裡,滿臉死意地把粘稠物甩掉,跟在逃竄的十皇子後麵跑了。
在他們走之後,跪著的少年才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動作很遲緩,走進冷宮時雙腿止不住地發顫,直到進了屋內,才解脫般地滑坐下來,靠在門邊冷汗淋漓。
少年掀開衣服下擺,查看自己膝蓋的情況,上麵的淤青擴散麵積很大,腿上還有青紫交錯的痕跡,慘烈得讓人心頭一緊。
可楚逢期對它們的印象並不深刻,隻知道罪魁禍首就是剛剛欺負他的人。
甚至回憶起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視角很奇怪,不是任何人,但知曉所有人現在及未來的發展軌跡。
他叫楚逢期,是皇帝和奴婢一夜風流生下來的孩子,生母宮鬥失敗懷著他被貶冷宮,將他養到十四歲後便撒手人寰。
生母死後,楚逢期便一個人在冷宮苟延殘喘,不斷被楚譽和楚鑲當成玩物欺辱,早已恨意深重,如此過了幾年,皇帝病弱,空著的太子之位更遭覬覦。
楚逢期為了複仇不自量力想要和幾個皇子爭奪皇位,但力量微弱,意識到自己隻有死亡這一條路時,便破壺沉舟帶著楚譽一起下了地獄,幫奪位的人去掉了一個勁敵,然後作為墊腳石下線。
將記憶翻到底,楚逢期還找到了一句警示語:
[請努力扮演該角色,認真維持位麵正常秩序,否則後果自負。]
楚逢期沉思片刻,得到了結論。
他需要認真扮演這個角色,讓劇情正常往下走,直到角色下線為止。
楚逢期沒有記憶,接受起來很自然,沒有懷疑,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於是對著那坨毫無參與感的記憶發了一會呆後,腿上的疼痛終於緩了過來,踉踉蹌蹌地起身坐到了桌前,給自己灌了一杯冷水。
這幾口下去,一直掩藏的饑餓也浮了出來,楚逢期慢吞吞站起來去找吃的,但是完全想不起來他把吃的放在了哪裡。
饑寒交迫,他又找了找記憶,除了一無所獲之外,楚逢期才知道他已經活了十八年,還要在冷宮裡過兩年被欺辱的日子才能下線。
算了,就這樣吧。
楚逢期歎氣,想著早點演完早點下線,找了半天吃的一無所獲,連房子周邊都看了看,結果發現什麼都沒有,生活這般艱難,楚譽的存在還真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似乎因為這個念頭找到了一些扮演角色的訣竅,楚逢期卻忽然感覺自己有些發熱。
應該是是濕透的狀態維持太久,他整個人燙得出奇,楚逢期拆了幾張椅子,燒了兩盆開水洗了個澡,終於緩解了發燒帶來的頭痛,揉了揉淤血的膝蓋,才覺得好了一些。
換完衣服,楚逢期回到房間,試圖休息緩解膝蓋蔓延上來的疼痛。
冷宮很大,住的地方分好壞,楚逢期住在偏殿旁邊的犄角旮旯裡,太監宮女一般都不會過來,死在這裡都沒人知道,也就那幾個神經病特地跑來。
休息到了後半夜,楚逢期拖著走幾步就要垮掉的身體四處尋找廚房。
因為冷宮沒人,看守的人也很少,楚逢期打算找找有什麼東西可以吃,就在放輕腳步前進的時候,好不容易停下來的雨傾盆而下,楚逢期一時半會回不去,隻能躲在雜物房等雨停。
這下進退兩難,身體傳來的饑餓讓他眼前發黑,屋外忽然傳來了一聲響動。
有什麼東西砸到了地麵,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楚逢期悄悄走過去,隻見一個身穿繁複宮袍的青年緩步而來,黑色長靴踩住了地上那人的脖頸,低聲說了什麼,因為暴雨的原因,楚逢期聽不大真切。
那人眉目模糊,淋雨也不見狼狽,反而豔麗到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刀,似乎造不成什麼威脅,可閃爍的刀光冷銳,將那人驚恐的模樣全都印了進去。
都朝宮唇角弧度涼薄,指縫隨意地夾著那把匕首,語氣玩味。
“說吧,楚桉給了你什麼好處?”
地上的人求饒,“九千歲饒命,我……”
但沒聽見下文,地上的人就被紮穿了手掌,青年並沒有要他性命,但那人卻直接嚇暈了過去。都朝宮收攏唇邊的笑,極為冷漠地將那暈過去的那個人踢到了一邊。
暴雨傾盆,站在雨中的人如鬼魅般抬頭,那雙黑沉深邃的眼眸直直看了過來,麵容陰鬱俊美,長眉入鬢,笑容美麗森寒。
他嗓音極冷。
“出來,彆讓我說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