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城市陷入沉睡,寧枝卻睡意全無。
“今天狀態不錯,再打最後一把。”她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看著滿屏的666不禁莞爾。
這個點開播觀眾不多,但都是真愛粉,看她打遊戲從不催著賣萌扮可愛。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她才結束直播。
癱在電競椅上伸了個懶腰,轉頭看向被綁在椅子上的離昭。
這個自稱暗世界來客的少年一夜未眠,也不見絲毫疲態。
“你真的不用吃飯睡覺?”寧枝一邊收拾外賣盒一邊問。
離昭搖搖頭:“我們是‘混沌虛空獸’的族人,不需要進食,也不會有人類的各種生理需求。”
“混沌…虛空獸?”寧枝忍不住笑出聲,“這名字還挺中二的。”
離昭漲紅了臉:“這是我們族最古老的名諱!每一個音節都蘊含著虛空的奧義!”
他急著辯解的樣子,倒真像個被戳中痛處的少年。
寧枝收起笑意:“所以你在垃圾桶翻找,是在演戲?”
“那個……”離昭垂下眼簾,“我隻是想接近你。但是,我可以對著族神發誓,絕不會傷害你。在我們族群中,誓言比生命更重要。”
至少現在不會,離昭在心裡補充道。
寧枝盯著他看了一會,起身解開繩子:“記住你的承諾。”
正準備去洗澡,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上跳出一串陌生號碼。
寧枝大致能猜到是誰。
電話那頭是一個熟悉的、帶著虛偽笑意的聲音:“枝枝,我知道你最近在做什麼。”
陸天華。
表麵上彬彬有禮,實則樣樣都要掌控在手。
寧枝走到陽台,輕輕帶上門。
“末日快來了,雖然不知道你從哪裡得知的消息?”陸天華的聲音依然溫柔,“但你需要幫助,枝枝。我們見麵聊聊?”
“沒什麼好聊的。”寧枝語氣淡淡的,毫無波瀾。
陸天華輕笑一聲:“你在囤積物資,尋找安全住所。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枝枝,這個世界即將天翻地覆,你一個人撐不住的。”
“是嗎?”寧枝望著遠處的天際線,天空陰沉得不正常,“那你更該關心自己,抑或是你想活下去需要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
“你變了。”陸天華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惋惜,“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枝枝,我隻是想幫你。”
寧枝冷笑:“大可不必,陸天華,你的那個齷齪的本性,彆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當初和你結婚,那都是因為你利用我媽逼迫我,你可彆真以為我有多愛你,還需要聽你在這放狗屁。”
“啪”掛掉電話,寧枝麵色凝重。
陸天華就像一條毒蛇,縮在陰暗角落,不知什麼時候會突然露出獠牙。
“聽起來是個麻煩的前夫。”離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正趴在陽台玻璃門上,看樣子聽得正起勁。
寧枝瞥了他一眼:“我要去裝修公司,你就在家裡待著。”
“我一個人害怕。”離昭眨巴著眼睛。
寧枝懶得理會他的裝可憐,洗澡後,拿起老宅圖紙準備出門。
這時手機又響了,是母親。
“枝枝!”林母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我…我在你樓下摔倒了。好疼啊…”
寧枝眉頭一皺。母親年紀大了,萬一出什麼事…
“我馬上下來。”
一出公寓大門,樓下的陣仗讓寧枝眼神一冷。
林母毫發無損的站在最前麵,身邊是穿著一身名牌套裝的張秀芳,林母的妹妹,寧枝的姨媽。
這個愛充闊太的姨媽最擅長的就是在親戚麵前炫富,一身行頭加起來怕是要掏空她那個小公務員丈夫半年工資。
表妹程彤則打扮得像個小網紅,香檳色的連衣裙襯得膚白貌美,精致的妝容顯得楚楚動人。
隻是那雙眼睛滴溜溜地在一旁陸天華的身上打轉,藏不住心思。
陸天華手捧著一大束玫瑰花,看到寧枝走出公寓的瞬間,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枝枝,對不起!”他的聲音哽咽,“我知道錯了。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忘記你。”
幸虧現在時間還算早,附近沒多少人圍觀,寧枝立馬就想轉身回去,卻被林母拉住手臂。
“哎喲我的天。”張秀芳抹著不存在的眼淚,“天華能放下身段來求你,你就彆任性了。你看看人家多有誠意,這花得多少錢啊。”
說著還不忘炫耀似的露出自己手腕上的名表。
“就是啊表姐。”程彤也幫腔,聲音又嗲又甜,“陸總現在事業有成,多少女人想和他在一起。你就彆不知好歹了。”
那話裡話外倒像是盼著表姐拒絕複合。
程彤心裡冷笑。
這個表姐從小就是個好拿捏的主,記得第一次去她家,自己隨手摔壞了她最喜歡的手辦,她也隻是默默收拾了碎片,一句重話都不說。
後來上大學時自己幾次故意在親戚群裡說她打遊戲不務正業,她也隻會沉默地退群。
就連結婚時陸天華讓她淨身出戶,她都能忍,更何況現在這點小事?
“這種軟弱的性子,活該被人拿捏。”程彤心想,眼底閃過一絲輕蔑。
她已經想好了,就算表姐重新和陸天華複合,自己也一定要好好盤剝一番,讓她知道什麼叫來自親戚的壓迫。
寧枝站在原地,看著這場精心設計的戲碼,隻覺得犯惡心。
【這陸天華是真能搞幺蛾子啊,佩服】
【你彆說,依陸天華之後的異能資質,確實很多女人倒貼】
【那也改變不了他就是想利用枝枝的本質!】
“媽。”她看向林母,“您為了他給我打電話,騙我說自己摔倒了?”
林母語塞,一時說不出話來。
“您還記得姨媽家是怎麼住進咱家那套彆墅的嗎?”寧枝目光淡淡掃過張秀芳浮誇的妝容,“說是租金按市價八折,結果五年了連水電費都是您在交。”
張秀芳臉色一變:“你這孩子,怎麼還記著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那程彤考上研究生時,要暫住您掏空積蓄買的那套學區房呢?”寧枝輕笑一聲,“說是住半年就搬,這都兩年過去了,房本還在她手裡握著。”
程彤眼神閃爍:“表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姨媽和媽媽是親姐妹,幫襯一下不是應該的嗎?”
“幫襯?”寧枝冷冷道,“我高考那年發燒,姨媽說什麼來著?‘這孩子就是太嬌氣,吃點退燒藥就得了,彆耽誤彤彤複習。’結果您一家在我房間裡開空調吹著,我發著高燒在客廳打地鋪。”
林母呆住。
張秀芳的臉色越發難看:“你…你這孩子怎麼儘往壞處想!我們家是占了點便宜,那不也是看在你媽的份上嗎?”
“嗬,看在我媽的份上?”寧枝眼神愈發冰冷,“所以您們就理直氣壯地壓榨她的善良?”
程彤終於繃不住了,尖聲叫道:“寧枝你少在這裝清高!你算個什麼東西?不就是個爛抹布嗎?連個直播都要靠打遊戲賣弄風騷……”
“啪!”
一道白色的影子從公寓樓門口疾衝而出,幾乎在電光火石間就衝到了程彤麵前。
響亮的耳光聲在清晨的空氣中格外清脆。
所有人都愣住。
林悅站在那裡,胸口急促地起伏著。
她穿著白色連衣裙,清晨的風將裙擺吹得獵獵作響,精致的小臉上滿是怒意。
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有火焰在燃燒。
“你再說一遍?”她一字一句地問,聲音裡是顯而易見的壓抑,“你再敢說枝枝一個字試試?”
程彤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嬌小的女孩,氣勢如此可怕。
“你…你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這一巴掌是替枝枝打的。”林悅歪著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這種垃圾,連給她提鞋都不配。”
程彤氣得渾身發抖:“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
“程彤是吧?”林悅輕飄飄地打斷她,“我看過你微博,一個小網紅,整天曬包曬表,其實都是高仿貨吧?嘖嘖,連個真貨都買不起還在這充闊太。”
“你胡說!”程彤眼神四下飄忽。
“要我把你去年在奢侈品分辨論壇上求鑒定的截圖發出來嗎?”林悅笑容愈發燦爛,“我記得當時你被人罵慘了,說你這種靠啃老騙錢的垃圾……”
“你個賤人!”程彤猛地站起來要衝過去,卻被陸天華一把攔住。
“表妹,彆生氣。”陸天華柔聲勸道,眼神卻是看著林悅。
林悅撇撇嘴,一把拉住寧枝的手:“枝枝,咱們回家。這種垃圾真的不配你生氣。”
寧枝任由她挽著往樓上走,隻是回頭對林母說了句:“媽,您先回去吧,改天再說。”
眼看寧枝就要消失在樓梯口,陸天華終於開口:“枝枝,我會等你回心轉意的。畢竟,我還有很多想對你說……”
寧枝頭也不回,隻是抬起右手,纖細的中指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陸天華的麵具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眼底閃過一抹陰鬱。
程彤還想說些什麼,被他一個冷眼瞪了回去。
張秀芳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精心打扮的女兒狼狽不堪的樣子,氣得直跺腳:“這個賤人!姐,你管管你女兒啊!”
林母臉上卻沒了往日的和善:“秀芳,你也適可而止吧。”
【嗚嗚嗚,白月光也太帥氣了】
【我剛剛都忍不住想衝進去打人了】
【寧枝是真能忍啊,不愧是聖母女配,這都不發火】
電梯中。
“謝謝。”寧枝看著身邊的林悅,後者依然餘怒未消,小手緊緊攥著。
“不用謝。”林悅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情緒,“他們那種人,就該給點教訓。”
寧枝打量著林悅,這個女孩一次次打破她印象中的校花形象。
“不過,為什麼要幫我?”她輕聲問,“就算是粉絲,也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吧?”
林悅垂眸不語,電梯一層層上升,金屬箱內的氣氛逐漸凝滯。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8樓。
“跟我來吧,”林悅終於開口,“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她從包裡掏出鑰匙,站在自家門前,回頭看向寧枝,“來嗎?”
寧枝站在原地,林悅的表現太過反常,她不得不保持警惕。
但看著那雙澄澈的眼睛,回想起剛剛那一巴掌。
最終,她還是點頭。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