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寧枝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窗外的夜色愈發深沉,仿佛醞釀著什麼。她知道,這不過是開始。陸天華不會輕易放棄,尤其是在他已經走投無路的時候。
他在車庫裡說的話還縈繞在耳邊——“未來會發生很可怕的事”。這個男人,到底知道些什麼?
掛掉電話,已經是晚上十點半。
洗完澡,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長發濕漉漉地垂在肩頭。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過荒誕:詭異的彈幕、前夫的跟蹤,還有那個說話做事都透著古怪的林悅。
靠在床邊,她緩緩閉上眼睛。
恍惚間,她站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裡。
手腕和腳踝上都是淤青,身上的傷口一跳一跳地疼。
耳邊是陸天華溫柔到極致的聲音:
“枝枝啊,你說你要是能聽話一點,也不會變成這樣。”
她想動,卻發現渾身無力。
空氣裡彌漫著血腥味,縈繞在自己身上,以及地上那些早已冰冷的屍體周圍。
“你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固執呢?”他輕輕撫摸著她的臉,“治愈能力多好,可以讓我變得更強大,可以讓悅悅更喜歡我。”
陸天華低聲笑著:“嗬嗬,不過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林悅站在門口,穿著潔白的連衣裙,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你在她麵前,連一粒塵埃都不如。”陸天華的聲音依然溫柔,手裡的刀卻毫不留情地刺進她的胸口。
劇痛。
窒息。
她拚命想呼吸,卻隻能嘗到血的腥甜。
視線逐漸模糊,最後的畫麵,是陸天華摟著林悅離去的背影。
“啊!”
寧枝猛地坐起來,渾身冷汗。床頭的電子鐘顯示10月30日淩晨三點十五分。
窗外的月光慘白,照在房間的角落裡,像一灘凝固的血跡。
她下意識摸了摸胸口,那裡什麼都沒有,卻隱隱作痛。
【咦,枝枝做噩夢了嗎,怎麼突然醒了】
【一定被渣男嚇破膽了,哈哈】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條係統提醒:
“距離雙11大促還有13天。”
寧枝捏了捏眉心。
十三天,這個數字讓她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窗外的冷風透進來,她卻感覺不到寒冷。
夢裡陸天華看向林悅時的眼神和今晚在車庫裡如出一轍,都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溫柔。
窗外的冷風透進來,她卻感覺不到寒冷。
夢裡的疼痛如此真實,她決不能讓那個場景在現實中重演。
寧枝索性靠在床頭,翻出手機備忘錄,開始梳理現在的情況。
-彈幕-
首先是那些詭異的彈幕。它們不僅準確預警了煤氣泄漏,還說中了陸天華的破產,這些讓她不得不相信末日即將來臨。
而且從彈幕的隻言片語中,她似乎在某個“劇情”裡是個被虐至死的可憐女配,但怎麼可能,自己的人生都是切實經曆過的,她可不會是跟著劇本走的木偶人。
-陸天華-
其次是陸天華。他居然主動承認知道“未來的事”,還說她“本該擁有治愈能力”。
重生者?還是他也能看到什麼預警?
但不管是哪種可能,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公司瀕臨破產,急需錢和物資,而自己儲備的這些東西正好就是他的目標。
寧枝猶豫片刻,又打上一個名字。
-林悅-
至於林悅...寧枝蹙眉。這個突然出現的鄰居,處處都透著蹊蹺。
她十分了解自己的直播內容,態度也過分熱情。
而且她對陸天華的反應很奇怪,按照以前自己和陸天華在一起時知道的消息,林悅是陸天華的大學學妹,不僅是陸天華的白月光,更是全校的女神,明明他倆沒有相處過幾次,說話卻像認識很久。
最棘手的是母親。
寧枝歎了口氣,手指在備忘錄上點了點,卻終究沒有寫下這個名字。
從小到大,母親總是希望她做個溫婉知禮的大家閨秀,偏偏她骨子裡就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
隻是這一次,她必須說服母親相信自己。
翻開另一個記事本,這是這兩天整理的物資清單。食物和水已經儲備了一周的量,但遠遠不夠。
她望向窗外,夜色中的城市依舊燈火通明,霓虹勾勒出一派繁華,隻是不知道這樣的安寧還能維持多久。
更重要的是住所問題。
寧枝站起身,看著這個住了兩年的公寓。電梯需要電力,居民密度太高,最關鍵的是...她摸了摸牆壁,陸天華對這裡太熟悉了。
打開筆記本電腦,確認了一下賬戶餘額。直播打賞和之前的投資收益加起來有七位數。不算太多,但應該夠用。
她小心翼翼地按照自己對末世的理解,列出了理想住所的要求:獨立院落能放發電機,要有地下室或儲藏室,充足的淡水來源,周圍人口密度不能太高,最好能自己打理...
這些準備工作光靠自己搬運顯然不現實,但請搬家公司又會暴露行蹤。
窗外的月光漸漸暗了下去,似乎有烏雲遮住了天空。
寧枝站在窗前,看著夜空。末世來臨前的每一天都彌足珍貴,她必須抓緊時間。
淩晨五點,寧枝正在筆記本上列著安全屋的要求清單,視野中又飄過幾條紅色彈幕。
【天啊,這次劇本改動這麼大,女配居然想找安全屋了?】
【前麵的劇透太多了,不過現在有機會能找到幾處寶地】
【老城區那邊最安全,人少不說還有好東西】
【個人覺得老城區那個獨棟彆墅最安全,遠離鬨市區】
【而且那邊異象最輕,不會碰到太危險的東西】
緊接著,直播平台的私信提示音響起。
寧枝劃開一看,是一個叫“枝前月下”的用戶:
“枝枝好!我是你的粉絲也住在Y城的,一直在看你直播^_^ 不知道你有沒有買房的需求,我對老城區那邊很熟,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謝謝關心,建議你去問問中介。”
寧枝婉拒了這個自稱粉絲的網友,這人說話莫名其妙,雖然沒感覺到惡意但卻和彈幕同樣提到老城區的房子,未必是巧合。
她點進這位粉絲的主頁,沒有任何記錄,唯一的關注就是自己,這人帶來的感覺讓寧枝有種莫名的既視感。
清晨六點,天剛蒙蒙亮。
寧枝站在老城區的街道上,四周都是上個世紀的建築群,青磚黛瓦間透著歲月滄桑。
Y城在千禧年後就大力發展新城區,官方原本計劃扶持改造老城區,但牽扯拆遷的住戶過多,賠償事宜一時商討不下來,後來也就不了了之。
初秋的晨霧還未散去,空氣中飄著若有若無的腐朽氣息。
寧枝在手機上看到附近有個低價老房,今天她過來先看看具體情況,合適再聯係中介。
過來之後發現附近蜿蜒的巷子頗多,兩旁老舊的屋子交錯林立,門牌也十分雜亂,看來得費些時間才能找到了。
穿過幾個巷道,周圍漸漸空曠。
路過一個街口時,她看到有個瘦小的身影正站在街角垃圾堆旁。
那個身影看起來是十三四歲的少年,一隻手伸進垃圾桶裡,小心翼翼地翻找著。
單薄的校服外套已經洗得發白,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褲子也是肥大的,褲腿在他的腿邊堆疊著。
聽到腳步聲,他慌忙抬頭,露出一張稚嫩的小臉。
那是張很乾淨的臉,雖然有些蒼白,但眼神澄澈,像極了電視劇裡那種被寵壞的小孩。
隻是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她收回目光繼續前行,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是先找到安全屋要緊。
拍賣房就在巷子儘頭。
老式的三層獨棟,門前雜草叢生。
斑駁的鐵柵欄上鏽跡斑斑,有一處欄杆已經斷裂,露出一個能容人通過的缺口。
寧枝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後,輕巧地從缺口鑽了進去。
入口是一個廢棄的花園。
青石板鋪就的小徑已經碎裂,雜草從縫隙中瘋長。左側屋簷下有一株老槐樹盤根錯節,粗壯的枝乾朝外延伸,遮天蔽日,在晨霧中投下斑駁的影子。
房子的外牆爬滿了常青藤,紅磚外牆上斑駁的痕跡都是歲月留下的疤痕。
她繞著房子走了一圈。
正門和後門都上了鎖,隻能透過一樓的幾扇窗戶看到裡麵鋪滿灰塵的地板以及被白布罩著的家具。
穿過雜草叢生的後院,寧枝意外發現一處隱蔽的地下室入口,鐵門已經鏽蝕,露出一個巴掌大的洞。
她試著推了推鐵門,雖然已經腐蝕,但紋絲不動。
又湊近洞口往裡看去,裡麵漆黑一片,隱約有陣陣濕冷的風從洞口吹出。
“等買下來再說吧。”她拍了拍手中的鐵鏽粉末,在心裡記下這個需要處理的地方。
正準備再查看一下花園,遠處傳來一陣喧嘩。
“臭小子!偷東西被我抓到了吧!”
“就是他!昨天也在這鬼鬼祟祟的!”
寧枝走出院子,貼在牆的拐角處,看向小巷的另一邊。
三個張牙舞爪的青年正圍著一個瘦小的身影推搡。
被欺負的正是剛才那個翻垃圾的少年,他蜷縮在地上,發白的校服上已沾滿了灰塵和汙漬。
“我真的沒偷……”少年的聲音帶著哭腔,聽起來怯生生的,“我隻是……隻是在找吃的……”
“還敢狡辯!”其中一人抬腳就要踹下去。
寧枝歎了口氣。
看著那瘦弱的小小身影,終究不忍心視而不見。
就在那一腳要踢中少年的頭時,一隻白皙但有力的手準確地扣住了男子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