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直聊到天都黑了。
明都問小傑:“你的晚餐吃了麼?”
小傑搖搖頭,“沒有,不過媽媽給了我錢,一會兒我出去吃。”
明都站起身來,進到了夏油家的廚房,“給你煮點麵條吧。”她看見櫥櫃裡有幾種麵條,冰箱裡還有蔬菜。
夏油傑很驚喜,“真的嗎?那我想要蕎麥麵可以嗎?”
“真的,行。”
把煮好的蕎麥麵和洗好的草莓端到桌子上,明都一直看著他吃完以後陪他把餐具清洗乾淨。
“我該走了。”
“等等!謝謝你幫我把那件事情告訴媽媽,謝謝你。”小傑把她喊住,他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其實還以為你不會再來了。”
明都是這麼久以來唯一一個和他一樣可以看見怪物的人,那天明都離開以後就再也沒有來過了,他連明都的聯係方式都不知道,還以為又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明都沒有遺漏他語氣裡的不安,“我家就在公園便利店旁邊的洋房,門口有“明”的表劄。我常在附近的圖書館裡,這是我的聯係方式,如果你想找我,就來找我吧。”
“真的嗎!!?太好了!那我明天可以來找你麼?”
“真的,你想來就來。”
*
第二天下午,夏油傑就到榆蔭小屋裡來了,夏油媽媽知道夏油傑要來明都家玩,還特地叫夏油傑帶上了夏油爸爸從京都出差帶回來的和果子做伴手禮。
按照明都本來的打算,今天本來是要去圖書館的,但是因為昨天她接到了夏油家座機打來的電話,臨時答應了夏油傑的上門請求,於是她改變了主意,今天就在家裡練習占卜吧。
明都把小傑引進門,她提前準備了藍莓千層酥、香蕉布丁和汽水來招待他。
明都一手端住托盤,一手拎著小傑帶來的伴手禮,“把汽水拿上,我們去地下室。”
“好的!”夏油傑連忙抱住那幾瓶汽水小跑跟上明都。
明都並不吝嗇讓夏油傑知道自己的特殊之處,她能夠理解夏油傑遇到“同類”的激動。
明都帶著小傑來到了煉金室,除了她的臥室,隻要是她會走動的地方都是永遠常亮的。
小傑好奇地打量這間充滿神秘氣息的煉金室,不同於他對地下室幽暗陰森的幻想,除去充滿神秘氣息這一點,這裡沿襲著明都的風格,燈火通明。
在煉金室最顯眼的位置有一個壁爐,一旁巨大坩堝裡不知名的深綠色液體沸騰著,坩堝邊上是一個巨大的貨架,上麵裝滿了奇怪的顏色各異的瓶子。
還有整整一麵牆的裝滿書籍的書架,角落的書桌邊上還有零散的擺在地上的書,小傑瞧見了上麵密密麻麻的陌生文字。
房間的最中心的圓桌子上有一隻腦袋大小的泛著紫色光暈的水晶球,另一邊的角落裡還有一個奇特的小房子,一隻藍色的方形不明生物好像在睡覺,正在一起一伏地呼吸著。
小傑看到此情此景隻覺得自己是遇到大師了!
他還沒有激動多久,明都就告訴他,“雖然我和你的力量不一樣,不過你之前詢問我的問題我現在可以給你解答了。”
這就是意外之喜了。
夏油傑問她:“我們那天遇到的怪物是什麼?”
“那是咒靈,從人們的負麵情緒中產生的詛咒。”明都把自己知道的關於咒術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他。
明都:“告訴我這些事情的人來自咒術界的大家族,隻是他沒有術式,脫離咒術界也有些時間了,對於更多的咒術方麵的訓練他給不了回答。”
小傑理解地點點頭,這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本來那天知道明都和自己使用的不是同一種能力時,他就做好一個人瞎摸索的準備了,沒想到今天還有意外之喜。
明都進行到下一個話題,“你的術式是驅使咒靈的話,那你知道自己術式的名字嗎?”
夏油傑覺醒咒術後不久就知道自己術式的名字了,如果不是因為術式生來就知曉如何使用,誰會莫名其妙把一個那麼大的咒靈球吞到肚子裡去,味道還那麼惡心。
“是咒靈操術。”夏油傑和明都吐槽咒靈球的味道,“就好像將扔進下水道裡,擦拭過嘔吐物的抹布,再囫圇吞下一樣。”
惡心的一般就算了,但是說得這麼惡心她就有點想試試了。
夏油傑有點擔心明都吃了會不會有事,但是在明都雖然麵無表情但是眼神期待的情況下,他還是拿出了一個在來時路上順手搓的蠅頭給她。
明都看著手裡的咒靈球,黑乎乎的一團,嘗試著舔了一口,當場就上了一個“惡心”的負麵buff,農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薑塞進嘴裡快速咀嚼。
夏油傑根本沒來得及看清明都變臉,隻看見她舔了一口咒靈球以後,拿出了一個黃色的東西然後就在嚼些什麼了,連表情都沒變。
不愧是大人麼?!連這種體驗都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好厲害!
我的由巴啊!
明都看見自己的血條在持續下降,這東西居然還有毒……
明都一邊品嘗薑辛辣的味道,一邊開始同情這個小孩了。
於是她毅然決然地決定承擔起大人的責任,守護未成年的味蕾,將“解決咒靈球的味道”這一項記在了一邊的寫字板上。
明都咽下嘴裡的生薑,堅定地告訴傑:“我會解決這個問題的,你放心。”
夏油傑很高興明都願意幫助自己,說:“如果沒有辦法也沒關係的。如果我以後也變成了厲害的大人,一定可以克服這個小小的障礙!”
其實大人也沒辦法接受這個……
明都想了想,雖然她沒辦法教他咒術上的修習,但是作業方麵或者體育鍛煉她還是幫得上忙的。
“如果不介意的話,和我一起修行吧,雖然力量體係不一樣,但是學習方法或許會有相通之處,能從我這裡學到些什麼也不一定。”
夏油傑當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很高興地就答應了:“好。”
明都要開始今天的任務了,煉金室的書籍大多是些英文或者其他種族的語言寫成的,沒辦法讓小傑打發時間,隻好暫時打發小孩去一邊吃零食打電動了。
夏油傑玩了一會兒遊戲,雖然寶可夢裡麵的精靈很可愛,但是在和探索眼前的煉金室相比,他覺得寶可夢也可以暫時放到一邊了。
小傑的眼睛在煉金室裡飄忽不定地掃來掃去,最後定格在某個好像正在睡覺的藍色不名生物身上。
他扭頭看了看明都,明都還在專心地玩著水晶球,於是他一點一點偷偷摸摸地向祝尼魔小屋的方向靠近。
*
明都正在使用水晶球來練習占卜,相較於法師擅長的樹牌占卜,明都對於水晶球更為擅長。
所以法師在教授了她一些占卜知識以後就為她引薦了他的好友——一位出色的占卜師維爾維克,維爾維克相當樂意指導這個天賦出色的學徒,給了明都很大幫助。
明都偶爾會把身邊的人當作占卜時的素材,嗯,明天是個紫星好運天。
早紀的運勢也還行,還沒有測過甚爾呢……
“嗯?”
水晶球陷入了一片黑暗裡,這個現象是相當反常的,她隻是簡單預測第二天的運勢而已,並不是進行什麼高難度的占卜。
她首先排除了自己能力不足的可能,快步走到書桌前翻閱維爾維克給她的手記,“因果之外的人,其未來是無法觀測的……”
明都慢慢合上手記,“唔……”
她想,她找到為什麼早紀會被人下詛咒的原因了。
甚爾在指導明都基礎體術不久,就開始聯係孔時雨接取一些祓除咒靈的任務給明都練手了。
他因為沒有咒力的原故,隻能依靠咒具來祓除咒靈,所以過去都是接取關於詛咒師的任務,畢竟殺死一個人的限製可比祓除咒靈要少得多了,這才有了後來的“術師殺手”——天與暴君。
甚爾在這些天的相處中感覺明都和他不是一種人,至少做不到剛練手就毫無顧忌地殺人,既然她能送出類似咒具效果的武器,那就找咒靈練手吧。
雖然是明都在完成任務,但是甚爾毫不掩飾自己是個屑的本質,作為中間人,每次都從明都的傭金裡抽掉百分之三十,並帶著明都去賽馬場,非要當著她的麵把從她這裡抽掉的傭金統統輸掉才肯回家。
這家夥自己的錢倒是有好好存著留作補貼家用,不過好在明都每次都會通過賽馬場把錢都贏回來,所以也不在意甚爾中間商的行為就是了。
不管是明都看到的也好,還是孔時雨口中的不負責任的家夥,又或是這家夥在咒術界敗壞的名聲都證明了甚爾是個隻要沒有受到早紀管束就會到處墮落的爛人。
明都想起甚爾說自己是個天與咒縛時的語氣,他明顯知道自己的實力不俗,卻對自己仍然報以這種嗤之以鼻的態度,結合他離開古老家族的舉動,不難猜測他的境遇。
太特殊了,舉世無雙的肉/體,如此特殊的體質,究竟有眼無珠到什麼地步,才會把這樣的天賦當作廢物……
顯然下詛咒的家夥想利用甚爾天與咒縛因果之外的特性去斬斷某些因果……
明都的眼前閃過了早紀令人慰貼的笑容,真是有夠卑鄙的,故意去破壞一個人渣來之不易的重新做人的機會。
明都平複了一下心情,準備下次訓練時再把這件事情告訴甚爾,等擦拭完水晶球以後她才想起來煉金室裡還有一個客人,轉頭去尋找小傑的身影。
發現小傑正抱著藍色祝尼魔嘰嘰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明明小傑聽不懂祝尼魔的語言,但是祝尼魔看起來還挺喜歡小傑的。
“很喜歡?”
小傑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放下剛交到的小夥伴。
明都走到一邊擺放著藥劑的貨架上挑挑撿撿,翻出一瓶“森林魔法”遞給夏油傑。
“這是什麼?”夏油傑接過瓶子,看著綠乎乎的液體,雖然不知道這是乾什麼用的,但是還是在明都鼓勵的目光下喝掉了。
他感覺喝掉的是一大口粘稠的□□唾液,臉一下子就綠了,還看見了一些奇怪的樹一邊扭曲一邊跳舞……
等腦子清醒了以後,夏油傑就發現自己聽得懂祝尼魔的“卟卟卟”了。
明都喝過這個藥水,知道味道有多奇怪,她往夏油傑手裡塞了瓶薑汁汽水,讓他清清口。
夏油傑一下子高興起來,拿著薑汁汽水又和祝尼魔跑到一邊嘰嘰咕咕去了。
明都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到晚餐時間了,“披薩吃嗎?”
夏油傑抱著祝尼魔一起舉手,“吃!”
“那我們現在上去吧。”
夏油傑回到客廳才發現客廳還有一個壁爐,明都看起來真的很喜歡壁爐。
他抱著祝尼魔坐到了沙發上一起看晚間新聞。
直到卡利科披薩被明都從烤箱中取出來,濃鬱的芝士香氣和培根的焦香瞬間引來了兩隻饞貓的注意。
明都用滾輪刀把大大的披薩分成均勻的八塊,“洗手吃飯。”
夏油傑溜溜達達地和祝尼魔去洗手了,他把卟卟也抱上了餐桌,卟卟是他剛給藍色祝尼魔取的名字。
“怎麼樣?”
小傑拿起一塊披薩,柔軟的芝士被拉得很長很長才依依不舍地斷開,“唔!好香!”
“卟卟!——好吃!”
奶味的芝士,焦香的培根,酸甜的番茄醬,還有烤得散發著穀類氣息的麵餅,豐富的味道恰到好處地在舌尖炸開。
夏油傑把披薩塞進嘴裡,臉頰塞得鼓鼓囊囊,好喜歡披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