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明都準時地在陌生的房間裡醒來。
房間的裝飾很溫馨,但看起來並不是有人常住的樣子,這應該是這家的客房。
在判斷出沒有回家後明都就開始檢查自己的背包是否有東西掉落,她鬆了一口氣,太好了,東西沒丟,錢也沒丟,這個世界的治安好到幾乎讓農夫落淚。
明都離開房間,門一開就看見一雙綠色的眼睛盯著自己,她沉默了一下,“你好,我是明都,怎麼稱呼?”
甚爾在聽到明都呼吸聲變了之後就醒來了,家裡臨時住進了個可以一腳把一個體重九十公斤身高一米七五的中年肥胖男性踹飛到牆上的家夥,他怎麼可能放心睡覺。
甚爾小心地鬆開環住妻子肩膀的手臂,沒有驚醒妻子,先一步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禪院甚爾,叫我甚爾就行。”
明都想到這個國家似乎相當注重隱私,才第一次見麵就稱呼對方的名字似乎是非常突兀的行為。
她很有禮貌地說:“好的,禪院先生。”
甚爾額角青筋一跳,“我討厭這個姓氏,直接叫我的名字。”
明都從善如流應道:“好的,甚爾先生。”
甚爾:“……”
明都回答以後就不說話了,她本來也不是多能言善辯的人,隻能眼睜睜看著氣氛慢慢冷下來,但好在她這個人相當擅長憋死彆人,她本人還是很自在的。
“雖然你昨天幫了早紀,但是我們也收留了你一個晚上,你最好現在離開。”甚爾先開口,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不歡迎。
明都淨身高一米七五,在冬季還隻穿著短袖,露出來的手臂有明顯的肌肉線條,身材勻稱,與同等身形的成年男性站在一起,一般的惡人都不會選擇明都為下手目標的程度,她可以算是一個相當魁梧的女子。
結合昨天給他的印象,無論是強壯的身形還是兩點鐘時突然昏迷,怎麼喊都喊不醒的狀況,都像極了是有著奇怪術式的咒術師。
但是這家夥遇上早紀應當隻是個意外,畢竟早紀這樣的好女人才不會惹上這些奇奇怪怪的家夥。
禪院早紀覺淺還是醒來了,剛從臥室出來就聽見了這番話,“說什麼呢甚爾。”
她上前牽過明都的手,溫柔地和明都說話:“昨天真是多虧明都了,要不然我就有大麻煩了。”
明都有些怔愣地看著她,早紀臉上溫柔的神情讓她想起了一個故人。
早紀指揮甚爾去做早餐,然後拉著明都去洗漱,體貼地為明都拿來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還請你不要在意,甚爾人不壞的。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把他嚇壞了,他隻是太擔心我了,對陌生人有點警惕。”
“沒關係,我能理解。”明都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等洗漱完,甚爾早就做好了三人份的早餐,是一些煎培根和煎雞蛋還有拌好的沙拉。
明都看見桌子上的早餐有一點點驚訝,但麵上沒有表情,雖然這家人的姓氏一聽就覺得很古老,但是飲食卻意外的西式嘛。
她自覺是沒有表現出來的,但是早紀不知怎得看出來了,“我從前在外國留過學,雖然在這裡長大,但是意外的更適應外麵的飲食呢,好在甚爾體貼我。其實感覺作為一個日本人,不太喜歡生食是不是有點太奇怪了?”
甚爾:“我吃什麼都無所謂。”
明都:“就像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歡青椒一樣,不喜歡生食也沒什麼。”
早紀抿嘴笑笑,想起來昨天明都忽然昏倒的事情來,“對了,昨天明都這麼會突然昏倒呢?可把我和警察先生嚇一跳。”
“是因為作息的原因,我習慣兩點睡六點起。”明都平靜回答。
早紀大為震驚,“欸?難怪明都這麼早就起來了,能一直堅持這樣的作息真是太了不起了!”
甚爾也忍不住咧嘴,礙於早紀在場他不敢直接說出口,真是個怪人啊。
“話說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甚爾頭也沒抬,早紀捂嘴笑,“是甚爾把你抗回來的哦。”
明都恍然大悟,怪不得早上講話那麼衝。
甚爾看著早紀吃飯,早餐是按照往常的分量準備的,今天的早餐時間都要過半了,盤子裡的食物還是沒動兩口,他皺著眉問:“是身體不舒服嗎?還是不和胃口?”
早紀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什麼大礙,“就是感覺沒什麼胃口。”
明都看了看她的肚子,隨口丟下一個炸彈:“親愛的,你看不出來嗎?你懷孕了。”
“欸!!?”
“哈?”
甚爾:“你乾嘛叫我老婆親愛的?”
早紀直接一巴掌呼在他大腿上,“這是重點嗎?”然後期待地看著明都,“真的懷孕了嗎?這都看得出來嗎?明都好厲害!”
明都點點頭:“當然,我從不說謊。”
早紀“唰”得一下站起來,“那還等什麼,甚爾,我們現在去醫院做檢查。”
甚爾看起來很穩重地說:“先彆急,把早餐先吃完。”
明都半月眼,還以為多淡定呢,椅子角都掰斷了。
明都和這對新手父母一起打車去了醫院做檢查,在確定早紀已經懷孕將近四周之後,醫生把甚爾留下來下叮囑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項,早紀和明都在一旁講悄悄話。
早紀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她驚奇地問明都,“明都是怎麼知道我懷孕了的呢?”
明都回答她:“我看見你的肚子裡有一個幼小的靈魂,散發著綠色的光輝。”
“這樣啊,明都好厲害,居然能看見靈魂嗎?”她用手摸摸小腹,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來:“真好啊。”
甚爾和醫生講完話了,三人準備回家,早紀對甚爾說:“甚爾要承擔起爸爸的責任了哦!”
甚爾仍覺得不真實,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還不知道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父親,他的過往裡也沒有能夠直接照抄的答案,但是麵對笑容溫柔的妻子,他的內心還是湧出一股熱意來,這股熱意充斥著他的胸腔,沒由來讓他生出一些勇氣。
“我會的。”
等回到家時已經早上十點多了,早紀昨晚睡得晚,早就有些撐不住了,被甚爾催促著趕快去休息了。
明都和甚爾坐在客廳裡又開始新一輪尬聊。
“不要對早紀講那些話,還有你為什麼還在我家?回你自己的地方去。”
明都知道甚爾是指方才在醫院裡她和早紀說的靈魂之類的話,她其實也發現了早紀對這些超凡力量是不知情的,但是她性格寬厚,願意包容明都的奇怪之處,所以沒有對明都的話發出質疑。
明都沒在意甚爾趕人的話,她從來隻聽自己想聽見的話:“為什麼不能讓早紀知道呢?你們的孩子以後也會有超凡的力量。”
她眯起眼睛仔細地看甚爾,“不過為什麼你沒有力量流動的痕跡呢?”
甚爾麵帶嘲諷地回看她:“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反正不至於叫他以後成為咒術師就是了。至於我?我是天與咒縛。”
天與咒縛嗎?字麵意思麼……明都大概理解是怎麼一回事了,畢竟甚爾光是站姿看起來就強得可怕。
“是將所有的力量換成了強大的□□麼……咒術師是什麼?為什麼早紀身上有三種力量流動的痕跡呢?”
甚爾警覺:“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明都看見甚爾的神情不對,還是先回答了他的問題:“這一路上我看見的所有人裡隻有你和早紀是特殊的,正常人身上隻有一種力量,你沒有,早紀身上卻有三種,其中兩種是她和孩子的力量,多出來的那股力量纏著她的靈魂,似乎充滿殺意的樣子,恕我直言,這更像是某種詛咒。”
甚爾想起從前當術師殺手到處得罪人的日子,隻覺得眼前一黑。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至少在孩子出生之前,早紀的生命不會受到威脅。”
甚爾明白了明都的潛台詞,“如果把孩子打掉呢?”
明都發揮了作為法師唯一傳承人超絕實力:“那就說不準了,可能幾天,也可能幾個月。你們的孩子很特殊,身上有很深的因果,天會保證他安全降世,因此會庇佑早紀。”
甚爾的神情早就隨著明都的話變得猙獰起來:“你有什麼辦法解除詛咒嗎?”
“我隻學習了怎麼咒殺彆人,還沒有學習過關於解除詛咒的知識。我的老師一定有辦法,他是相當厲害的大法師,等我回家以後會請他幫忙想辦法解除早紀身上的詛咒的……對了,我沒有和你講過,我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們兩個世界的能量體係並不相同,你最好另做打算。”
甚爾咬緊了腮幫子:“我知道了。”
他已經無心思考明都後半段關於異世界的話題,明都的一麵之詞當然不能直接相信,畢竟隻是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家夥,但是介於她一眼就看出早紀懷孕,他不得不去思考這令他感到恐懼的可能。
他幾個小時前才知道妻子懷孕,在妻子充滿信任的目光裡答應了妻子自己會承擔起作為父親的責任。
他才品嘗幸福的滋味沒有多久,絕不允許有人破壞這來之不易的一切。
甚爾聽見心中的野獸在怒吼。
把施加詛咒的家夥找到,宰了他。
明都從甚爾愈來愈低的氣壓裡得到了他同意的信號,她感受到法師在召喚她了,她告訴甚爾:“你記得給早紀補充營養,她的身體也不太好,如果不養好生產的時候恐怕會有風險。”
明都留下了兩份她最喜歡的藍莓千層酥補作伴手禮,“很好吃,送給你們。”
“彆擔心,我很喜歡早紀,就算不能直接解除詛咒,也未必沒有其他的辦法。”明都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時鐘,“我該離開了,過幾天我會帶著解決辦法再來拜訪你們。”
明都離開以後,甚爾冷靜地翻找起從前做術師殺手時中介孔時雨的聯係方式,他得找個精通詛咒的人來看看早紀的情況。
明都隻覺得眼前白光一閃,自己就回到了農場的圖騰邊,不禁感歎法師這一手異世界定位傳送彆人的手法真是太超模了。
好消息,今天還是冬28日。
壞消息,天已經黑了,她連忙用馬笛召喚小馬,趕去法師塔。
明都進門後和法師一邊交流一邊將黃金時鐘放進背包裡。
法師:“雖然魔法出了一點意外,但好在結果不錯,兩個世界的正常時間流速相差較大,你可以多去那個世界走走,時間更充沛,有助於學習更高深的魔法,另外,下次將黃金時鐘帶在身上就好,等到你的時空魔法穩定之後就可以不帶了。”
“嗯,我知道了。”明都將早紀的情況詳細地告訴了法師。
“聽你這麼講,應該就是詛咒不錯,不過既然有了那個孩子,就能排除是天作祟了。”
“她的丈夫也這麼認為。”
“這種語言我也學習過,你下次去的時候提前來找我,我需要親眼看看她身上的能量流動。”
明都應好,揮動回程法杖回到了農場。
回到農場後,她著急忙慌地將黃金時鐘放在事先準備好的區域內,自此農場的設施就全部建造完畢了。
還好趕上了,不然明天春1日就糟了。
她踩著2:00的點跑回了床上,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