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表達(1 / 1)

竹馬魂穿天降 北沉明 3627 字 2個月前

夢是願望的達成。

可這是個夢嗎?它那麼真實,一人一景與現實無異,仿佛觸手可及。更重要的是梁則無法醒來。如若是夢境若受到驚嚇,興奮或心痛過度便會清醒,可這一次梁則無法醒來。他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旁觀,他可以改變些什麼嗎?

校園的八卦消息傳得極快,林糝當晚自然也是知道了。那晚,一道題目,林糝看了整個晚自習。她不再似往日一般時不時悄悄瞥梁則一眼,她思緒混亂,兩隻眼睛盯著筆尖。她能說什麼能做什麼呢,她隻能在內心唱了一出又一出的獨角戲。

林糝寧願唱一生獨角戲,一個不允許有任何觀眾的獨角戲,也不願意擔負有一絲成為小醜的風險。

是啊大多數人的選擇不都是這樣嗎?不是電視劇中那樣的男女主相互誤會,更多的是不是一個世界不是一個舞台,彼此不曾交軌的獨角戲。

其實等著給梁則送水的女生不少,以往他是不接的。為什麼接住了廖媛洲的水?

那天正好天氣有點熱,他有點渴。廖媛洲很美。他需要更多的關注與嘩然。還有,與林糝相關的。

他也在唱獨角戲。他討厭林糝從不來球場。但他也沒有任何合理的借口去指責林糝,他需要一個發泄口。

梁則透明地注視著這一切。他一知半解自己當時的心緒。那天晚上的他希望林糝能來主動說說話,下一次能夠出現在球場,他當時不明白那顆心那晚已經撕裂。

重來,自也有重來的意義。

這一次梁則選擇透明地緊緊貼在了林糝身邊。他感受不到林糝的溫度,但他看到了那浮在紙麵上,一晚上不曾挪動的筆尖。他的心有一絲觸動。但她真的是為他而神傷嗎?梁則不能也不敢認定。

其實一晚上的不語在林糝與梁則身上沒什麼,那個時候他們總是沉默多於交流的。有些矛盾會淡化,幾個小時幾天便足矣。地球每時每刻都在轉動,事物內部與外部按耐不住,潛滋暗長的每一縷在某一刻都可能是促成璀璨與崩塌的最後一分關鍵。

“你這衣服太醜了!哈哈哈哈...”梁則想起來了過不了幾天林糝就會指著自己新買的潮牌短袖放肆嘲笑。

“你這件衣服是新出的款式吧,真好看,衣服好看,你也好看。”廖媛洲露出兩顆小虎牙甜甜地對梁則說道。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林糝的“貶低”成為了一根會壓死駱駝的稻草,沒有人會不喜歡那樣真誠那樣滿懷崇拜的廖媛洲。

人需要會讚揚彆人,需要懂得如何表現如何表達自己的愛。但這件事情太難太難。

希望,不解,疑惑,害怕在梁則心中增長著。

突然下課鈴響起了,林糝趴在了桌子上小憩。那時候大家都很累很困,一下課就趴桌子的情況太常見了。但梁則這次讀出了更多,林糝那一刻如一隻小獸,一隻受傷困頓的小獸。她身邊的空氣蔓延著的不是學生時期的倦怠,那是一種青澀的苦味。

梁則蹲了下來,伸出手想要觸碰林糝...

一瞬間梁則仿佛被吞噬吸食。

蔣之椿的夢是陌生的。蔣之椿的夢是真正旁觀的。

在夢中一堆雜亂激動的爭吵聲刺激著蔣之椿,這仿佛是一對中年夫婦在吵架,但周圍一片黑暗,蔣之椿什麼也看不見。蔣之椿乾脆閉上了眼去仔細聽在爭吵些什麼,好似聽到了些什麼“管的太死了”“出去玩樂”“小家”之類的,可他怎麼也聽不真切,聽得他都有些困乏了。

突然一聲爆炸般的關門聲讓蔣之椿重新清醒了起來,緊接著又是一陣小孩哼哼唧唧的哭鬨聲。

正當蔣之椿感到有些許厭煩之時,他的視線漸漸清晰了一點。

一間空蕩昏暗的房間,一張床上躺著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女孩,嘴裡念叨著頭疼。這小女孩七八成是在裝病吧,看起來都困得不行了,還在敬業得嘟囔頭疼呢,蔣之椿心想著。那床邊坐著一位中年男子,神情木訥,眼神中不是關懷也沒有煩躁不安。

“爸爸不回家隻是因為希望媽媽能對奶奶好些。”聲音是微弱的。

聽到此處,蔣之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種笑是不屑是嘲諷的。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整個房間猛地天旋地轉,畸形旋轉交融。

一眨眼,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進到了蔣之椿的鼻中。

“你以後再這樣,我不會再管你,你就應該死在外麵!我的錢就算燒掉,我的精力力氣就算拿去種田耕地也不會花在你的身上!”一個中年女人咬牙切齒地對著病床上的男人吼道。那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正是剛剛坐在小女孩床邊的男人。而剛剛那個小女孩呢正低著頭在一旁沉默著。

不再是嘲弄了,蔣之椿眉頭緊鎖,臉色忽的變得凝重起來。

純白的牆壁模糊了起來,消毒水的味道飄散了。

這次是整潔明亮的教室,溫暖宜人的陽光從玻璃透進來,吊扇咿咿呀呀地烘托著校園的氛圍。

“去看我打球唄!”

“不去。”

這一回蔣之椿看仔細了,這位十六七歲模樣的女孩是林糝。

“那...剛剛的小女孩...也是她...”

那男孩下樓後,林糝若無其事地走出教室,趴在走廊的欄杆上,向樓下向遠處籃球場的方向望去。

林糝的背影歡喜與落寞參半,一股股複雜的情緒在她身上蔓延著。

“她不懂表達愛。”這句話從蔣之椿的嘴裡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

愛需要表達。表達愛是一種很重要的能力。一個人若心中對他人有十分的愛,自認為凡事需要有所保留,再加上一些自尊一些傲氣的折損,於是便打算向他人表達六七分的愛。但他人卻隻感受到了二三絲不能夠被稱之為“愛”的東西。可偏偏這種能力並非與生俱來,需要許多後天的修煉,需要去聽去看身邊人的怎麼表達。父母家人是我們學習表達愛的第一位老師。

“她不懂表達愛。”

梁則的耳中霎那間響起了這句話。梁則驚訝著,環顧四周想要找到聲音的來源。

可這間病房裡除了林糝與她的父母並無旁人。梁則在林糝那聽過三言兩語她父母不合這件事情,但林糝說的並不仔細十分籠統,他曾追問過,但林糝不肯多說。現下看到她父母一場爭吵一場追罵抱怨,心中對林糝多了許多憐憫疼愛之心。

看著弱小局促的小林糝,梁則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難過是一定的。

“她不懂表達愛?”梁則嘴中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她的父親本可以在爭吵中和他的母親說明一下自己真正不滿的緣由。她的母親是那樣親力親為在病床前照顧著她的父親,本可以溫柔耐心地去勸說,可偏要用最惡毒最衝動的語言去表達。

而長大後的林糝呢,麵對梁則第一回邀請或許是羞澀與不知所措,第二次第三次她明明可以接受或者自己出現在籃球場旁,但她沒有,她拒絕,她推開。

“她不懂表達愛,而且,還學會了回避。”

梁則添加,完整了這句話。

也修繕了自己心中多年的一絲裂縫。

梁則很想去擁抱小林糝,但他擁抱不了,就像長大後的林糝無法擁抱他一樣。

蔣之椿從睡夢中醒來了。他坐了起來,回想著夢中的一切。這一切太沒來由,卻不像是假的。他今日沒有約林糝,沒有為什麼,約與不約都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但經過這個夢,他對林糝的好奇心又上升了一個高度。

林糝今日和方饒笙在外廝混著。她們漫步到了海邊,隨意坐在了一張木椅上。

雖是冬日海邊的景色倒也十分彆致,冬日地海沒有夏日的湛藍通透,但那混濁中透露地神秘與茫然也是世間難有的。

“你想好回國乾什麼工作了嗎?”方饒笙看著海緩緩問這林糝。這個問題不屬於方饒笙,她自來是個最有主意最有打算的人。從大學就開始做剪輯攝影戲文等,做的雖雜而不精但是收入早已能養活自己。當然她也並不打算去專注某一項,在她的係統裡這樣三四項相聯卻不相同的工作交替著來做才有意思呢,才能發揮自己的能力體現自己的價值。

“嗯……還沒有吧。”林糝回應著。

“你彆騙我,你該不會是心裡其實有主意但是不想跟我說吧。”方饒笙是個爽直的人,這樣的話她敢無所顧忌地追問林糝。

林糝小的時候還有一些不著邊際的目標職業,現在她是真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她記得初中的時候她心中憋著一個曆史學家的夢,但母親常說曆史是冷板凳不中用。漸漸的,她也信了。後來有一兩個想法地浮現也是這樣被撲滅了。她表麵也變得順從起來,聽從大人的勸導,一切都可以,沒什麼大不了的。大學的時候林糝讀的是法學,實用體麵家長樂意。而林糝讀文學史是後來的事情了...

大學的時候林糝想要自由想要獨立的心情愈演愈烈,幸運的是那四年裡林糝以自己獨特的眼光和過人的魄力通過創業也賺了一筆不小的錢。現在也可以支撐得上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會是自由而又美好的。

林糝笑了笑,“不著急,我還可以再好好想想嘛……今天,現在,先看海吧!”

每個人都可以好好想想,不管急不急。一切都需要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