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斯的靈魂在拖拽著她,卡利斯塔覺得像是在拖著一塊威爾士短鼻龍走上坡路,已經靠著微薄的意誌力強迫大腦不要睡著。
她快熟悉了攝魂怪的手段,而自己和一顆等待被榨取甜美的豆子毫無區彆。那些回憶如同走馬燈閃過,就算自己閉上眼睛也能被清楚地呈現。睡覺?那已經對你來說是一種奢侈了,隻剩下骨髓深處蔓延的寒意,記憶中最痛苦的片段被抽出來不受控地翻湧——笑聲褪成嗚咽,擁抱化作灰燼,然後無力地在噩夢中沉不下去,浮不上來。
…
不知時間流逝了多久,仿佛經曆了一個世紀的寒潮終於退去。卡利斯塔的意識從深淵中清醒過來——應該是某人施了呼神守衛…哈利,好像成功了,而自己也能睡個好覺了。
她側身將蠟燭吹滅。
正疑惑著,下一刻有人用擔架把三人組運進醫療翼,他們都齊整地睡死了。龐弗雷夫人在他們床頭放滿了巧克力。
哈利在卡利斯塔的對床,他突然醒過來,戴上眼鏡跳下床,嚷嚷著,“我要見校長。”
鄧布利多出現在門口,“哈利,你吃過巧克力了嗎?”
“教授,西裡斯·布萊克是無辜的,他!”哈利手舞足蹈,迫不及待地想要說出一切的真相。
“我知道,躺下,躺下哈利。卡利斯塔告訴了我故事的梗概,以及…”鄧布利多的胡子裡藏著的笑意,“她帶回來一隻老鼠。”
“什麼!她…”哈利不可思議的目光掃過對床,那裡的躺著的女孩仿佛已經陷入沉睡了。實則卡利斯塔腦門上又滲出冷汗。
現在最好的減少麻煩方法就是裝死。
關於而後斯內普依舊想攛掇福吉執行攝魂怪之吻,哈利和赫敏是怎麼用時間轉換器救下巴克比克的命,又是怎麼讓西裡斯·布萊克坐上它逃跑的——這一切都和卡利斯塔無關了。
今天是和西裡斯共感的第二天,也是特倫斯和她冷戰的第一天。
比如在休息室故意被冷落的早安;比如在他不打招呼地用力邁過卡利斯塔身側的地板磚;比如當卡利斯塔坐到長桌的慣常位置時,他麵前的《預言家日報》突然豎起展開成屏風。
好在身體並沒有其他異樣產生了,西裡斯安全了,她鬆了口氣,安心地撕下吐司的一部分送入鼻孔裡。
卡利斯塔一轉眼,某人已經在靜靜注視著她許久了,那雙眼像蜘蛛一樣發出幽暗的光,她克製住將嘴裡含著的橙汁噴到對麵特倫斯的衝動,“我去你跟個幽靈一樣!”
“你乾什麼了…”米裡斯若有所思地搓著下巴,湊近了眯眼上下打量她,像是在尋找犯罪證據,“你不是說你不會對特倫斯下手嗎?信誓旦旦地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他可是我們的孩子啊…”她像在看一個糟蹋了夫男的多情種。
“我沒有…我是被冤枉的,呃,你信嗎?”可這辯解蒼白又無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倆之間有什麼。那種詭異的
卡利斯塔準備暑假寫一封長長的道歉信…不對,是真情實感的、包含淚水的悔過書——親愛的特倫斯:非常抱歉我對你隱瞞的…
米裡森拿叉子柄懟在卡利斯塔的後腰,威脅道:“你最好老實交代。”
“待會…”卡利斯塔正想奪過勺子回擊。
德裡安和弗林特張著兩張大嘴笑得不亦樂乎,“什麼?我從來不知道他是個狼人!”卡利斯塔提起了耳朵,精準地捕捉到了關鍵詞,“你再說誰?”
不成想這人缺心眼,硬是沒察覺出卡利斯塔語氣的堅硬,隻是自顧自地攀上她丟出的話茬子,“卡利斯塔,這是三個月內你主動和我說的第一句話,我好開心。”
“...”她不想在這人身上浪費過多的時間了。
德裡安捉急地拉住了她離開的袖口,“誒誒誒,彆走彆走啊,是盧平,萊姆斯·盧平,他正在收拾行李呢。”
卡利斯塔馬不停蹄地衝到四樓時。
盧平的辦公室門敞開著,他已經把大部分東西打包好了——讓本來空蕩的辦公室好像被搶劫了一番。
“我看見你來了,”他突然從行李箱中抬起頭來,露出苦澀的笑容,“卡利斯塔。”盧平臉上淡淡的疤痕更加憂傷了。
空了的格林迪洛水箱,一塵不染的辦公桌,還有被塞的鼓鼓囊囊地行李箱,卡利斯塔不願意相信眼睛看到的。“我聽見有人在謠傳你要辭職,你必須得懲罰他們。是德裡安·賽普和馬庫斯·弗林特。”
“不,哈哈啊,很抱歉,他們說的是真的。”盧平很平靜,繼續打開出抽屜。“他們不會允許一個狼人教授黑魔法防禦。”
“我們什麼都改變不了嗎?已經事成定局了嗎?”用腳趾頭都能知道是誰把這個秘密泄出去的,卡利斯塔卻沒有勇氣和那個人作對。
“你已經改變了,改變了西裡斯的命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和煦,好像給她開小灶的事情就在昨天,“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捉到那隻狡猾的老鼠的嗎?”盧平坐下了來。
“不是我,其實是…我的貓頭鷹,它叫福靈劑。”
“它一定是一隻很聰明的貓頭鷹,不過我一想到臣服於伏地魔,背叛詹姆和莉莉,最後還陷害了西裡斯的罪人,竟然會栽在一頭貓頭鷹上,想來也…哈哈哈哈。”他又笑起來了,這次發自內心的。
“西裡斯會很感謝你的,還有哈利。”他頓了下,“奧,我忘了你昏過去了,西裡斯是哈利的教父。”
——真是難以置信的關係。
“我要衣食無憂了?”好歹布萊克家也是純血家族之一,更何況西裡斯·布萊克還是剩下的唯一血脈。卡利斯塔暗戳戳地準備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敲詐一筆…
而盧平又掏出了教授架子,“嗯哼,也許吧…不過,你下半年就六年級了,想好怎麼和斯內普教授聊你的職業規劃嗎?”
他很不會找話題,這話戳得卡利斯塔心窩子疼。
“彆聊這個了…”卡利斯塔能多在O.W.L拿幾個O就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大不了在倫敦中心街支個攤子當神婆,也餓不死自己。“那天晚上在醫療翼,我聽見斯內普教授對於我把老鼠帶回來…很不高興。”
“他恨西裡斯,西裡斯給斯內普開了一個足以致命的玩笑…”說到此處,盧平開始沉默。
卡利斯塔快要抱頭痛哭了,完了完了斯內普才對她開始有點好臉色,現在這一切努力都要歸於虛無了,“那我完了。”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她對情緒這麼敏銳,怎麼會察覺不到斯內普討厭自己的性格呢?
分院儀式時,卡利斯塔對四個學院一無所知,而分院帽對她說:“你無比希望證明自己的能力。”下一刻這帽子就高聲念出,“斯萊特林!”也許是對希望被喜歡,被認可的野心不比任何的渴望弱小。
而自己第一節魔藥課,斯內普隻是輕飄飄的一撇,嚇得她把手中的糞石摔得粉碎。
“彆這麼悲觀,卡利斯塔,你會變得很好的——你有勇氣、善良、謀略還有一雙真誠的眼睛。”盧平其實不用安慰卡利斯塔,畢竟他好像更加悲劇。卡利斯塔也把這誇獎當成有禮貌的奉承了。“你也是最好的黑魔法防禦教授。”
“盧平教授!”門突然被人撞開,哈利的眼鏡掛在了鼻子上。
…
卡利斯塔和哈利目送盧平離開城堡。他背影落寞,可四周已經響起了學生迎接假期的狂歡聲——他就像是在戲劇的高潮悄然退場。
“卡利斯塔,謝謝你——為你做過的一切事情。”哈利目視前方,任由頭發被風吹得淩亂,“暑假…你有安排嗎?”可念到後麵時,舌頭開始打結。
“沒有。”直到盧平的身影消失在眼中,卡利斯塔才回複。
小孩的臉上難掩興奮,就差原地躍起,可話到嘴邊又變得吞吞吐吐:“太好了!那你…可以來西裡斯的家裡嗎?不是,我的意思是,呃…你可以和我在暑假見麵嗎?”
“我想,應該可以。”她必須來,卡利斯塔還沒告訴西裡斯·布萊克那個可怕的事實,還沒就這人屢次欠人情的事好好敲詐,而後男人亂糟糟的五官再次浮現在腦海,取代了所有的胡思亂想。
嘖,此人存在感之強,煩人得緊。
卡利斯塔為哈利寫下她的地址。
深紅色蒸汽機車噴吐著銀灰色煙柱,在綿長的汽笛聲後,快特駛離霍格沃茨的站台。
《女巫之友》最新一刊的雜誌被攤開在米裡森的腿上,卡利斯塔咬著甘草棒棒糖。扉頁女巫的睫毛正在燃燒——封底糾錯啟事:上期永恒烈焰睫毛膏配方中火灰蛇卵蛋液應取1滴而非1盎司,請中咒者速將眼皮浸入冰鎮弗洛伯毛蟲黏液中。
米裡森訕訕開口,“你該慶幸你沒有真的在寢室裡調配永恒烈焰睫毛膏。”
“我在口嗨。”卡利斯塔回複著。
列車走廊傳來一陣嬉笑,特倫斯和特拉弗斯一同略過她們的隔間,二人聊得起興,連一個眼神也沒施舍給曾經的好友——尊貴的級長先生正在前往級長專用車廂。
《女巫之友》從米裡森的膝蓋滑落,啪嗒一聲掉在墊子上,她難以置信道:“特倫斯覺醒了,拋棄了平凡又無趣的朋友,攀上了女王的高枝,現在他已經和我們有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
“我說...你也不用這麼貶低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