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感(1 / 1)

好安靜,這是倫敦的格裡莫廣場,街道空無一人。

十一月的雨絲穿過她半透明的身體,卡利斯塔看著自己月光般朦朧的指尖,感受不到任何寒冷。她穿過玻璃窗,這裡廳堂喧鬨,衣著華貴的人們觥籌交錯。

她繼續向前,飄上腐朽的橡木樓梯,渡過懸著一排排掛毯的幽暗長廊。

像是還原了恐怖電影中的情景…仿佛下一秒就有個披頭散發的女鬼衝出來啃她的腳趾。

但現在好像自己才是那個女鬼。

“你是誰?”

這孩童的聲音把卡利斯塔嚇了個半死,她轉過身去尋找聲音的來源。

七八歲的男孩佇立在陰影處,黑色卷發垂落在的前額泛著靛青色光澤,絲綢襯衫上麵的兩顆扣子被故意解開。

小孩有些好奇,像隻幼獸試探著朝自己靠近——灰色虹膜像被陰雲覆蓋的英吉利海峽,隨著無意識的靠近,睫毛投下的陰影裡浮動的眸光逐漸躍出湖麵。

“你從哪裡進來?”

“窗子。”

“那你是小偷嗎?”

“那你會告訴你媽媽嗎?”

對方扯著嘴嗤笑一聲,“不,你很有趣。你是麻瓜還是巫師?”

“也許我兩者都不是——我想我現在是…”她頓了頓,”你的仙女教母。”

對方眯著眼,像是真的在斟酌這句話的真實性。“《詩翁彼豆故事集》都是騙小孩的,就像你不是真的一樣。”小孩的雙手愣愣地穿過卡利斯塔的身體。

“你不是小孩嗎?叫聲仙子姐姐來聽。”這小孩生得漂亮,像是寓言故事中被詛咒的小公主。卡利斯塔再次露出狡黠的笑容,生出些壞心思…畢竟欺負人也不是第一回了。

“…你休想。”小孩依舊在玩弄她仿佛風一樣的身體,“你會痛嗎?”

話音剛落,卡利斯塔咬緊牙關,痛苦地蜷縮在他麵前,“啊,彆再捏我的十二指腸了,這樣很疼。”

小孩被嚇得猛後退兩步,手足無措,“對不起,我不知道…”下一秒就差哭哭啼啼地抱住枕頭。

而一雙惡意滿滿的雙眼撞入眼簾,“騙你的。”卡利斯塔無所依地遊到了小孩的身後,跟個沒事人一樣翹起了二郎腿。

被卡利斯塔玩弄在手掌心中的小孩沒來得及發作。

吱嘎——拐角處噠噠的腳步聲便逼近。

二人慌亂間,小孩跟受了什麼驚嚇似得催促著卡利斯塔,“快躲到窗簾後麵。”

其實他不用這麼著急,因為來人好像看不見她。卡利斯塔的視線遊移,覺得這兩人在眉眼之間有幾分相似。隻是一個高一個矮。

“你在乾什麼?”

卡利斯塔飄向那個矮一頭的男孩,在他背後做著滑稽的鬼臉。

“噗…沒事。”站在對麵的小孩鼓起了腮幫子,竭力憋住笑。

“快下來,媽媽快生氣了——或者你不介意我吃掉你盤子裡的覆盆子撻。”

“你敢!”

《一鍋火熱的愛》的旋律爬上腐朽的橡木樓梯,卡利斯塔的雙腿旋轉像是行走在湖麵上,裙擺隨著爵士小號聲翻飛。最後從喉中湧出:“小心沸騰的真心——”

“親愛的,湖麵結冰時——”她突然倒懸著劃過天花板, “要踩著心跳的裂紋跳舞才不冷呢。”

“梅林,你居然會唱這麼老土的歌…”她成功收獲了某人鄙夷的目光,“但是,哼…還挺好聽”。

她小時候喜歡在陽台上唱著小學音樂老師教她唱的兒歌,六七歲的女孩對音樂癡狂,而五年後她終於知道這種血脈源自哪裡。

卡利斯塔已經記不清她是何時和邁倫的關係變得這麼差,但她再也哼不出那首兒歌了。

她沒有答複,隻是疑惑道:“那是誰?”

“我弟弟。” 小孩踮起腳伸出手,畫著卡利斯塔臉龐的輪廓。“隻有我能看見你,對嗎?”

卡利斯塔悠悠地飄到了天花板上,又從地板竄出來故意嚇他一大跳,熟練得像魚兒回到了水裡,“應該是,我猜這是你的回憶或者夢”。

原來當幽靈這麼爽?她體會到了皮皮鬼的一絲樂趣。

“回憶?可我是真的。”

“應該吧…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

在唇齒張開的瞬間,未等回答,狂風撕開雨幕,聲音漸行漸遠——最後落入瞳孔的是小孩扭曲的麵龐。

一股巨大的拉力將她生生扯出牆壁,卡利斯塔感覺身體被紡織機扯成絲縷,自己好像填充了這個夢的每一個縫隙。

“你下次還會唱歌給我聽嗎?”

聲音越來越近,

“所以呃…我可以彌補你過去的童年嗎?時間還很長,我們可以慢慢度過…在那間屋子…一起住…一個不同的家。”

邁倫?

她奮力張開沉重的眼皮,一窩的斑地芒好像在耳邊私語。四周漆黑,他們在地道裡。

身體在不受大腦控製移動,鼻尖是柑橘香氣在縈繞,如影隨形。

某人脊梁突出,像匈牙利樹峰長著尖刺的尾巴——是誰在背著她?

哈利湊上前去,歪著腦袋,“卡利斯塔…你醒了嗎?”

“嗯,你們解決西裡斯·布萊克了?”看著放大的臉,她怯怯地朝裡麵縮了縮。

“呃…並沒有,事發突然。”哈利組織了一下語言,“並且有很大的翻轉,簡潔版:小矮星彼得,就是羅恩的那隻老鼠,它才是那個背叛者,那個真凶。”

堪比哈利和馬爾福談戀愛的驚世駭聞,可自己已經提不起勁來驚訝了。

卡利斯塔的眼珠流轉,提起仿佛重達五十磅的手指,“就是他?”那個矮胖如桶,四肢短粗,走起路來佝僂,像長期蜷縮在洞穴中的動物的男人。他的頭發緊貼頭皮仿佛被汗水浸透的苔蘚。

梅林,她的院長正古怪地漂浮在前麵,像被藥水嗆死了一樣。

而此時小矮星彼得弱弱地朝卡利斯塔打了個招呼。

“是的。”

不出所料,一瞧就是反派的長相,瞧瞧看她養的狗多標誌,一表人才。

“老蝙蝠怎麼了?”她想都不想便脫口而出。

四下有些細碎的笑聲響起,羅恩捂住了嘴,就連盧平也在顫抖著肩膀。

“他…昏迷了,顯而易見。”哈利訕訕道。

赫敏感到奇怪,“我以為斯萊特林會很尊重你們的院長。”

“在被他折磨之後?”卡利斯塔想起鎮定劑,像在回味一顆壞了的堅果,隻有苦味,“深受其害…”

她真的累了,被折騰累了。

當卡利斯塔意識到是誰在背著她走在地道裡時,像個炸毛的蒲絨絨一樣鬨著要從西裡斯身上下來。

“卡利斯塔,你和西裡斯很熟?”哈利側身走在她的左邊,像是故意在尋找一些共同話題。可是此話一出,鬨得她的耳尖燙得能煎熟一隻雞蛋。

如果不是在地道,哈利應該會發現卡利斯塔的臉已經和燒紅的坩堝彆無二樣。

諸如:是看了毛茸茸的氣球還是幫他洗澡?肥皂泡,溫水,撒嬌的黑色肚皮,老天,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占有了這男人的清白。

她試圖用咳嗽掩飾尷尬,卻被自己的口水嗆得直跳腳,“咳咳咳咳咳——不熟!”

“很熟。”西裡斯撓撓耳後,卡利斯塔瞪著他,生怕從這人嘴裡噴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謝謝你的雞腿。”

“不客氣!”她已經尷尬地垂下腦袋盯著腳尖了——這皮鞋可太皮鞋了。

當啷!走路不看路的後果就是她的額頭和地道的門框親密相吻。

“奧哧!”可叫喊聲異口同聲地響起。

卡利斯塔以為西裡斯在捉弄她,可對方分明也在揉著額頭。“你叫什麼?”

“我不知道,感覺額頭莫名其妙被人揍了。”他安慰著自己,“這地道有些黑,應該是這些可惡的石頭。”

卡利斯塔難以置信,試探著扯了自己的一根頭發下來。

“嘶。”

“怎麼了西裡斯?”盧平詢問道。

“感覺有人在拔我的毛…”

隻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思緒在這一刻如同卡頓的齒輪完全停滯。她和這個男人好像因為某種該死的東西聯係在一起了。

這真是她最不想看見的一幕…她默默拉上嘴巴的拉鏈——準備斟酌一下語言。

這狗會怎麼說?無法接受現實,還是肆意嘲笑她?

最爛的六月!

眾人走過打人柳,城堡的窗戶亮堂,卡利斯塔甚至能想象得到休息室壁爐的溫暖。

然後沉沉地睡去,迎接沒有斯內普,沒有魔法史,沒有會變成人的狗,沒有愚蠢的霍克霍普汁的暑假。

一朵雲突然略過,沐浴著月光,盧平僵住了。

“老天…他好像沒服藥。”赫敏喘息著。

“什麼藥?”

赫敏如此直率地吐出了真相,“盧平是個狼人。”

什麼?哢嚓,卡利斯塔聽見自己心臟碎掉的聲音。那個給她開小灶,還給她塞巧克力的教授是個狼人?

指關節率先發出爆裂聲,“快...走...“,盧平喉嚨裡擠出的最後的話被犬齒刺穿,下顎向前撕裂,皮膚瞬間噴出灰褐色的毛發。

“快跑!”西裡斯咆哮著,“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