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爛的除夕夜,就是在破釜酒吧的標間中,坐在嘎吱響的椅子上,咬著牙關,手裡攥著羽毛筆,不停地畫著聖芒戈藥劑師資格證的考題——而最操蛋的是這令人心煩意亂的考試就在新年的半個月之後。
自從和西裡斯確定關係之後,她痛定思痛決定尋求一些更有價值的東西,卡利斯塔不得不承認,當她麵對西裡斯·布萊克在古靈閣雄厚的家底,和強大的魔法能力以及豔羨的絕色時,自己不可控製地自卑了。
所以卡利斯塔拒絕了所有派對的邀請,讓西裡斯兩個月之內彆來煩自己否則她會捉狗子去絕育,友人的信件已然在床腳處壘起一處小丘陵——沒有誰,哪怕是一隻狐媚子能影響自己的定心。
劈裡啪啦,對角巷的煙花火光映著卡利斯塔的臉龐,她更是覺得這美景更加紮眼想用不可饒恕咒將這全部銷毀。
咚——
眼前的玻璃窗不可察覺地晃動了一下,而夜晚七點半,這個時候隻能是瞎了眼的貓頭鷹。要不是舍不得這張臉,卡利斯塔此時恨不得給來兩下。於是恨鐵不成鋼地將視線繼續凝固在羊皮紙上。
歘歘,鬆動的窗框因為某種不懷好意而顫抖。
而卡利斯塔再次抬眸撇向窗外,漆黑的夜,璀璨的明星,礙眼的煙花,以及隔著脆弱的玻璃男人模糊的臉龐正在陰影中搖曳。
砰——她這突如其來的鬼臉嚇得魂不守舍,猛地竄起將無辜的椅子碰倒。彼時上口氣還沒喘出鼻腔,下口氣就吸進了肺裡。而這人跟來了自己家似得從窗外大搖大擺地跳進來。
西裡斯一襲黑皮衣皮靴,甩著亮閃閃的銀鏈子,倒是當下麻瓜男孩時興的裝扮,卡利斯塔頓時想到一個詞——老當益壯,咚咚鏘鏘鬨出一場大陣仗,最後跌跌撞撞地晃到她跟前,見著對方麵色不悅,黑得能滴出墨來,想來也是因為卡利斯塔近日的疏遠而大有意見。她隻能跟順毛似得顫顫巍巍地喚他的名字。“西裡斯…”
對方沒有回應,男人灰蒙蒙的眸子閃過一線悄然的欲色,而腳下的步伐一寸一寸,侵略著卡利斯塔的心理防備,含著焰火的視線擊潰,似乎是鐵了心要從她這裡奪走某樣東西。
巨怪一般的陰影投下,將卡利斯塔全身包裹——到最後她再無退路。
“等等,我還沒準備好,呃…”
她被倒下的椅子絆倒在床上,清冽的酒精味四散開來,第一次躺在被褥上卻沒有強烈的安全感——尤其是身上還壓著這麼個危險的龐然大物,標注:喝了酒的。
“你喝酒了?”
卡利斯塔不確定這人是不是真的聽進去了,直到星星點點如同小鳥一般的啄吻落在臉上時,她頓時感歎到這人竟然也會如此壓抑自己潮濕的瘋狂。
西裡斯的唇瓣最先落下的是在卡利斯塔灰藍色的眼睛上,到泛青的眼眶,眼下的那顆淡淡的痣,然後是略圓鈍的鼻尖,最後是冷色的下巴。
卻唯獨忽視那塊富饒之地。
“新年快樂,以及…我很想你。”
毛茸茸的黑色大腦袋在她的頸窩間穿梭、行走。時而停頓,時而漫步,時而奔湧。托邁倫的福,她本來是最討厭男人的長發,而此刻當西裡斯發絲在眼前晃來晃去直到觸碰到臉頰的湖麵,紅醋栗朗姆酒的香氣泛起漣漪時,自己此刻想成為一隻貓狸子無憂無慮地玩弄他的頭發。
卡利斯塔的手心被緊緊握住,二人十指相扣的瞬間她被剝奪了反抗的氣力。她並不想和眼前這正在失控邊緣的瘋子共感,沒辦法——這是她與生俱來的天賜。
相似的溫度相互靠近,相互依存,就像兩座冰山的相撞與相融。
她沒辦法將這隻大狗推開。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喝了一點點…”
“不陪陪哈利嗎?”
“我更想待在你的身邊。”
“這些話是赫敏教你的,還是唐克斯教你的?”
“...”卡利斯塔等來了沉默。
“你喝太多了。”卡利斯塔深知自己的戀人在清醒時刻絕不是這副跟個毛絨玩具一樣軟乎乎的性子。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不行。”卡利斯塔幾乎是下意識地喊出聲來,那些小小的名為自卑的種子,就像是生出了千萬條桎梏將自己栓在方圓中。
西裡斯一呼一吐,這淡淡的酒氣打在卡利斯塔臉上也讓她變得醉醺醺得分不清由頭。他的指腹緩緩地摩挲著肉桂色的唇瓣,語氣似乎是在懇求,也像是在撒嬌,“不要…你需要休息,我們很多天沒好好約會了…”
“好吧,我承認有些焦慮,兩個月之前我還不知道聖芒戈的考試對魔法史有要求……奧哧!”
如果說清醒的西裡斯是霸道的,瘋狂的,狠戾的,那麼微醺的他是柔軟的,潤朗的——像坩堝中燒到130華氏度的迷情劑。
脖頸傳來的痛感讓彌漫的酒氣煙消雲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狗跟對付深海大仇的敵人一樣狠狠地撕咬著她的皮膚,碾壓著每一線神經。
儘管卡利斯塔對這個事實仍有懷疑,畢竟她對戀人的酒量還是信心十足的——去年的聖誕宴會,盧平和韋斯萊先生都被喝得東倒西歪,不省人事。西裡斯也跟個沒事人一樣竄到桌上嚷嚷著還能再乾下去一百桶火焰威士忌。
卡利斯塔將男人搭在油門的手扔到一邊,不容置疑地搖著腦袋。“你最好彆酒駕,還是說你想我們倆在大馬路上殉情。”
“可是卡利斯塔,坐在女孩的後座很丟臉…”
“你想做前麵也不是不行。”
半晌過後,西裡斯頂著一張印著火辣辣巴掌痕跡的臉乖乖地跨坐在摩托的後座——不敢造次。
卡利斯塔會開西裡斯的摩托,這不是件難事,畢竟自己六歲騎自行車就不用輔助輪了。
有西裡斯為她指路,一路上暢通無阻。
深幽的巷子口張著尖牙利齒,等著二人的進入。
卡利斯塔漲紅了臉,“我還沒準備在外麵呃…”
“想什麼呢…”西裡斯垂眸,在相扣雙手的連接處落下輕輕一吻。
直到停在磚牆前,“毒牙天竺葵。”
石磚緩緩開道,他們湧入光幻陸離的迷霧中。
強烈的鼓點,恍惚的燈光,荷爾蒙和酒精混雜將淩晨十二點湧上一個又一個的高潮。觥籌交錯間,旋律和音符都被澆灌在五光十色的液體中。
四五人的樂隊迎著耀眼的聚光燈遊刃有餘,中央的金發男人俯下身子快和地麵親密接吻,不停地為台下的送出一個又一個的吻,卡利斯塔與那位主唱的視線交彙——艾倫·格勒。十六歲時自己會唱他的每一首歌。
西裡斯將戀人送至舞台最後方的小圓桌,為她抽出座椅。
“節奏布魯斯和放克,你覺得怎麼樣?”
“我很喜歡。”
“很喜歡?那我把這買下來作為你的生日禮物。”
卡利斯塔選擇性耳聾,一隻手招呼過來侍應生,“...請給他來一份醒酒湯,我要一杯雪莉酒。”
“我不要醒酒湯…給我來一打火焰威士忌!”就差臨門一腳
“再鬨就回去。”
——訓狗大師。
熙攘的人群向著室內旋轉的燈球下彙聚,年輕的男女輕鬆地甩出各自的四肢,舞動,摩擦。所有人逃離冰冷的空氣,短暫地迷離在這人為編造的夢境中。
金發男人猛得蹦下幾尺高的舞台湧入高昂的浪潮中,逆流穿過擁擠來到卡利斯塔眼前,他端起聲腔,挑起她的指節在尖端落下一個輕飄飄的吻。“親愛的,想要跳舞嗎?”
“臭小子離我女朋友遠點!”
西裡斯酒瞬間醒了,與其說是醒酒倒不如說是他根本沒醉。他怒火中燒,這崽子竟然大膽到當著他的麵把自己的女孩拐走。
行吧,染黃毛是吧,等他買了這地盤,第一個炒的就是他!
而舞池中央,耀眼的輝光四射。
艾倫輕摟著卡利斯塔的後腰,他的步伐伴隨輕快的節奏帶著懷中的女孩旋轉,在旋律的空白處,他低迷地耳語:“他不適合你。”
“為什麼?”
“他太老了,我不一樣——年輕力壯,身強體健。”他抿著唇瓣,“你如此迷人,那麼美麗。我的視線幾乎無法從你的身上移開。你的眼睛,仿佛倒映在深邃的湖水中的繁星…喜歡嗎?我能奉承你一整晚…”話音剛落,艾倫被一屁股擠到了邊緣,而轉瞬間卡利斯塔眼前換了個人。
西裡斯愈加大膽,或許是確定的關係給他的底氣,一個舞步他退後半步將戀人拽進懷中二人的距離變為零英寸。卡利斯塔今天穿的是淺藍色的羊毛衫,胸前的幾顆木質扣與皮衣的金屬拉鏈曖昧地剮蹭,碰撞。
而當兩側的鼻尖似有若無地遊離在彼此的河流時,濕熱的氣息像藤蔓一般纏繞,而艾倫陰沉著臉如同泡泡豆莢一般從二人間隙中長出來,硬生生將兩岸隔開。他語氣嘲諷:“大叔你會跳舞嗎?彆把您脊椎閃著了。”
“閉嘴,臭小子——我把妹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呢!”
“多大年紀了還出來鬼混,老牛吃嫩草不嫌丟臉啊。”
“誒喲喂,小屁孩早點滾回家吧,免得你媽關你禁閉。”
“告訴我你的名字。”艾倫靠近卡利斯塔的手被憤憤地打掉,氣氛劍跋扈張。
卡利斯塔抄起手,嗤笑一聲:“看起來你挺清醒的,西裡斯。”靜靜地觀摩這場表演,腳下默默地從鬥獸場退出。
“不是…你聽我狡辯,不,解釋,是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