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不乾淨的關係(1 / 1)

卡利斯塔再次睜眼時,醫療翼的天花板呆呆地掛在天上。

一扭頭床頭櫃上搭著的是件繡著赫奇帕奇的袍子,謔,床邊倒是大陣仗——米裡森、特倫斯,哈利將她團團圍住。十步以外是麥格教授,弗立維教授和斯內普教授。

尤其是老蝙蝠,他周邊的空氣溫度驟降變得凝重,陰影吞沒了他的眼球,麵色陰沉能滴出墨來,砸著牙發出咯咯的響聲,看上去沒人攔著的話能把哈利·波特活剝生吞了。

下一刻,他和卡利斯塔的視線交彙。

米裡森及時地竄進她的目光中,緊緊握著她冰塊一般的手,“卡利斯塔,老天你終於醒了!你還好嗎?感覺怎麼樣?疼嗎?”

卡利斯塔見著這張嘴巴開開又合合,女孩唇珠下的兩顆兔牙閃得她眼睛疼,突然又覺得那個殺人犯離自己越加遙遠了。

“教授,卡利斯塔醒了。”特倫斯鬆了口氣,喊著。

“抱歉…如果我當時在那裡陪你的話…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哈利垂著腦袋,漆黑的碎發遮住了眼。身上依舊是去霍格莫德時單薄的套頭毛衣,肩頭處有一片潮濕。她笑得苦澀,歪著頭,揉了揉酸脹的脖頸坐起, “不用自責,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卡利斯塔第一次看見麥格教授的眼尾泛紅,她甩開墨綠色的袍子快步邁向床前,“可憐的瓦格泰爾…你還記得嗎?迪戈裡先生找到你時你正躺在蜂蜜公爵的後門,全身冰冷,呼吸微弱。”

“我好像…不記得了。”卡利斯塔哆嗦著,手腳依舊冰涼,頭腦發懵。卻強迫著自己接受這個事實——塞德裡克救了她的。這段關係還真是沒完沒了、斷不乾淨了…

先是哈利的腦袋,後來又是烏漆嘛黑,之後是那個饑渴難耐的攝魂怪。

有人在喚她的名字,可是醒來猛得竄進自己眼裡的隻有西裡斯·布萊克…而她卻真真切切地能感受到柔軟的皮毛貼在自己的皮膚上。

弗立維教授細心地安撫, “他們太饑餓了,霍格沃茨鮮活又年輕的靈魂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點心…”

“菲利烏斯!彆再嚇唬她了。”麥格教授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卡利斯塔的頭頂上傳來一陣溫暖。一隻粗糙的手正在摩擦她的發頂,“瓦格泰爾小姐,這一次都是一個誰也不願意發生的意外。康奈利·福吉已經勒令讓他們的活動區域離城堡20英裡遠。”

“我知道遇上他們有多痛苦…”哈利插話道。

“你的事待會兒再算,波特!”斯內普狠狠地用眼神剜了哈利的一塊肉。“沒有監護人的批準,一個人跑到霍格莫德嫌自己活膩了——竟敢還想讓我的學生獨自麵對攝魂怪,自私又自大…目中無人!”

“我不是故意的!”小救世主麵紅耳赤的爭辯顯然沒有什麼用,甚至是火上澆油。

“他再多說一個詞,斯內普就會讓他去刷盥洗室的夜壺了…”米裡森小聲在她身側耳語。

卡利斯塔弱弱地回複:“同感。”

“瓦格泰爾,說說經過。”斯內普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頓時室內幾方視線都投向卡利斯塔。

她心臟狂跳,生怕接下來自己那不足輕重的謊言就會被立刻識破。

“我和哈利在尖叫棚頂那,哈利有事先走了,之後我就在那遇上了攝魂怪昏過去了——就這樣。”卡利斯塔隱去了細節,輕描淡寫地糊弄過去。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烏漆嘛黑甚至是西裡斯·布萊克的存在。這是屬於她的秘密。

禍從口出,自己的平靜就會崩塌。

屬於英雄的目光和榮耀還是留給哈利·波特吧,其實做個緋聞女孩也挺好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關於自己是怎麼從尖叫棚頂到蜂蜜公爵一無所知是嗎?”被斯內普注視或審判時,你總會感覺到危險毒蛇正在緩緩地擠壓著你的肺,盤旋在你的脊骨上,最後再用獠牙撕扯著你的皮膚。卡利斯塔的後背滲出絲絲冷汗,她硬著頭皮做出回答,“是的,教授。”

卡利斯塔害怕了,不是因為斯內普如同吐真劑般的視線,而是西裡斯·布萊克。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位置或消息走漏風聲會報複的第一個人是誰呢?上學期,教授們甚至無法阻止學生們接連被石化,前些日子胖夫人被襲擊也更加證實這個男人知道霍格沃茨的每一條地道甚至出入自由…

她在回憶,在揣測,在思考,在衡量,在決定。

“她需要休息,西弗勒斯。她不是犯人!”龐弗雷夫人俯下身子用手背試著卡利斯塔額頭的溫度,“你該為自己在零下幾度的空氣中待半天而沒有發高燒感到慶幸。”言罷,米裡森隨即把被子掖到了她的下巴上——做出一副想把她悶死的態勢。

雖說自己意誌力倒是如鋼鐵般,但生理上倒也沒這麼身強體壯。

對啊,自己為什麼沒有發燒呢?

哐當,冒著熱氣的玻璃杯被放置在床頭櫃上,龐弗雷夫人眼底是和麥格教授一樣的憐憫,在卡利斯塔的回憶中通常她都是一副端著藥劑瓶風風火火的模樣,“來點熱可可。”

“這是最棒的藥劑。”熱氣氤氳了卡利斯塔的臉龐。一杯下肚,從沒想過藥能這麼好喝。

特倫斯啪的一聲放下幾本教材,其中包括《中級變形術》和《高級魔藥製作》光看著就能讓人頭昏腦漲,“你好好休息,我們會再來看你的。”

“你就彆來了…”卡利斯塔懨懨地從靠枕上滑進被窩裡。

片刻後,龐弗雷夫人轟走了所有人,除了小救世主依舊強烈要求留下。卡利斯塔轉了轉眼珠子,看著這人沒有要挪腿的跡象,便無奈地雙手抱著胸,“要開飯了,還留在這?”

“我很抱歉——卡利斯塔,也不該對你發脾氣…”他盯著鞋尖,就像是等著卡利斯塔故意發難一樣,仿佛這樣會讓他好受些。

“我說過了這不是你的責任。”…最多,隻能自認倒黴。或許和救世主走近了也會沾上他的“冒險精神”,被迫卷入一些紛爭。

關於卡利斯塔進醫療翼的消息哈利是道聽途說的,而龐弗雷夫人惡狠狠地他攔在門外。“你又不是瓦格泰爾的什麼人!”

可自己沒辦法打道回府!是他把女孩一個丟在那鬼地方的,也是他親自將她暴露在危險中。就算是主動自首,接受禁閉,他也要親眼看看卡利斯塔究竟怎麼了。所以哈利坦白了,將自己是如何偷偷從獨眼女巫的地道溜到霍格莫德的事情唱了出去,以及關於自己是這個可憐姑娘昏迷前最後一個看見的人。

——除了隱身鬥篷和活點地圖的存在。

幸好沒人像二年級一樣將他當成能把人石化的怪物!

“那…你,好好休息。”哈利含糊不清地唱著。他擺手的動作很僵硬,表情也不自然。

“再見,哈利。”

空空蕩蕩的醫療翼獲得寧靜,而她捏著那件沒有溫度的袍子已然恍惚。

塞德裡克…

隻休息了半天,卡利斯塔卻跟個皇帝接受覲見般的會麵了弗雷德、德裡安還有一些甚至名字對不上臉的人物。床頭櫃上的隨禮堆成小丘陵,中間她都跟隻上了發條鸚鵡一樣重複著謝謝。

O.W.L考試逼近,她強撐著酸痛的屍體下了床,自己還不想頂個破爛成績單跟逃避社會似的回到麻瓜界再上四年的大學!

而休息室內倒是熱鬨,小馬爾福先生正在熱情地唱著小曲——“我早就告訴過你那頭惡心的大畜生會被處死,我爸爸會讓那個雜種巨人付出代價。”死裡逃生的她竟然覺得連馬爾福的音調都如夜鶯般美妙。

而總有些人樂於找麻煩,沙菲克總是不厭其煩地刷新在霍格沃茨某些隨機地點,她總是用手指繞著棕栗色的頭發,“瓦格泰爾!聽說你碰上攝魂怪的時候直接昏倒了?我是說…你竟然會怕那一坨跟抹布一樣的東西,喜聞樂見。”

“天道有輪回,蒼天饒過誰。”羅齊爾終於學會了更有文采的話,卡利斯塔都人不住想要為她鼓掌。

米裡森擠著眉眼,凶巴巴道:“想試試嗎?從天文樓西南門出去走20英裡,你就能得到攝魂怪先生一個深情的吻了。你絕對是他的菜!”

鬨劇的結局:弗雷德對於卡利斯塔編造的謊言深信不疑,也許是看在女孩驚天地泣鬼神的表演上。甚至一度刨根問底地追問她是如何在酒館中突然消失的!而此時她與哈利隻是相視一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好吧屬於自己的秘密又多了一個。

與每一個平常的午後沒有差彆,塞德裡克從早上去溫室照料完斯普勞特教授交給他的幾盆咬人甘藍,上午又被捉去魁地奇球場在酣暢淋漓,再加上中途去盥洗室路上被弟弟妹妹們團團圍攻,而後又是接連不斷來自家裡的信件,預計去醫療翼探望卡利斯塔的時間再一次被推遲。

“她不喜歡太甜的。”“她討厭花生。”“這個巧克力蛙長得太醜了。”“這裡的包裝紙凹下去了一塊,不能給她。” 他在寢室內挑挑揀揀,如同在切無花果根莖般細致地挑選出卡利斯塔喜歡的零嘴。直到羅爾夫將枕頭扔向他的後背,自己才停下碎碎念的嘴巴。

在休息室門口的轉角,日光和煦,從狹小的窗戶照出一線生機。唯一與平常不一樣的是卡利斯塔簇擁在那團生機盎然中,安靜地來回踱步。塞德裡克覺得她像是一株沐浴在陽光中的水仙花。

“卡利斯塔…不過你怎麼就出院了?你該多休息一段時間的,但是看到你沒事就好,我很擔心你。”塞德裡克在見到她的一刻語言係統立刻紊亂了。

“嗯…謝謝你塞德,我是來還袍子的。”卡利斯塔直奔主題,從紙袋中掏出來一個小盒子。“這是謝禮。”她沒有什麼珍貴的東西,隻有奧林去年聖誕節送她的一套金屬製的天文書簽。

“你沒有什麼其他想要對我說的了嗎?”塞德裡克現出祈求般得神色,她從亮晶晶的瞳孔中讀出了對方愈演愈烈的迫不及待。卡利斯塔清了清嗓子,按部就班地念出她在腦海中編排好的台詞,“當然,塞德裡克,謝謝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真的——另外我在斯內普教授麵前替你美言了幾句,祝你的魔藥課小測能拿個O,或者為赫奇帕奇多加幾個分。”

“沒有其他的了嗎?”

“不然你還希望我說什麼呢?”卡利斯塔莞爾一笑,沒有留戀地離開這裡。

半晌的沉默後,“卡利斯塔等等!收下這個吧。”擦肩而過的瞬間塞德裡克輕輕地拉住女孩的手腕,並強行把被盛滿的紙袋塞進她懷裡,此時大男孩嘴唇的血色消退,眼中也黯淡無光。“怎麼成你來慰藉我了?”卡利斯塔疑惑道。

塞德裡克的胸膛起伏,好像被空蕩蕩的失落灌滿。整個人被如雨滴般冰冷的話淋濕,“本來這也是想來探望你的禮物,你沒事就好…”此時他捏著書簽的指尖開始泛白。“斯普勞特教授總是提起你,她說你總是能把蟹爪蘭和泡泡豆莢照料得很好。如果你有空的話,或許可以去溫室看看。”

“我會的,謝謝你的轉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