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姆斯·盧平(1 / 1)

直到黃昏,卡利斯塔拖著疲憊的身體趕上飯點。

目光卻似乎歪歪扭扭地走向了塞德裡克的方向——男孩並無大礙,隻是神情恍惚,幾次送到嘴邊的土豆都再次掉進了餐盤中…看來他恢複的不錯,卡利斯塔強迫自己長舒一口氣,覺得罪孽沒有這麼深重了。

米裡森淡淡地打了個招呼,就迫不及待地討論她自以為精彩絕倫的小道消息。“我聽伊迪斯說西裡斯·布萊克已經潛入了霍格沃茨,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最有可能的藏匿地點是斯萊特林的地牢。”她陰惻惻地露出牙齒,發出老鼠一般的桀桀聲,“也許某一天在地牢的盥洗室裡,透過鏡子的折射你會看一個殺人狂舉刀向你。”

這表演如此滑稽,讓卡利斯塔並沒有出現她想要的害怕到牙齒打架的反應。

“偶然聽過,他的監獄照還挺迷人?”是在破釜酒吧的酒吧台上,卡利斯塔偶然間發現了被當成杯墊的通緝令——濕溻溻得與黃油啤酒的奶泡黏在一起。男人壓在眉下的眼睛裡是暗流的瘋狂湧動,稻草堆一般的亂發因為常年未修剪甚至與邁倫自詡為“搖滾天王”的發型如出一轍。

“你能對報紙那個瘦得脫相的瘋子產生興趣?”米裡森扇了扇鼻前的風,仿佛這氣味躍然紙上,“彆太重口,他看起來剛從馬桶裡爬出來——臭死了!”卡利斯塔無語凝噎。

與此同時,餐桌上是混亂的一陣乒乓響。從天而降的福靈劑撲騰在盛滿玉米片的碗裡,像將這當成了浴盆。卡利斯塔用筷子戳著它毛茸茸的胸脯,直到它被撓到咯咯噠得笑個不停。她從貓頭鷹的腳上摘下兩卷手寫信。

親愛的卡利斯塔:

近日安好?

據說五年級你們會進行O.W.L.普通巫師等級考試,希望你不再像以前對待學習的態度這麼隨便。

如果你畢業之後想繼續進修,我會幫你申請伯明翰大學。

很久沒見過你,不知道你瘦了沒有,邁倫不像是能照顧好你的樣子。

倫敦的秋天有些冷,我為你置辦了些衣物。

還有酸橙燕麥片,乳酪片,記得清點一下。

如果其他的需要,寫信給我。

愛你的:奧林

卡利斯塔比彆的孩子大一些。在經過一場瘋狂的魔力暴動之後,奧林自負地認為自己可以掌控卡利斯塔的一切,所以她輕蔑地將來自霍格沃茨的入學通知書隨手丟進了壁爐中。

如果不是貓頭鷹溜得快,或許會變成一鍋熱騰騰的烹鳥肉。但這位母親錯得離譜,當她費勁心力在學費昂貴的私立初中為卡利斯塔尋了個好名額,而女兒僅僅隻是在開學第一天將一位德高望重的校長弄成殘廢——原因是一句連上帝都無法原諒的侮辱。

她隻是這麼呆呆地像是失去了魂魄般凝視著校長,之後這位先生便如同行屍走肉般走到演講台的邊緣,一言不發地走到邊緣並從那站不住腳的台階跌落,像個斷了線地木偶——彼時對方醒來之後卻隻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於是奧林生來第一次臣服於不可抗的魔法。生活的瑣碎和無法溝通的壁障像一把圓鈍的針,當輾轉反側的夜晚來臨時在二人心上畫下一道又一道“愛”的痕跡並發出沉沉的隱痛。

“我為你做了這麼多!”

“如果你能再聰明一點!”

“彆和男孩走得太近。”

“彆得意忘形。”

那麼下一封是奧爾西諾的。男人的字跡從剛開始的隨性到後麵的一板一眼的認真,與其稱作叫信——不如說是課堂上三兩好友偷摸著傳遞的小紙條。

親愛的小塔:

不知道開學是否讓你褪去了假期的鬆懈。我現在在馬德裡的一個地下演播廳,儘管我們都聽不懂西班牙但並不能掩蓋這門語言音調聲符的可愛。

思念你的:奧爾西諾

附帶著一條孔雀藍的托帕石的吊墜,最討厭的人知道你的喜好就像被人捉住了把柄。

她嗤笑一聲將信和吊墜丟進了殘羹冷炙中。

所有人竊竊私語,也許都在揣度這位新任職教授的悲劇結局——奇洛魂飛魄散,吉德羅自食苦果。或許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禦教授的職位被女妖施下了詛咒。

打補丁的襯衫,因為營養不良而發尾分叉乾枯發黃的稻草頭,或許都象征他不明朗的過去。或者他最值得能和奇洛大蒜味的頭巾、洛哈特迷人的微笑抗衡的是他臉上淺灰色的增生,每一次細微的表情變化似乎都會觸及那根隱匿的弦。

米裡森搓著下巴,“他隻是…太普通了。”三人站在人群中央,隱秘地觀察著,時不時來幾句自認為犀利的點評。

“盧平肯定不能帶給我們很多…呃,歡樂。”

他補充到,“我們都知道你在奇洛打大蒜味兒的嗝和洛哈特那個自戀狂演繹自己的傳奇經曆時笑得有多大聲了。”

在那節名為喜劇的課堂上,洛哈特請了一位倒黴蛋上台飾演那位被吸血鬼囚禁的純血小姐,很不幸——卡利斯塔的腳趾頭顫抖了一分半,被叫上了台。他毫不吝嗇地讚美著她絲綢般的頭發,琥珀般的眼眸。並舉著“正義之劍”,其實那是費爾奇的簸箕,揮向埃弗裡。

但是洛哈特算得上是一位隨和的先生,她在情人節憋著惡心寫了7英尺長的詩歌天花亂墜地歌頌他的豐功偉績,本來想在期末考試拿了O。

或許鄧布利多的腦回路是任誰都猜不到——他取消了全校的期末考試,讓這位新晉詩人的長篇抒情詩歌看起來像個笑話。比克拉布的鼻涕紙還要惡心,在被米裡森嘲笑第108遍之後特倫斯終於將它衝進了盥洗室的抽水馬桶裡。

“我們過去兩年的課程學習時間都浪費了,因為鄧布利多慧眼識人應聘了這麼‘靠譜’的教授。他的腦子是不是被埋葬在了霍格沃茨後廚的煤爐裡。”米裡森的兩根手比成標點符號,真是不缺諷刺的話。卡利斯塔感歎著,“彆等到我麵對考官束手無策時,為他們獻上老鼠變鼻煙盒的把戲。”噗嗤——“他們肯定愛死這個了,誰會拒絕一個鼻煙盒?”

原本雜亂的教室在中央空出一片地,人群聚攏在兩側,而天花板懸掛的恐龍化石顯得更加孤單。一尊漆黑的的櫃子屹立在空地,像是剛從巨怪的巢穴裡被淘金人薅出來,斑駁不堪,渾身灰塵。

盧平靠在講桌上,瘦高的身形勉強撐起鬆垮垮的襯衫,麵色蠟白用在一個正直壯年的人身上不太合適,卡利斯塔也確實找不到什麼其他詞彙來描寫這位教授。

破碎,殘敗,蕭條,像一朵強忍窒息盛開的曇花——畸形又美麗。接近透明的眸子似乎用如尼文講了很多關於秘密與傳說。

卡利斯塔默默祈禱著,“他會像‘花花公子’接受我的奉承嗎?”

“對你們前兩年不平凡的經曆我感到抱歉,作為五年級的學生你們目前掌握的知識水平麵對O.W.L這樣嚴峻的考試顯得過於幼稚。但是這不是你們的錯,我們無法避免一些客觀因素。所以當下能做的隻有捉住時間,安排妥當自己的複習時間,以及查漏補缺。”

盧平的聲音依舊回蕩在空曠之中,有和麥格教授如出一轍的威嚴。“我會將前三年的知識內容一同在課堂上教學,這絕不是一件易事,所以也需要你們的積極配合。”隻不過他的...更加溫和些,像夏天時候從水龍頭中流出的水——熱熱的。

“這堂課我們要學習的是——博格特。”

他在這神秘的櫃子前繞了一圈,將目光掃過所有人,“所以,待在這漆黑的櫃子裡的博格特還沒有具體的形態,它還不知道櫃門外邊的人害怕什麼。誰也不知道博格特獨處時是什麼樣子,但隻要我把他放出,它會立刻就會變成我們每個人最害怕的東西。”

卡利斯塔不太確定自己害怕的是什麼,也許是奧爾西諾那隻砸破了的龍皮鼓——如果你靠近它仍會有挪威脊背龍短暫的餘熱。

和一隻瀕臨死亡的生物產生共鳴算不上是什麼好的體驗。

而身側的討論聲傳入耳中。“不對...《唱唱反調》說他們的記者在博格特存活過的地下室裡發現了長為9.3英寸的灰黑色羽毛...”

在看清身旁人的臉後卡利斯塔懵了兩秒…這張似曾相識的輪廓與回憶中模糊的那張臉重合了。而對方顯然注意到了這不加掩飾的端詳。卡利斯塔不確定地開口:“羅傑·戴維斯?”

“瓦格泰,爾...”隨後一個字母甚至是他從齒縫間崩出來的,而這神色也在識清對方之後瞬間由晴轉陰。四周人聲嘈雜,比卡利斯塔高半節的大男孩俯視著他的發頂,在疑惑的眼底閃爍著星光半點的疑惑以及…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