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夜對著殺生丸的方向揮了兩爪,但沒有追上去揍他。平複一下呼吸,看到不遠處站著的因陀羅,他正看著月光不知道在想什麼。想到自己剛才乾了啥,上去道歉了。
“抱歉,打斷你乾架了。”
“謝謝你為人類說話。”因陀羅輕聲開口,他不是要和殺生丸分個高下。雖然打的很暢快,略微有那麼一點兒不爽,也就那麼一點點而已。
【我也曾是人類。】這話桐夜當然不會對任何人說起,她不否認和妖相比,人類是弱小的,但堅信人類是萬物之靈。
桐夜認為人和妖相互的歧視,最根本的原因是相識的方式。大部分人知道妖的存在,都是它們在吃人。而妖和人相遇,是許多妖什麼都沒做,就被人喊打喊殺。
“讓雙方客觀理性是不可能的。”
因陀羅沉吟了片刻,點頭認可了這說法。如果他第一個見的妖不是桐夜,是叢林裡那些可怖的怪物,想來是無法如此尋常的去對待妖。
“因陀羅,你整理一下頭發,再披上這件衣服。”桐夜解釋再過兩個山頭,就到了狐族的領地,他最好扮成大妖的樣子。到不是她的父母不接受人類,而是一些小狐狸會害怕。
“為什麼?”因陀羅看看黃金的珠寶首飾,這可不是為了防水的耳夾。
“若你是獵人,發現了毛茸茸的漂亮狐狸會做什麼?小狐狸很弱,害怕人類。”
“……”因陀羅抿了抿唇蹲下來,擺弄首飾捯飭自己。
不過十來分鐘,因陀羅就煥然一新,金絲銀線編織而成的長袍,上麵鑲嵌著五彩斑斕的寶石,每顆都流光溢彩。黃金抹額上鑲嵌著綠寶石,側邊單隻的耳墜閃耀著光彩,他抬眼望過來的樣子,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傳說。
裝扮讓他更好看了,襯的漂亮的不像人…額?
意識到這樣有罵人的嫌疑,桐夜眨巴著眸子,露出大大的笑容,把誇讚的話咽了回去。她用尾巴圈著他,笑著安撫了一句:“彆不開心,在我家不用戴的。”
因陀羅沒有說話,他就是不開心。看著遠方巍峨的大青山。雲霧繚繞,仿佛是天地之間的一道屏障。山上樹木蔥蘢,奇花異草點綴其間,宛如一幅美麗的畫卷。
靠近才發現這裡山路崎嶇,荊棘叢生,他和桐夜落在地上,門口是有毛茸茸尾巴的守衛。一男一女都是狐耳狐尾,模樣生的不算特彆好看,指尖也長長的。
“桐夜大人。”
“歡迎回來。”
桐夜笑著和守衛打招呼,介紹一下因陀羅,帶著他進了山。
“那是大妖嗎?”
“肯定是啊,生的那麼好。”
“完全能化為人形,肯定很強的。”
“頭發是黑色,是黑狐嗎?”
落後兩步的因陀羅,聽著守衛的小聲議論,因陀羅摸摸自己臉,生的好看就像妖麼?
桐夜跟因陀羅解釋,這裡布置有陣法,不能低空飛行的,所以必須要經過狐族,才能到她家裡去。祖母在這裡安家後,陸陸續續有狐狸來投靠,漸漸的就形成了狐族領地。
“籠罩整個山?”因陀羅有些吃驚,竟有如此龐大的陣法?
“父親擅長術法,戰鬥時很優雅。”桐夜焉榮的點頭,她爹那狐狸簡直能把人美壞了。
穿過崎嶇的小路,茂密的樹藤遮住了視線,因陀羅跟著桐夜走著,看到樹藤自動拉起了簾子,再往那邊看過去,就是一片美麗的銀湖。這片湖水晶瑩剔透,宛如一麵折射光芒的鏡子。湖水的顏色隨天氣和時間的變化而變幻,時而如碧空般湛藍,時而似晚霞般橙紅。
這山上有許多狐狸,它們都小小一隻,走路時四肢並用的奔跑,嘩啦啦跑得飛快。有的是獸形,有的是人形,尾巴也顏色各異。有赤紅的,黑的,黃的,每一種都有相間了一撮白毛,純色的狐狸較少。而年歲長的狐狸喜歡人形走動,在這裡耕種、嬉戲、打鬨,和外麵生存殘酷的小妖怪截然不同。
想起桐夜提起的狐族,因陀羅理解了族群的意義。對小妖怪來說有族群和沒有族群,是天和地的差彆。
走到更深處後,小狐狸的身影少了。來到桐夜家所在的湖泊,這裡環繞著茂密的森林,樹木高大而古老,它們的枝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湖中有魚兒嬉戲,水鳥翔集,岸邊的花草散發著陣陣芬芳,讓人心曠神怡。
桐夜拉著因陀羅上了一葉扁舟,向著湖心島駛去。湖水如鏡,倒映著周圍的山巒和綠樹,如夢如幻。微風拂麵,帶來絲絲涼意,讓人侵染上花香。
靠近湖心島,隻見島上綠樹成蔭,繁花似錦。隱約可見一座座彆致的建築,掩映在樹林之中,透露出一種神秘的氣息。因陀羅踏著青石台階走上小島,深感這裡的美仿如仙境。
悠悠碧水,綿綿青山,遠處一座高塔若隱若現,八角亭的屋頂和樹影很是相宜。他們穿過遊廊,在洞門中看到漂亮的假山,沿著曲折的小徑前行,台樓閣錯落有致,湖水潺潺流淌,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宛如金色的細絲,編織著一幅夢幻般的畫卷。
每走幾步就變換了景色,重重疊疊的障景改變了視野,因陀羅感覺對美的理解,又是不同的層次了。遠遠瞧著小河穿過園林,看到那邊兩個白色的身影,在荷花池邊剝蓮子。
寫輪眼良好的視力讓他瞧見,那和殺生丸很像的女性大妖,應該就是桐夜的母親。至於旁邊那個美得不似真人,慵懶依在榻上的男性大妖,一看就是桐夜的父親,那雙冰藍色的眸子都一模一樣。
“媽媽爸爸——”桐夜一躍而起,蹬著圍欄飛撲過去。
“小夜。”桐雪把蓮子放下,張開雙手迎接女兒。
嗷嗚~
桐夜輕輕叫了一聲,化為擬態版的小狐狸,蹭到媽媽懷裡被擼來擼去。雪白的一團毛茸茸,在媽媽懷裡拱來拱去,根本停不下來。
“又是好幾年不回來,野在外麵這麼久,都不會想家的。”桐雪摟著閨女,抱著咯吱窩舉起來,擼著尾巴和毛毛,滿臉都是幸福。
因陀羅:“……”
好可愛!
桐夜還能變這麼小?
因陀羅察覺到一道不可忽視的注視,是桐夜的父親。他微微躬身行了禮,禮貌的出聲問候:“兩位好,我叫因陀羅,是桐夜的朋友。”
“阿拉,是人類呢。”桐雪瞅了一眼,這少年生的好漂亮。
因陀羅在旁邊看得眼熱,這麼小,這麼任擼的小狐狸,實在是太可愛了。毛茸茸的看著好胖,爪上的肉墊是粉色的,扒在人手上的樣子實在有點心動啊。
【怎麼才能不被當成變態,正確的摸到狐狸毛了?】
“他也能穿過井。爸、你有可以承受時空扭曲的載體嗎?”桐夜晃了晃尾巴,爪爪要去撓爸爸的手。變成獸性之後,會有患上多動症的感覺,爪爪對著爸爸袖子扒拉個沒完。
桐夜爸爸是隻雪白的九尾狐,還有個很有佛緣的名字迦葉。他伸手把女兒拎起來,撫上她的嘴拇指伸了進去,眸子半眯著瞅了瞅。“小夜,你看那邊的蓮蓬,要不要吃?”
“哪個?”桐夜抬眼望過去,腦袋轉動時耳朵跟著豎起,似乎在觀察蓮蓬有什麼特彆的?
迦葉的嘴角微勾,三根手指夾住閨女的兩顆犬牙,稍稍一用力,鬆動的牙就被拔下來。伴隨一聲慘叫,鮮血飛濺出來,兩顆白白的牙齒落在手心,沾著的鮮血落在肌膚上,仿佛是紅梅落雪,那般讓人流連。
“桐夜,沒事吧?”因陀羅上前去搶狐狸,把一團毛茸茸撈在懷裡,不解的看著桐夜的父親。
好好的為什麼拔她的牙?
這隻大狐狸到底要做什麼?
桐夜嗚嗚叫了兩聲,眼中冒著淚花,控訴的看向爸爸:“痛,還沒。”
“快了。”迦葉抬眼瞥過因陀羅,彎腰在湖水裡洗洗手:這小子膽子倒不小。
“啊~小夜又要換牙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桐雪摸摸女兒的腦袋,溫柔的臉龐卻壓不住笑意,抱著小小隻的女兒,想起她還是幼崽時的模樣。
那時才兩個巴掌大的小夜,可憐巴巴的哼唧,夜裡還嗷嗷嗷哭。小幼崽就是這樣,知道有爸爸媽媽疼愛,一點兒不舒服就拚命撒嬌。
最開始她和迦葉都哄著,後來有一次不小心,迦葉把那顆牙蹭掉了。小夜哭了一會兒,但能安安靜靜的入睡。從那以後迦葉就會提前拔牙,免得孩子半夜蹭到房間裡鬨著哼唧個沒完。
“這不就有了?”迦葉夾著女兒的兩顆犬牙,笑容那般風輕雲淡。
桐夜:“……”
嗚嗚嗚!
這爸媽不能要了!
【妖怪家庭這麼凶殘的?】因陀羅都驚呆了,要實驗的載體,就直接拔女兒的牙?
“要什麼形狀?”迦葉的狐眼彎了彎,孩子哭唧唧的樣子真好玩。
“┭┮﹏┭┮爸爸果然是黑的。”桐夜蹬開了因陀羅的手,淚崩的跑回房間,她要三天不理那腹黑狐狸。
“行了,小夜的朋友你安排一下,我去哄哄她。”桐雪拽一下他的耳朵,這狐狸心眼跟篩子似的。
因陀羅看著白色的毛團子消失在曲徑通幽處,眉眼間有淡淡的擔憂,他這麼跟上去會不好。就在思索的間隙,肩膀搭上了一隻手,因陀羅下意識的閃避,做出了戒備的姿態。
迦葉像被傷到了,神情有些驚愕,眼神瞟到了旁邊,低落的解釋了一句:“幼崽換牙,會很快長出來的。”
“對不起。”意識到是誤會的因陀羅,臉頰騰一下就紅了。
迦葉看著臉紅的少年,眸中劃過一道暗芒。這小子沒有窺視妖骨,從頭到尾都在擔心小夜,到不像是心懷不軌的人類。
傻閨女,真讓狐操心。
不會是見色眼開吧?
迦葉想到這摸摸自己的臉,有他對比著,傻閨女不至於去欽慕人類的容顏。
因陀羅:我臉上有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