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上流法則 白絳 4959 字 2個月前

徐鳴付第一次見到邵逸青,是在兩個月前的自家宴會上。

在讀書的時候,徐鳴付就從彆人嘴裡聽了不少關於邵逸青的傳聞,來自朋友,來自父親,來自身邊人的碎碎念,邵逸青跟他父親有來往,算是一輩的人,這怎麼說也是他的長輩,想起來也該是那樣威嚴老派的形象,誰知在看到本人的一刹那,徐鳴付愣住了。

邵逸青當時站在離他有幾十米的桌子前,身邊簇擁著許多人,這個具有傳奇色彩的人物,第一次走進徐鳴付的心裡,帶著難以言說的魅力。

當邵逸青拎著酒杯,滿臉敷衍應付完他人的恭維,轉頭看向他徐鳴付的時候,將徐鳴付對這個男人的想象完全推翻,他俊逸嫵媚,優雅從容,哪怕隻是一個幾十米距離外的眼神,也讓窺視的徐鳴付如做賊心虛的難堪。

他匆匆收回視線,想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失態,也是在那一刻,徐鳴付才明白,不是alpha們太無聊,是他邵逸青太妖孽,這個僅靠外形就能掀起驚濤駭浪的男人,難怪那麼多的人為他前赴後繼。

在這樣一張臉麵前,年紀,生子,過往,情史,都不重要了。

在徐鳴付活了二十幾年的世界裡,壓根沒見過這樣特彆的人,就像一叢爭奇鬥豔的花裡,有一朵花靠奇異的芳香使其他花朵都失去了魅力,獨讓人想去挖掘那股芳香的秘密,這種芳香,眾人稱為體態,稱之為氣質,稱之為一種感覺。

兩個月的時間,徐鳴付從對邵逸青愛答不理的身份,轉而變成需要靠下跪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彆說他自己心理難以平衡,在座的皆受了驚。

高高在上的靈銳太子爺,二話不說當庭下跪,將屋子裡輕鬆歡快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喧囂吵鬨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聽著徐鳴付那一句“您還喜歡我嗎。”

老實說,邵逸青也沒想到徐鳴付會做到這個地步,他看著徐鳴付,神色嚴肅,片刻後那張妖冶的眼睛才笑開,對麵前的年輕人道:“這是乾什麼,折我的壽?”

徐鳴付想要聚光燈打在他的身上,就必須做出一些驚天地泣鬼神的事來,邵逸青有意晾著他,在前兩次尋他空手而歸後,徐鳴付就清楚了自己的處境。

他現在最為後悔的是兩個月前邵逸青在向他表示感興趣的時候,自己拿花架子,回絕了他。

那時自尊心作祟,以為自己的拒絕是特立獨行的,在那麼多alpha對這個男人垂涎三尺的時候,他徐鳴付主動拒絕了邵逸青,多高高在上的姿態,多有骨氣的行為!殊不知那一時的狂妄,將要用怎樣的代價彌補。

“起來。”邵逸青對他命令。

徐鳴付抬眼看過去,邵逸青的眼睛是冷的,看不出任何的溫度,他的皮囊太過出色,似笑非笑的樣子,難以琢磨他真正的情緒。

徐鳴付捏著拳頭,沒有立馬起身,忍辱負重道:“我需要邵總的幫助,隻要您願意救靈銳一命,我願意為您上刀山下火海!”

還真是孩子氣。

一番慷慨赴死的言辭,鬨了好大的動靜,邵逸青還沒表態呢,身邊的看客就不忍心了,“邵總,有事兒呢,咱們先出去。”

說罷,招呼著一群人離開,邵逸青也沒阻止,畢竟徐鳴付這種有孝心的小朋友會為他那將死之家做出什麼犧牲都是有可能的,怎麼說也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這場麵不宜太多人觀看。

眾人撤離後,還體貼地帶上了房門,邵逸青沒有再下令讓徐鳴付起身,他倒了杯酒,問道:“會喝酒嗎?”

徐鳴付看向那酒杯,豔紅色的液體鮮血一般在杯子中滾動。

“不會。”

邵逸青將那杯酒遞到了徐鳴付麵前:“上學時不會就算了,但聽說你剛剛畢業,往後這酒少不了要沾的,得提酒量了。”

徐鳴付猶豫中接過了酒杯,不大明白邵逸青的意思。

“站起來喝。”邵逸青自顧自倒上另一杯,“沒人在了,還要向誰表忠心?”

徐鳴付正要站起來,聞聲扶著桌角道:“我對您是真心的。”

邵逸青置之一笑,他看著徐鳴付在他麵前站起來,一米八幾的個頭,穿著略顯成熟的西裝,精心打扮的樣子可見他這次用了心,邵逸青欣賞中說:“徐少爺,你知道我多大了嗎?”

徐鳴付沒敢說。

邵逸青晃著酒杯:“我兒子都快趕上你的個頭了,真心?在我這個年紀可不講究什麼真心呢,你為救自家人被迫討好我,這沒什麼要美化的,因為我要的也不是你的真心,我並不會因你心不誠而拒絕你。”

徐鳴付眉頭聳動,心思被揭穿了,有幾分手足無措,對邵逸青這種人,他還是太嫩了,隻能處於被動的局麵。

“那……您會幫助我嗎?”

邵逸青道:“彆說什麼幫不幫助的,我們之間是互惠互利,幫助是要你欠我人情的,不管是彆人欠我還是我欠彆人,還起來都麻煩得要死,所以我們簡單點,公平交易,你想要我幫你到什麼地步,要看你能做到什麼地步。”

徐鳴付就算涉世未深,也並非全然不懂那點事,他也沒少看視頻,就是沒有真槍實乾過,也聽得明白邵逸青的意思。

“在……這兒嗎?”徐鳴付握緊拳頭,神色裡有絲難掩的局促。

邵逸青卻否決了:“徐少爺,我邵逸青是孟浪,不過你也把我想的過於無恥,我的發情期在下周,這一周,你可以好好學學本事。”

Omega羞於提起的話題,邵逸青卻侃侃而談且毫無扭捏,徐鳴付知道這個Omega與眾不同,是一個光看皮囊難以定義的性彆,邵逸青有Omega的風情萬種,也有alpha的果決淩厲,不過另一麵徐鳴付還沒能見識得太多。

隻是作為一個Alpha,被Omega牽著鼻子走,落入下風的滋味並不好受。

他很快挺直了脊背,妄圖奪回一些屬於自己的驕傲,可在對上邵逸青那雙妖冶的眼睛時,又不自覺敗下陣來,最後隻低聲應了句:“……是。”

邵逸青笑了聲,把他的反應儘收眼底:“交易而已,倒像我欺負你似的,你要是不願意,現在就可以離開,我從不強人所難。”

他不喜歡柔弱的小可憐,徐鳴付的過於討好在邵逸青這裡不會得到他的青睞,反而讓他失了興趣,至少這一刻,邵逸青是有半分後悔的,他想終結了這場交易,但覆水難收,他也不愛食言。

徐鳴付辯解道:“沒有,我會來的。”

邵逸青拍了拍身邊的沙發:“坐下。”

徐鳴付挪了過去,拘謹地坐了下來。

室內隻剩下二人,又做了這等子交易,徐鳴付忍不住去窺視身邊這個男人。說實話,儘管他對這場交易心存不滿,畢竟他一個大少爺要淪為彆人的床妓,將會是他一生的汙點,可是邵逸青這個人他卻挑不出什麼瑕疵來,這個男人太極品了,是徐鳴付小半生都沒見過的人,他識彆不出邵逸青的等級,Alpha在基因上能壓製住Omega,可他無法判斷對方等級的時候,不敢那麼做。

徐鳴付嘗試湊近些,但仍然感受不到邵逸青任何的信息素氣味。

他的動作被捕捉,邵逸青頭也沒回,就道:“你在聞我的味道?”

徐鳴付警鈴大作,隨後又壓下內心的不安,看著對方那纖白的手指碰撞著酒杯,骨節漂亮誘人,全身上下連一根頭發絲都散發著風情,徐鳴付哽咽道:“我隻是在想……您要怎麼幫我。”

邵逸青點點頭:“嗯,不錯,是該好好想想,彆到頭來白獻身一場。”

徐鳴付是個書卷氣很重的人,且身邊逗留的Omega多是含蓄的,邵逸青這樣的還是第一個,不怪乎父親提起這個人時一言難儘的神色,現他自己結識了,也顛覆了對Omega這個群體的基本認知。

“靈銳得罪的人太多了,這不是什麼輕鬆的活,現在麵臨收購危機,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它爭取時間,能不能盤活它還是靠你們自己,明白嗎?”

“怎麼爭取?”徐鳴付焦急道:“您不知道對方有多來勢洶洶,恨不得現在就把靈銳給吞了……”

徐鳴付還要說什麼,隻見邵逸青抬起來手,他想說的話被堵住了,邵逸青打量回來:“我有的我的辦法,你要是信不過我,今晚就不該來見我。”

這雙攝人心魄的眼睛,在這一刻有著絕對的說服力,明明什麼也沒聽見,方法也不知道,徐鳴付還是住嘴了。

“我信您,”徐鳴付捏住手上的酒杯,低下了頭,“抱歉,我不該質疑您。”

接著他又道:“隻要邵總您能給靈銳爭取半個月的時間,我就有信心翻盤。”

徐鳴付那樣稚氣地說,邵逸青看他,目光中有幾分欣賞,並沒有反駁。

這次順利見到了人,做下了一筆交易,邵逸青沒留著他,早早地就讓徐鳴付走人了。

孫嶸見徐鳴付離開,盯著他的背影搜刮了好一會兒,才走進屋子,看見邵逸青一個人在品酒,他問:“說下了?”

邵逸青放下酒杯:“差不多。”

孫嶸道:“看他那一副不情願的樣子,邵總估計沒少費口舌吧。”

邵逸青靠著沙發道:“完全是他自己說服他自己,我從來不強人所難,更遑論費什麼口舌了。”

孫嶸在一旁坐下,眼神頗為不解:“我很是不理解,你為什麼要做這筆交易?靈銳現在可是被拿了七寸的地頭蛇,是個爛攤子,你就為了睡這個少爺就蹚這渾水?不值。”

“我需要你提醒我嗎?”

孫嶸擰眉:“那你為什麼這麼做?”

邵逸青說:“閒來無事,逗逗貓。”

孫嶸看他的態度,知道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嘖了聲,又提醒道:“這盤棋盤不活,你知道要收購靈銳的人是誰嗎?”

邵逸青疊起腿,一隻手搭在抱枕上,輕聲說:“不感興趣。”

孫嶸自說自話似的:“是盛家。”

邵逸青頭也不抬,當真是對他的話題沒半點興趣的樣子。

孫嶸憂慮道:“逸青,你想要什麼樣的人都有,不過你要是為了徐鳴付得罪了盛家,那這筆買賣你真就得虧本,盛杭的名聲你又不是沒聽過,這地盤誰聽了這名字不怵得慌?”

邵逸青不置可否:“再怎麼處尊居顯也老了,十幾年前的人物了何必還拿到現在來壓人?”

“他還有兩個兒子呢,”孫嶸著急,“盛杭老了沒錯,現在不流行了,可虎父無犬子,你知道盛杭兩個兒子有多牛逼嗎?他那個小兒子跳級上的學,年紀輕輕就讀博了,都說出來了早晚也是個厲害角色。”

“三好學生啊,他領頭?”

“那倒不是,接管人怎麼也輪不到他,領頭羊是盛家老大,聽說一直在國外闖的,這剛回來,怕是就為了靈銳,新官上任三把火,人現在就是要拿靈銳開刀,靈銳和徐家此時等同於粘板上的魚肉,你救不活還得惹一身腥,我勸你彆管這事,這老大我知道的不多,但外麵都傳得神乎其神的,反正不是什麼善茬,你悠著點。”

他沒勸邵逸青直接退,而是提醒他把握好分寸。

邵逸青卻不甚在意:“沒關係,大家都不是什麼好人。”

話落,他起身,孫嶸仰著頭,不解地看著他,邵逸青卻一副準備離開的意思。

“我跟你說的你聽進去了沒有?”

孫嶸從後頭打量他,邵逸青身材纖長,氣質卓越,一件西裝穿的彆有韻味,不回眸倒是好的,禍水般的眼睛妖孽似的能奪取人的心智,偏偏他又會掌控氣氛,孫嶸不自覺地把目光下移,放在邵逸青那段被西裝禁錮的腰肢上。

“盛杭不好惹,盛家的小少爺不好惹,盛家的大少爺更不好惹,我這把得玩脫了,彆趟這渾水,總結得到位嗎?”

孫嶸目不轉睛。

“可我已經答應了彆人,這再不好惹的人,我也得惹一惹了,”邵逸青開門出去,“誰讓我最近無聊呢。”

都是生意人,無奸不商,誰肯做沒有利益的付出?孫嶸說不上了解,但對邵逸青也算是一知半解,他實在看不明白邵逸青這次賠本生意是為什麼,於是不得不往最簡單的方向想去:“你不會……真的喜歡上徐家這位少爺了吧?”

話音剛落,邵逸青便回過了頭,他跟孫嶸隔空相望,幾乎不用言語,不用辯解,孫嶸就知道自己這話有多可笑了。

他抿了抿唇,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竟然會問出這樣的蠢問題。

邵逸青見他了然,他靠在門框上,用一種格外憐憫的目光注視著對方,丟下一句:“孫嶸,你腦子在福爾馬林裡泡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