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聽到回答林揚似乎鬆了一口氣，晃晃手中的飯盒：“那我就不打擾老師您了，下次我再給您帶飯。”

看著扭頭就往門裡走的季方知，餘生還以為是等著急了，胡亂地點點頭，也沒聽清林揚到底說了些什麼，“啪”地一聲關上門，跟著季方知腳步就回了辦公室。

精致的保溫盒裡滿滿當當裝了三層，一層米飯，一層玉米炒蝦仁，還有一層清炒小白菜。

季方知一層一層的往桌上擺，又變戲法似的從包裡拿出小燜壺，裡麵裝著香甜的胡蘿卜排骨湯。

“這都是你做的嗎？”餘生手裡握著筷子，看著香氣撲鼻，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還以為你是要在外邊買了再給我送。”如果早知道逼著季方知簽合約能有這待遇，她一定不會等到最後一年才回來。

像夢。

“怎麼可能？”不知道餘生心裡在想些什麼的季方知直接反駁：“我要是在外麵買，還不如直接給你點外賣，省的我多跑一趟。”

“嘗嘗看味道怎麼樣，我可是專門學過的。”

餘生點點頭，夾起一個蝦仁放進嘴裡，立刻被爽滑Q彈，完全不輸餐廳的口感驚豔到：“好吃！”

一直盯著餘生的季方知使勁壓了壓心頭翻滾的情緒，隨手從桌上拿起杯子，轉頭給自己倒了杯水。餘生修長白皙的手指，抬起手夾菜時不經意露出的帶著紋身的手腕以及品出味道後微微放大的雙瞳和吞咽時滾動的喉頭。像是被放了慢動作，一幀幀在腦海裡循環播放。

要命，她眼睛怎麼這麼亮！

“季方知你要不要吃？”餘生看了眼背著身接水的季方知問道。

“我吃過了。”季方知喝了口水，眼神瞥向一旁：“這些都是你的。”

“剛門口那小孩不是上次二中老師聚餐坐你旁邊那個嗎？”緩過來的季方知終於想起來這股熟悉感源自何處了。就是因為那個林揚，餘生跟他生氣了不說，還被迫送了個擁抱。

“嗯。”餘生喝了口排骨湯：“他是科研所裡其他教授帶的研究生，平時沒怎麼接觸過，上次聚餐後他在科研所跟我打了個招呼，我才發現他在這裡實習。”

“也不算小孩了吧，他好像就比你小兩歲。”

季方知不悅地哼了一聲：“還沒畢業的學生不是小孩是什麼。”

“你杯子在哪兒？”看著吃的差不多了的餘生，季方知在桌上來回張望：“我給你接點水喝。”

“不用，我不渴。”餘生將飯盒摞了回去，小心地放回手提袋：“你是要直接回去嗎？”

季方知沒接餘生的話，隻是自顧自的找水杯：“你一天不喝水這能行？你水杯放在哪兒了？”

眼看著要翻遍整個辦公室的季方知，餘生歎了口氣指了指那個剛剛被喝過，放在桌子上現在還在冒著熱氣的玻璃杯：“這個。”

果不其然，下一秒季方知的表情就出現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紋。

餘生攤攤手，早就說了不用不用，你非要問，現在說了不高興的還是你。

“你是說這個老乾部似的，一看就是用來招待客人的玻璃杯是你平時用的茶杯？”　黑著臉的季方知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你怎麼不早說？”

“我看到的時候，你已經開始喝了。”餘生認真解釋道：“不過你放心，我平時不怎麼喝水，這個杯子我偶爾用過了也會衝洗。而且今天我還沒喝水，所以按道理來說它還是乾淨的。”

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裡，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季方知順手將自己用過的茶杯揣進手提袋裡：“沒收了，杯子我給你買新的。”

“噢噢，好。”餘生愣愣地點點頭，看著季方知頭也不回的出了辦公室，不明白隻是一個很乾淨的茶杯而已，為什麼季方知反應這麼大。

季方知給的杯子是在第二天中午送到餘生手裡的，隔壁組的研究生小石顛顛地跑來找餘生要資料，眼一瞥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造價不菲象牙白限定保溫杯。

“老師，你也追星嗎？”小石看著那款前段時間剛上市，上架還沒一秒就顯示缺貨的保溫杯驚歎道：“這不是季方知代言的嗎？我當時守著搶都沒搶到。”

“而且還是象牙白！這款是限定色啊！！！”小石眼巴巴地望著保溫杯：“老師我可以摸一摸嗎？”

餘生思考了幾秒點點頭：“摸吧，彆磕著就行。”

“臥槽。”拿起保溫杯看到底部明晃晃刻著“季方知”飛舞的簽名時，嫉妒讓人麵目全非：“簽名啊！這怎麼還是簽名款的！老師你什麼運氣啊，這都能抽到，我能摸摸你吸吸歐氣嗎？”

餘生不動聲色地躲過石小溪小姑娘伸來的魔爪，微微仰起頭，很驕傲的樣子：“不是我抽的，季方知送的。”

這句話一出口，想起餘生和季方知是錄製同一檔節目關係的石小溪驚呆了：“老師，和季方知錄節目待遇這麼好嗎？”

“老師，你缺不缺助理啊，我也想和季方知一起工作嗚嗚嗚。”石小溪哀嚎道，優秀的人果然在各個方麵都是有點說法的，上節目這種億分之一的幾率都能被餘生抽到。

餘生拍了拍石小溪的肩，小心地從石小溪懷裡抽出被抱的緊緊的保溫杯：“不缺，趕緊找資料，再晚會小心你老師批你。”

“沒事，我們林教授今天下午有事不來科研所。”石小溪無所謂的擺擺手，視線被杯蓋上亮起的紅色所吸引：“餘老師，你今天是不是很長時間沒喝水了啊？杯子都開始提醒你了。”

“啊？”餘生看了眼確實在閃紅燈的杯子問道：“這杯子還有檢測人喝水的功能嗎？”

餘生追星的方式很特彆，喜歡上季方知的時候，季方知還是一個和她一樣上學放學，一樣活在被劃得界限分明的小小圈子裡的普通人。在她出國後，本來就小的圈子變得更小，小到隻能裝下自己、醫生和科研，可是大洋彼岸的季方知卻撕開了圈子，一個人意氣風發地走到全世界麵前。她隻能在深夜裡像個自私的怪獸，悲哀看著自己的寶藏在熒幕裡、在廣告裡、在手機裡、在她和無數人都可以接觸到的各個空間裡，光芒萬丈。

也正是因為這種悲觀的想法，她總是刻意地不去關注季方知代言的種種，隻是從各種渠道了解季方知的行程，季方知的作品，再從這些作品、行程裡拚湊出她所了解的季方知在多年未見的現在是什麼樣子。

仿佛這樣，她才會和那些千千萬萬愛著季方知的人有所不同。才能時刻告訴自己，我愛的不是你的光芒，愛的永遠是你自己。

所以，這次如果不是石小溪說，她根本就沒想過這款杯子居然還有這種功能。

“對啊。”石小溪摸著保溫杯光滑的觸感，羨慕開口：“而且這個保溫杯還可以綁定手機號，當喝水的毫升數沒達到設定的目標時也會同步提醒到手機裡。”

“老師你是不是剛拿到這個杯子呀，是不是還沒綁定手機號？”

聽到這話，餘生一愣，季方知給她的時候沒提要綁定手機號這件事啊，隻是說了什麼，一天至少喝三杯，最起碼上午、下午要各喝一杯，不按時喝就漲房租。

等等！季方知要怎麼知道她喝沒喝水？

石小溪站在原地，迷茫地看著沉思幾秒後的餘生飛速從她手裡奪走保溫杯，匆匆忙忙跑到飲水機接了滿滿一杯，眼一閉，嘴一張像喝中藥似的一口氣喝完了含量500ml的保溫杯中的水。

老師，你是中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