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1)

花子目光灼灼,雙手支撐在桌麵上,身體前傾,等待著夏油傑的反應。

以往,咒術師和咒靈的關係是相互獵殺的。

但夏油傑情況特殊,身為非咒術師家庭出身的他,對於咒術屆的存在一無所知。

已然成為夏油傑朋友的花子,自然肩負起了幫助夏油傑了解咒術師這一存在的重任。

哎,誰讓這個白毛的家夥完全沒辦法說話呢。

花子在心中肺腑。

*

噗通!噗通!

夏油傑心跳加速。

不論是出於哪方麵的考慮,他都沒有辦法放棄去了解花子口中那些特殊的存在。

他直視花子的雙眼,重重的點頭。

自此刻開始,他就要與另一個非日常的世界接觸,成為其運行中的一個環節。徹底與普通的日常生活說再見。

眼前的女孩立刻大喜過望,她起身整了整身上的和服,清了清嗓子,鄭重道:“你之前能夠看到的那些東西,被我們稱之為咒靈,咒靈有等級之分,越是高等級的咒靈越是會想我和這個白毛一樣,擁有自我意識。低等級的咒靈,像蠅頭那些,隻知道機械的去重複同一件事,完全沒有大腦一說。”

“大多數咒靈都不像我們這麼好說話。”

“他們可不會像我這樣,說放人就放人。如果是其他人,恐怕你的那些同學在被確認沒有利用價值的那一刻,就會被扭斷脖子然後吃掉。”

花子一邊說一邊發出‘卡嚓卡嚓’的動靜,模擬骨頭被暴力折斷的聲音。

夏油傑被她說的渾身惡寒。

“咒靈搞出大事件被發現的話,會有咒術師過來祓除他們。擁有咒術師才能的人相當稀有,所以你就算在這所學校裡挨個找人,問他能不能看到那些咒靈,也是沒有辦法發現其他咒術師的。”

……

夏油傑端坐在被爐前,認認真真的聽花子講述有關咒術師、咒靈、咒術屆的相關知識。

從小就與他人不同,看得到咒靈的他,第一次知道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其他的人也看得到那些東西。

雖說咒術師人數稀少,但這並不能阻止夏油傑下定決心,在他長大後,打算去找尋其他的咒術師。

*

帳完完全全將學校籠罩,夜蛾正道不緊不慢的在校園內走動。

帳內,咒靈的痕跡完全無法隱藏。

因為是學生們日日進出的學校,孩子們的各種煩惱都會滋生出咒靈,校內的咒靈不在少數,不過大多數都是蠅頭這樣的低等級咒靈,在找尋失蹤的孩子的過程中,夜蛾正道就順手處理掉了。

不過就算如此,這所學校依舊不太尋常。

蠅頭的數量太少了。

夜蛾正道皺眉。

跟以往去過的學校相比,這所學校裡的咒靈都算是少的。

就好像是……有什麼其他人已經祓除過一些咒靈。

踏入教學樓內部,夜蛾正道在第七個失蹤孩子所在班級的樓層停下。

他站在走廊,望著衛生間的方向,眉毛擰在一起,臉上的表情是驚訝、遺憾和後悔。

上樓的第一眼,夜蛾正道就察覺到了屬於其他人的咒力殘穢。

之所以沒有在進入學校就發現,應該也是因為咒力的主人還是個孩子,畢竟這隻是一所小學,最大的孩子也不過小學六年級而已。

那孩子出生在非咒術師家庭,更糟糕的情況,恐怕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的特殊,更彆說有人教導他,教他自如的使用咒力,教他如何自保。

夜蛾正道臉色發黑,渾身爆發出強大的咒力,衝著男生衛生間狂奔而去。

不知道那孩子還活著嗎?

這是一隻準一級咒靈,恐怕那孩子還存活的概率非常的小。

*

聽完了花子的講述,夏油傑難得沉默了。

按照花子的說法,咒術師與咒靈就應該是誓不兩立的。

咒靈誕生於人類的恐懼中,傷害著人類,而咒術師則是保護著人類的存在。

如果要他加入到咒術師的隊伍中,去祓除那些吃人害人的咒靈,他完全做得到,但如果要求他去祓除悟,他恐怕無法下手。

“花子。”夏油傑喊對方的名字。

“怎麼了?”

花子注視著夏油傑紫色的雙眸,在對方凝重的眼神中,也不由得端坐起來。

“花子,你沒有……吃過人或者殺過人吧?”

夏油傑猶豫半天,支支吾吾的開了口。

按照花子的傳說故事,她會在每一個企圖召喚她的孩子們麵前現身,與他們玩遊戲,最終將其溺死在廁所裡。

花子瞪大了眼睛。

“你在想什麼?!”她激動的站起身來,在夏油傑問她的那一瞬間,她就想到了夏油傑的想法,“我可是前不久才放走了幾個小鬼頭,你居然懷疑我!”

夏油傑善惡分明,如果她真的殺了人,搞不好夏油傑真的會要她接受懲罰。

花子氣急,一拍桌子指著旁邊的悟,“那這個家夥呢?你怎麼不問他?”

夏油傑一頓,小心翼翼地看向悟,發現對方仍然是安安靜靜地坐在原地,隻是在自己看過去的時候,動了動腦袋也看向他。

夏油傑注視著悟。

花子也注視著他倆。

在看到夏油傑表情從一開始的仔細打量,到後麵的放鬆,花子就意識到,完了。

“悟他,不會做那種事的。”

果然,就知道他會這麼說。

花子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就是被夏油傑稱為第一個朋友的優勢嗎?

“你怎麼知道呢?”花子不服的質問:“在見到你之前,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

夏油傑支支吾吾的半天沒有說出來個所以然。

最終也隻能重複的說,悟不會做那種事。

雙方僵持半天,最終是花子敗下陣來。

她歎口氣,認命的坐下。

“不管他怎麼樣,反正我是沒有殺過人。”

花子低下頭來,回憶著自己的過去,娓娓道來。

“雖然依托於傳說中的花子而誕生,但我本身跟她還是有區彆的。”

“誕生初期,我隻能留在那個小小的隔間裡,根本沒有其他的餘力。第一個敲響隔間門的是個女孩,她跟你一樣,是個咒術師。一開始我以為她是為了祓除我,後來發現她隻是因為被同學孤立,迫切的想要有個可以說話的朋友。”

“於是,我們成了朋友。”

……

夏油傑認真的聽著花子的敘述,他能夠從對方的言語中聽出花子對於那女孩的懷念。

她們一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因為我的緣故,由奈隻能在衛生間的隔間陪著我,我們沒辦法去彆的地方玩,但由奈她從來都不介意。我們一起度過了整個小學時期,直到由奈的咒術師天賦被發現。”

花子的眼睛時而是琥珀色,時而變幻成血色,她至今還記得,由奈拖著滿身的鮮血,敲響了隔間的門。

女孩在看到她時,破涕為笑,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的血汙,她用力的將花子擁抱在懷裡,一遍遍的慶幸,自己還有時間能夠趕到這裡,見到自己的好朋友。

由奈最終在花子的懷裡,微笑著離開。

事後許久,花子才知道,由奈那天是在學校附近祓除咒靈。

咒靈的等級被誤報了,由奈根本應付不了。拚儘全力才從咒靈的手下跑了出來,拖著苟延殘喘的身軀,隻為了見到花子最後一麵。

咒術師的死亡對於咒術屆的人來說是損失和遺憾,但由奈卻不會被銘記,她隻是眾多離世咒術師中的一個,可對於花子來說,卻是痛徹心扉。

……

“我和由奈有過約定,不會殺害任何人。”花子聲音嘶啞,“如果不是由奈的忌日快到了,我想去看看她,我也不會帶回來這麼多的小孩進來我家。”花子將自己的領域稱之為家。

地縛靈無法離開誕生的這片地方。

過去由奈的每一個忌日,花子都沒能去看她。

直到現在,實力得到增強的花子,期待著能夠從那些孩子的恐懼中,獲得離開這所學校,去到由奈墳前的機會。

夏油傑被花子的故事感動的淚眼汪汪,他眼眶發紅的看著麵前的女孩,聲音哽咽道:“花子,我來幫你吧。我帶你去見由奈。”

夏油傑起身走到花子的身邊,朝著她伸出右手。

花子抬頭,眼淚決堤,止也止不住。

雖然知道夏油傑可能也沒用辦法將她這個被束縛在這裡的咒靈帶離,但對方有這份心,就已經足夠讓她心生感動。

花子站起來,伸出手搭在夏油傑的掌心。

去試一試吧。

就算最終還是無法見到由奈,也可以讓夏油傑去幫她帶話。

兩個人接觸的瞬間,自夏油傑的腳下生出一股風來,緩慢散開,微風擰成一股股,先是直衝屋頂,隨後圍繞在夏油傑和花子的身邊。

花子感覺到一絲奇異的吸引從夏油傑的掌心傳來,她驚愕的低頭去看,發現自己搭在對方手掌的那隻手,整個手臂居然像是水麵的倒映被人攪動一般,扭曲著搖擺,直到整條手臂都化成一縷黑色的煙霧狀。

“花子?!”

夏油傑瞪大了眼睛,他完全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還以為是花子為了去見到由奈而做了什麼。

“不是我做的,夏油!”

花子的聲音像是從老舊的電視裡傳出來,中間還夾雜著雪花的呲呲聲。

說話間,原本隻是手臂的異樣蔓延到了花子的半邊身體,她整個人都猶如風中的飛蛾,搖搖欲墜。

“到底是怎麼了?!”

夏油傑滿臉崩潰,他驚恐的發現,就算想要將右手收回來,也於事無補,那些由花子所化的黑煙始終都追隨著他的手掌,無法消失,也無法恢複原樣。

直到消失前,花子還不屈不撓的囑咐夏油傑。

“記得要帶我去見由奈……”

夏油傑眼睜睜的看著花子從眼前消失。

空蕩蕩的掌心傳來冰涼的觸感,他伸出手,發現手掌上正安安靜靜地躺著一顆黑色的球狀物。

夏油傑無措的看向悟。

“這是……花子嗎?”

悟沒法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