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後,夏油傑每天早起和睡覺之前,都會詢問悟,是否可以將他的名字告訴家人。
不過悟並不是每次都一定會給與他回應,有時候即便會回應他,也是當時他同時在詢問的另外一件事。
好在夏油傑的耐心很足,並且十分珍惜悟這個朋友。
直到一周多之後的某天晚上,夏油傑例行詢問時,得到了悟的回應。
僅僅是簡單的一個點頭,就足以讓夏油傑興奮的跳起來。
這種將好朋友介紹給家裡人的期待又激動的情緒,是夏油傑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他過去因為毫不避諱的直言指出怪物的所在而沒有辦法交到很要好的知心朋友,並沒有過這樣的經曆,現在即使他無法讓家人和悟相互認識,可將悟的存在介紹給家人,也足夠讓他的心情好上一整天。
夏油傑一把抓過包,噔噔噔的下了樓直奔母親所在的廚房。
“媽媽,媽媽!”
他一路上的喊聲,讓在廚房正將早餐端出來的夏油裡咲都驚訝了幾分。
“怎麼了嗎?”
夏油傑站在她的麵前,眉飛色舞,整個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媽媽,還記得上次我說的新朋友嗎?”
“悟,他叫做悟哦!”
夏油裡咲有些恍惚,記憶裡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兒子這般燦爛的笑臉,她自己也不自覺的被小小的兒子帶動起來,忍不住微笑。
傑他,很重視這個朋友呢。
她溫柔地開口:“媽媽記住了,有機會傑可以邀請他過來我們家玩哦。”
夏油傑時刻都記得悟的特殊情況,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開口:“如果爸爸媽媽不在家,也可以嗎?”
夏油裡咲和夏油和樹的工作都是警察,兩人的下班時間都不是固定的,因而家中時長會出現隻有夏油傑一個人在的情況,雖說市區安全有保障他們家也做了足夠完善的安全防護措施,但無法陪著夏油傑始終是夫妻兩人的遺憾。
夏油裡咲當然不會拒絕兒子帶朋友到家裡來玩。
“當然可以了,隨時歡迎他來。”
“嗯!”
母子二人吃過早飯後,夏油傑就坐上了車彆夏油裡咲送往學校。
*
悟到來之前,其實夏油傑的生活頗為枯燥。
夏油傑開啟了有悟日日陪讀的生活,在父母麵前也建立了更加開朗且與新朋友以及同學相處和睦的形象。
如果不是悟不能完全成為他的陪練對手,夏油傑連自己每周的體術課程結束後,都要拉著悟一起繼續加練。
抵達學校後,夏油傑同母親告彆,背著黑色的小書包朝著學校走去。
夏油裡咲目送兒子進去後,開車離開。
夏油傑一雙眼睛在學校裡來回打轉,視線裡除了幾隻小小的蠅頭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怪物存在,於是他滿意的勾起唇角朝著自己的教室走去。
小小的他已經有了做學校黑暗中的保護者的自覺,帶著悟把他所能看到的所有怪物都消滅乾淨。
為此,悟都和他培養了默契出來。
*
學校的課程依舊,這些對聰慧的夏油傑來說並沒有難度。
隻是他敏感的發現,他們班的帶班老師上課時眉宇間那化不開的擔憂。
夏油傑忍不住悄悄向後看去,後排有一個座位是空的。他記得,那是他們班一個姓中野的男生的座位,中野今天沒有來,不知道是不是生病請假了。
*
次日。
夏油裡咲照例把夏油傑送到了校門口。
從校門口走到自己班級的教室用不了多少時間,夏油傑依舊仔細打量了來路,確保不會有其他的怪物飄蕩著。
夏油傑站在教室門口,本能的感覺到違和,卻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難道是我多慮了嗎,悟?”
跟隨在他身邊的悟難得的開口:“那邊。”
夏油傑順著他飄動的方向看去。
——那是他們這一層樓的儘頭。
幽深,又縈繞著一股似有若無的窒息感。
教學樓的每一層衛生間都設置在儘頭的角落。
“那裡有什麼嗎?”夏油傑小聲問。
但悟並沒有繼續回應他。
他隻能背著小書包吧嗒嗒的跑到了衛生間,進去男廁裡麵不停的打量,惹得男廁的學生都開始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了。
可惜直到鈴聲響起,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他隻能趕忙回到教室去上課。
而他們班上的中野,今天依舊沒有來上課。
*
接下來的幾天,夏油傑發現不隻是他們班的中野,隔壁班也有人缺席,甚至比他高年級的學生也有缺席的。
莫非是一起生病了嗎?
夏油傑十分疑惑。
他是很少生病的類型,再加上有跟著父母一起訓練,體質好很多,不太能理解每當流感爆發時,同學全都被打趴下的感受。
午休的時候,班上的同學們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討論。
“最近是流感爆發了嗎?中野和隔壁班的山田都好久沒來了。”
“可是如果隻是流感的話,中野家不至於關門謝客吧?”與中野關係不錯的一個男生說:“我之前以為中野生病了,還專門去他們家看望他,結果根本沒有人在啊,我按了好久的門鈴啊!”
“高年級的學長學姐也有好幾個沒來上課了。”
“是流感的話,是不是比之前厲害的太多了。”
“我說啊……你們真的一點小道消息也沒有嗎?”
“怎麼回事?!”
那個女生捂著嘴小聲地說:“聽說是失蹤了啦,已經報警了,不過已經好幾天了,都沒有任何消息,應該不太樂觀吧……”
“咦??”
“因為我家裡麵有親戚是警察啦,昨天聽見我媽媽和他們打電話說的。”
……
小孩子們的討論聲因為這個爆炸性的新聞而越發的大。
夏油傑拿著自己的便當,一路沿著樓梯朝著天台跑去,最後因為天台的門上了鎖,無奈在樓梯那裡坐了下來。
不過好在這裡也很少會有人來就是了。
“所以說,中野和隔壁班的山田,都是失蹤了,而不是生病了。”
夏油傑一邊吃飯一邊喃喃自語。
他的父母都是警察,不過他們兩並不是會在家裡討論案件的那種,再加上父親夏油和樹通常都回來的晚,已經睡覺的他自然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的消息。
“啊!”
他忽然想起,母親夏油裡咲今天早上反常的把之前都不曾允許他擁有的手機塞進了自己的包裡。
“我相信傑一定不會在上課的時候看這個的,對吧。”
夏油裡咲當時是這麼跟他說的。
而夏油傑也沒有辜負她的期待,一上午的上課時間,都沒有去碰過手機。
夏油傑記得,上一次夏油裡咲這麼做的時候,是幼稚園時候他們家所在的區域出現了拐賣小孩子的人販子。
那個除了打電話幾乎沒有其他更多功能的手機,能夠幫助他的父母定位他的位置。
聽夏油裡咲說,這東西似乎還是她的某個同事送給他們同一批警校畢業的同學用來以備不時之需的。
剛剛班上小早田說的沒錯,那些沒有來上課的孩子,是失蹤了。
想明白了一切的夏油傑囫圇吞棗的把午餐吃完,把便當盒子放回去之後,一個人又跑到了悟曾經提到過得樓層儘頭的角落。
衛生間來來回回有人進出,夏油傑也裝作上衛生間的樣子進去,又一次進行了打量。
他關著隔間的門,站在裡麵,小聲的詢問:“悟,真的是這裡有問題嗎?”
直覺告訴他,這次可能並不是普通的失蹤案,或者拐賣人口的案件。
而是與他日日都能見到的那些怪物有關。
悟沒有說話,卻直直的衝著他點頭。
“可是我並沒有見到奇怪……”
與他的聲音一同響起的,是隔間的門被敲響的聲音。
咚,咚,咚。
每一下都砸在夏油傑的心頭。
他頓時心中警鈴大作。
難道是他和悟說話被彆人聽見了嗎?
夏油傑屏住呼吸,警惕的盯著隔間的門,還給悟打了個噤聲的手勢。
許是太久沒有得到回應,敲門的聲音忽然急促了起來。
夏油傑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依稀間,他好像聽到了木屐的聲音。
可是他們學校有人穿木屐嗎?也就隻有學校舉辦活動,需要孩子們表演節目的時候,才會有人穿木屐的吧?穿著和服來上學,是不是有些太過招搖了?
“你要在裡麵躲到什麼時候?”
一道聲音從隔間外麵傳來,語氣中帶著一絲雀躍,“我都看到那個白頭發的大哥哥了哦。”
夏油傑下意識的看向悟,果然發現對方飄在空中,比隔間高出來一個頭。
“悟,快下來啦!”夏油傑小心又焦急的喊。
他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一陣輕笑聲。
“真是的,我都已經看到了,你就算躲起來,也沒有用啊。”
說著,門外的人又敲了敲。
“如果你不開門,我就要進去了哦!”
敲門的聲音變得巨大,隔間的門是被用砸的,對方似乎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他有能力把門砸開,識相的就快點出來。
夏油傑屏住呼吸大腦飛速轉動。
聽著越來越大的動靜,夏油傑懷疑這家夥真的打算把隔間的門給拆了。
所以說這衛生間裡的其他人呢?難得都被他嚇得不敢說話,灰溜溜的跑路了?
那他們不去找老師嗎?
許久之後,在夏油傑懷疑隔間的門已經快要壞掉的時候,意識到他似乎真的孤立無援,夏油傑深吸一口氣,下了決定。
“你彆砸門了,我出去還不行嗎。”
門外的動靜果然停了下來。
夏油傑緊張的打開了門,以一種視死如歸的心態,邁開腿走出了隔間。
“……你!”
夏油傑直至此刻親眼看到,才意識到在門外一直敲門的,是個女孩子!!
所以說到底為什麼女孩子會跑到男生廁所來啊!!
夏油傑大受震撼。
因此,他又一次的忽略掉了,周圍環境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