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風吹動著客廳的窗簾,也吹動著少女散下的發絲。
少女雪色的肩上被踩出了兩個紅色印痕,顯然是某個不安分的兔子造成的。
“這沙發買的好哇。”白酒茶暗自讚歎。
弟弟早就出門了,桌上留有字條。
【飯在廚房裡,熱一下就好,我晚上回來。】
白酒茶洗漱完發現某隻兔子還在睡懶覺,果斷提起兔耳朵,但睡死了的兔子壓根不在乎。
廚房裡也被貼上了字條。
【早飯在鍋裡,午飯在水箱。】
白酒茶掀開蓋子,還有些餘溫。
她將牛奶放在微波爐裡叮一會兒,抽空修剪了綠蘿。兔子也總算是醒了。
“弟弟還不錯嘛。”他東聞聞西聞聞,感覺味道不錯。
白酒茶挑眉,“想吃的話你吃啊。”
兔子敏銳地察覺出她心情不好,討好般用腦袋蹭了蹭她手,“怎麼了?”
“無論是什麼美味,隻要再歡加熱都失去了它本身的意義,味同嚼蠟。”
她吹著熱牛奶,將其它飯菜的倒進垃圾桶,掏出書機滑了滑。
記得原身經營了一所星級餐館……
“這是不是有點浪費啊?”兔子悄悄瞅兩眼她表情。
“你覺得浪費是指什麼?”她反問。“拜托,現在是冬季,他還生怕不夠冷把菜放冰箱!?就算退一步來說,把飯菜送一下微波爐就好了嘛。
但是,你彆忘了,我跟他現在關係可不太好,我的車禍跟他脫不了關係,失憶後的態度轉變顯然是彆有用心。
你知道原身為什麼從來不吃他做的東西嗎?
怕他下毒!”
兔子耳朵顫動。
白酒茶強壓下莫名的情緒,緩聲道,“抱歉,我也不知道怎麼就……”
“沒關係,應該是殘留的感情和你共鳴了,放輕鬆,這隻是一時的。”
白酒茶默默把牛奶喝完,確定自己穩定下來才繼續說話。
“小的時候有些陰影,不能接受剩飯剩菜,後來直接演變成不能接受再次加熱食物,嚴重的話會去醫院……”
兔子安靜聆聽。
但白酒茶話鋒一轉,“要不你用係統熱一下,去給後院的流浪貓送去?”
“我?”
“嗯哼。”
“可我隻是一隻兔子啊喂。”兔子驚恐。
“不可以嗎?外麵很冷,我還沒穿外套,又擔心等會兒趕不上視頻會議。”白酒茶頗為苦惱地按著手機屏幕。
屋裡開著小檔數暖氣,溫度舒適,法式晨袍的衣領剛好露出鎖骨處的一顆小痣。
“當然可以。”他妥協歎氣,認命地在化為一名成年男子模樣。
深邃寒潭的眼眸化作深情,注視著眼前的人。微抿的薄唇出賣了他的緊張。
“哇,原來你真的能變成其他樣子。我就說嘛,怎麼這麼巧剛好是隻兔子。”細碎的光亮盛滿她的眼底,笑意隨之蕩開清泉。
男人一愣明白過來白酒茶是在詐他,耳垂微紅,遮遮掩掩說了番不青不白的話。
“你怎麼這麼愛笑,”小聲嘀咕,“明明以前很高冷的……”
他還是第一次在她麵前是人類的模樣,他原本是打算時機到了才……
男人眼神飄忽著不去看她,莫名弱勢,“你彆這樣看我。”
白酒茶湊到他麵前歪頭,”以前是哪個以前?是小時候的以前,還是後來的以前?”
她步步緊逼,食指戳他的肩頭將男人抵在牆上,可兩人間又隔了半臂的距離。
白酒茶意有所指地瞧著他的臉,“長得真符合……”
她的審美。
話沒說完呢,但兔子爆紅的臉也不需要說完。
“離我太近了!”與外表不符的激動羞澀,他無措地麵對這種情況。
距離好近……
她會不會聽到心跳?
一定會聽到的啊!!!
“你在緊張什麼,我又不會做什麼。”
“你不太對勁啊,小兔子——”
她尾音拖得老長,像情人的細語。
“行了!你什麼都不知道,這樣對我又算什麼!”
他眼尾有些紅。
兔子踉蹌地提著東西出去了。
會臉紅的兔子真可愛。
離開的人聽到她這心聲差點腳下一滑,滴血似的耳垂將他的心思展露無遺。
白酒茶突然想起昨天答應劉致寧的事情,再三考慮後選擇給白老爺子撥了個電話。
“乖乖想爺爺了?”蒼老的聲音滿是寵溺。
“前些天住院了爺爺都不來看我,我可傷心了,還以為對爺爺來說我跟他們不一樣呢。”她學著記憶中的模樣撒嬌。
“讓乖乖委屈了。怪爺爺不好,爺爺看情況穩定下來就急著走了,沒第一時間看你醒來。”
“爺爺好忙,等我以後有能力了一定替您分擔,爺爺可彆怪我不懂事。”她試探性問了白老爺子對她的態度。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乖乖要做出成績我才能放心啊。”
還是太急了……
白酒茶漫不經心想。
“爺爺,我想把一個人安排在身邊,畢竟我身體還沒養好……總是有點怕的。”
“你看著安排吧。”
注視被掛斷的界麵許久。
白老爺子很看好原身,追其原因大概是曾經她在抓周宴上,掠過一堆眼花繚亂的寶貝,抓到了宴上看兒孫熱鬨的白老爺子和白老夫人。
但是……
她總感覺怪怪的,到底是哪裡奇怪呢?
她也說不清。
“能查看白老爺子的好感度嗎?”白酒茶平常不怎麼用係統。
“正在為您查詢。
白湛恩。
年齡:74
好感度:67
(備注:如果投其所好的話似手還能再升一些?)”
就是這個了!
原身由於是錯誤率最低人沒的緣故,會自動減少與人交流,與其他人大都保持不接觸狀態。
但從白老爺子向來反對惡性競爭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他更希望自己的繼承人懂人情世故,上位後也會顧及手足。
而且上一輩的人被排除繼承權的原因……
如果她猜的不錯,應該與死去的三叔有關。
至於為什麼不反對他們校園裡對溫熠辰的行為?
或許在他眼裡不過是小打小鬨罷了。
白酒茶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緒。
“那些小打小鬨會毀了一個明明擁有光明未來的人。”
她神色淡淡,罕見生氣了。
在氣誰,她也不清楚。
“請玩家專心任務,不要打亂劇情,以免產生不可預知的偏差。”機械音警告。
“告訴我他們是真實存在的是你們,告訴我旁觀苦難的也是你們,那我到底能做什麼?”
“我的程序告訴我,這並不矛盾。”機械音冷漠道。
白酒茶氣笑了,“白老爺子也認為不矛盾。”
她離出廚房,伸手想要抓住光線。
暖洋洋的。
“剛才有點失控,抱歉啊。
放心,我寫下的劇情,終會有用得著的地方。”她又舒心地彎了眼角。
“小道消息,我們班過幾天要轉來新同學。”短發女生說。
“之前哪個學校的?怎麼高三了都敢轉校啊。”
“不清楚,反正不是本地的。”那女生神神秘秘告訴她同桌這個消息。
“衡靖不是不收外地的嗎?”
“聽我爸說這是哪個領導臨時通知下來的,他也才剛知道,指明要來我們班。”
“這該不會把班長的位置頂了吧?我天,背景還挺大嘛。”
班長就是此時還在家裡看電視的白酒茶。
“嘿、我這還有一個班長的消息,你過來點……”
溫熠辰坐在自己位置上專心將新書上補好筆記,仿佛置身事外。
他心裡情楚新同學與白家多多少少是有些關係的,至於是不是白酒茶的手筆……
他不知道。
他既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是的話就說明,哪怕是失憶的她,也有那個資格可以跟他再較量上一場。
如果不是,那他會吞下她所有參賽資本和勢力,他不介意有一個無刺無害的姐姐。
筆尖微提,“生日快到了,給她一份特彆的禮物吧,希望不會嚇著她。”溫熠辰低眉。
“叮——
任務已完成,正在為您頒發任務獎勵:回溯卡(能讓你回到某一時刻完成你想要做的事,但它們產生的蝴蝶效應或許比你想象中的更大。)
(備注:曾經有人將它用於高考,你不覺得這太浪費了嗎?)
觸發新任務:知曉李妮雨的夢想。”
白酒茶微微挑眉。
李妮雨是之前咖啡館的那位學生,她也很好奇這位任務對象。
正巧手機發來短信,“小姐,您交待的事情已經辦好了。”
是葉瑜發來的,她的代理人。
蜜蘭咖啡館擴大規模了,將隔壁吞並為一家,所有裝備準備全部換新,工資也漲了很多。
今天是這個月最後開店的一天,店長說要再裝修一下,開店日期不定。
令李妮雨欣喜的是帶薪休假,這樣她就可以做其它兼職了。
李妮雨安靜擦拭著櫃台。
店長改了個奇怪的規定,專門劃分了個區域,允許客人攜帶寵物進店。
她似乎知道這些變化是因為誰了,她有些害怕,怕那位明顯很貴氣的客人會找她麻煩。
不,那樣的有錢人又怎麼會記得她,不會的。
於是李妮雨又放下心來。
玻璃門自動打開,她微笑著迎上前。
“您好,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需要?
她抬頭看見此人時下意識愣住了,艱澀開口,“請問需要來點什麼?”
以往培訓學的服務技能全然忘記。
白酒菜將垂耳兔抱在懷裡,手給兔子順著毛,“和上次一樣。”
少女眼眸微轉,流光溢彩般看她,“你應該還記得吧。”
李妮雨沉默地調製著咖啡,不斷回憶自己是否給客人留下了壞印象。
“那個誰,小雨啊,來幫我把這個端給4號桌。”女人端著一盤甜點示意李妮雨送過去。
李妮雨猶豫地看著手中的咖啡,“可是……”
“哎呀,快點,我這是在鍛煉你呢,彆不識趣。”女兒不耐煩道。
“我這裡放不開手,你自己去吧。”
她想拉出一個漂亮的拉花,罕見地拒絕了女人的要求。
女人沒有想到這個做短工的學生居然會拒絕自己,但是周圍還有其他人,她不好當場發作,剜了眼李妮雨向4號桌走去。
李妮雨餘光瞥見人離開暗自鬆了口氣。
她新學了個天鵝形的拉花,覺得跟那位客人很配。
“不氣了?”她眼含笑意。
免子悶悶“嗯”了聲,算是回應她。
“小姐請慢用。”
桌上被布置上了精致的甜點和拉花是天鵝的咖啡。
“等一下。”她叫住準備離開的李妮雨,在李妮雨疑惑的目光中緩緩開口。
“李妮雨,就讀於衡靖高中,本學期選擇居家複習,為什麼?”
少女聲音輕柔,卻又讓人聽得真切。
夕陽的餘暉斜斜地照在她身上,原本白色的衣服被鍍上金黃。
而那隻毛絨兔子正縮在她的懷裡。
少女的眼眸藏著平靜的湖,微微攪動著咖啡。
天鵝的拉花看不出原樣。
李妮雨莫明想哭,但她忍住了。
“你知道什麼啊……”她聲音太小,小到隻有她自己知道說的是什麼。
“我看過你的資料,你很不錯。”白酒茶微抿一口,沒有那麼苦,她很喜歡。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白酒茶。”
白酒茶。
衡靖中人人都知道的名字,是所有學生中最突出的一位。
無可挑剔的美貌,優異的成績,加之傑出的身世優勢。
沒有人不羨慕她,她也不例外。
這種人對李妮雨來說隻存在於傳聞中,這是她第一次離傳聞這麼近,這麼清楚地看她。
“我能幫你,你隨時可以聯係我。”白酒茶遞出自己的名片。
“為什麼?我什麼都給不了你。”這次終於輪到李妮雨驚訝了。
“不知道你聽過我們白家的傳言沒有,就當我是在拉攏你吧。”
少女淺笑,向著李妮雨揮了揮手,輕聲說道,“你忙去吧。”
“任務目標的好感漲了好多。”兔子劃著係統界麵,“你攪咖啡時我還以為會降到負數呢。”
攪咖啡,她故意的,為了清楚李妮雨的態度。
天鵝確實很漂亮,有點可惜。
白酒茶輕捏餐盤裡的點心,喂給懷裡的毛絨。
“我給你改個名字吧。”
她仔細想了想,“就叫阿顏,秦顏。”
……
“阿熠,我今天領養了一隻貓,你不介意吧?”
夜色不知不覺降臨,皎月取代了夕陽,晚霞化成群星。
她趴在陽台看著高高懸掛的月亮。
“我很開心,因為它能陪著姐姐。
好讓我不在的時候姐姐不會太無聊。”電話那邊的人還在學校晚自習。
此時是課間,教室裡有些吵。
作為一個重點高中,衡靖原本是不允許帶手機的。但約束的隻是一般學生。
像溫熠辰或者白猶清那樣的貴族子弟,根本約束不了。
因為他們根本不在乎。
“過幾天就要放假了,阿熠有安排嗎?
最近上映了部電影,感覺還不錯,周末我想去看看。”
“好,我陪你。”她都暗示得這麼明顯了,他失笑。
“快上課了,我就先掛了。”
電話那邊的白酒茶“嗯”了兩聲。
在掛斷電話後,他同桌悄悄挪過來。
“你和你姐的關係不像傳言中的那麼差呀。”
溫熠辰轉著筆,不作聲。
“你覺得我有機會當你姐夫不?”同桌自戀地摸著自己的臉,他覺得自己是有幾分姿色的。
溫熠辰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嘲道,“今天發下來的卷子寫完了沒?
該不會之前的都還沒寫完吧。”
同桌頓時哭喪著臉,“你怎麼非得提這個啊。”
溫耀辰不語,無視了同桌抄作業的請求。
他莫名感到不爽。
為什麼呢?
他也說不上來。
自習課上的時候他將物理卷子遞了過去,上麵有一張紙條。
【我和我姐是不是長得很像。】
紙條很快又被傳了回來。
【眼睛有點像,但隻要你倆一站一起就知道是親的。氣質簡直一模一樣,性格也是。】
溫熠辰盯著那狗爬的字,無意識地擰了擰眉。
……
“姐姐吃飯了。”溫熠辰布置好餐桌,對著沙發上看電視的人喊道。
白酒茶應了聲,把貓放下,戀戀不舍地把視線從電視上移開。
“姐姐領養的貓是什麼品種,真漂亮的。”他像是隨口一問。
“不清楚,可能是串了的緬因。”她將不喜歡吃的菜挑出來。
見她不願意多說的樣子,溫熠辰眸光一暗。
像小型的猞猁,怎麼可能是領養的……
“姐姐不是說想看電影嗎?名字是什麼,我來安排。”
“《未說出口的話》。網上都誇它很感人,都還沒注意是什麼類型的。
去市中心那邊的商業街,順帶可以挑挑禮物。”
溫熠辰暗自記下。
“什麼禮物?”
“嗯……送人的禮物。”
白酒茶往他碗裡挑了塊胡蘿卜,在她期待的目光中,他將筷子伸向了碗裡的外來物。
是他喜歡的,那就不計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