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景旦那啊!”
當時正坐在沙發上的鬆田一拍大腿,將這可憐的男人從地上扶了起來,衝著樓上大喊:“老降穀!快點下來!——景旦那也來了、欸?沒聽見嗎,你幼馴染來了!——我說,諸伏景光也來了!”
鬆田完全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而萩原,他抱著哭鬨不止的小葵,幽怨地從房間裡出來了。
“小陣平。”
因為剛睡覺就被吵醒,還要哄孩子,萩原的怨氣很大,遠比當時產後,一個人帶孩子的你更加大,因為小葵一邊哭鬨、一邊用緊握的拳頭打著他的臉。這家夥說出了不得了的話呢:
“如果你再不注意自己的音量,我一定會讓你沒辦法待在這個家裡的——真的。”
“……”
鬆田給自己的嘴巴拉上了拉鏈。
那個被稱為“景旦那”的男人,終於在他們的打鬨下,放鬆了許多。相比於兩個年輕人,他看起來要老一些,或許是胡子的緣故吧。那雙不知道在哪裡見過的藍色眼睛,真是讓你感到新奇。
身後的樓梯上,丈夫三下並作兩步、急匆匆地下來了。
一直到第二天白天才知道,那個男人叫諸伏景光,是丈夫多年以前死去的幼馴染,也被鬆田和萩原戲稱為“在男性中降穀最重要的人”。
原來如此,是白月光啊。
“不是啊。”
諸伏有些無奈,相比於鬆田,他倒是很爽快地刮掉了自己的胡子,據說那是當時他跟降穀在一個地方臥底時,用來掩蓋真實年齡的偽裝:“那種事情,這樣說我和zero是不對的吧?他最重要的明明是……”
說到關鍵之處,卻停了下來。
“嗯嗯,”鬆田點了點頭,他毫無興趣,“最重要的明明是他太太。”
“不是哦?”
萩原因為你的否認而詫異:“不會吧,肯定是福子!”
“真的不是哦?”
你又一次苦惱地否認了。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雖然都說愛人是最重要的那個,但實際上,“最重要的”這個問題肯定會有其他的正確答案,“他最重要的從來都不是我哦?”
“騙人。”萩原說,他看得出來,降穀對你的在意程度遠遠高於所有人,“明明福子隻是在電話裡說自己踢到了腳趾,小降穀就要開車回來,檢查完傷後確認沒事才會離開。”
“不是再說這個啦。”
小葵在大家開玩笑的時候,拉住了諸伏的衛衣繩,一抽,差點讓兜帽吞食了諸伏那張清秀的臉。
總而言之,這個男人就這麼在這個家裡留了下來。
——隨之而來的問題是,該給他安排到和誰住一起。
兩間客房都已經住進了人,不管安排進哪個房裡,都有兩個大男人擠一張床的尷尬。鬆田倒是好心地想要把房間讓給諸伏,他想出來守著電視看海外綜藝,可惜,諸伏沒同意,他說自己睡不安穩,還是睡在客廳比較好。
丈夫在最開始完全忘記了這茬,他接到消息,趕回去加班三天三夜,回來的時候,看見客廳正在搶奪遙控器控製權的諸伏和鬆田,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你們……為什麼、大半夜還在客廳?”
“想看電視。”諸伏說出了完全沒人會信的話,“深夜檔會播出美食節目,我想看看這麼多年有沒有菜譜有沒有上新。”
鬆田翻了個白眼:
“假的。”
是的,在深夜時分播出的那檔美食節目,已經停播二十年了。
“……好了,”其實隨便想想就能明白,降穀擺出了一副認真上司的表情,麵前的兩個警察社畜嗅到他那濃烈的、上司的班味,還沒反應過來就一下子跪在他麵前,“你們兩個,為什麼在晚上要在客廳裡不睡覺,彆撒謊——我看得出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鬆田高舉雙手,率先回答著:
“我要看綜藝。”
“綜藝明天看錄播也是一樣,福子跟我說了,你這幾天白天一直在補覺。你的卷毛本來就挺吸收你腦袋的營養了,難道現在還想要通過熬夜進一步把自己變成白癡嗎?”
“……”
中老年同期完全就是大領導的樣子。
“還有你,hiro。”他轉過來看諸伏,“說說吧,你又是為什麼?”
“哈哈哈……”
諸伏也同樣高舉著雙手。他打著馬虎眼,他以為這樣就能從他幼馴染的魔爪下逃出,但是他想錯了。因為降穀已經變成了公安的惡魔上司,當他是以公安長官降穀零的身份出現在這裡時,什麼情誼也不好使了。
“……因為,睡不著。”諸伏最終認罪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就是很普通的,有點沒辦法適應這樣平靜的生活……”
知道了,是PTSD。
“這句話,你真該慶幸沒被福子聽見。”
鬆田說。隻是下一秒,他覺得不太對勁了。回頭,他看見了站在身後,手握水杯、表情詫異的你,同時也聽見了你的問話:
“你們都睡不著嗎?”
“我睡得著。”降穀說,他背叛了男人們的聯盟,“我隻是剛回來,看見他們兩個在客廳裡鬨,所以稍微製止了一下。”
……
但是啊?
降穀注視著天花板,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他現在又要和兩個男人躺在一張床上。他明明回答了正確的問題答案吧?但為什麼,他還是被派來了這裡。
被夾在中間的諸伏尷尬地動了動。
“zero……”他猶豫著,“其實吧?你回去也不是不行的,還是回去你妻子身邊,跟她一起睡覺更加舒服吧?我和鬆田能睡著的。”
“……”
降穀將身子轉過去,背對幼馴染:“雖然我想這麼乾,但是我妻子她不會允許的。”
隻有鬆田麵不改色。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會變成這種局麵,”卷毛說,他似乎已經看透了一切,“放棄思考吧,老降穀,這和你的回答沒有關係——不管你回答你睡得著還是你睡不著,你太太都會讓你來這裡的。”
“……你怎麼知道?”
降穀遲疑地問。
“因為兩麵包夾芝士,”鬆田也是一個幽默的男子,“裡應外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