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腳亂的保父們(1 / 1)

小葵哭鬨不止時,家裡的另外兩個男人比你和丈夫更緊張。

“不要哭了——”

萩原抱著她走來走去,用手不住地拍著她的後背,他檢查了孩子的尿不濕,也親眼看著孩子吃完飯,但就是不知道小葵為什麼哭。在家裡不斷地走,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哄她。

鬆田如影相隨,他幾乎是弓著身子走,想讓小葵看見他手裡的玩具——“彆哭了彆哭了、玩具在這裡哦!不是,為什麼她哭得完全停不下來啊?!”

“給我吧。”

你這樣伸出了手,但是萩原拒絕了。他總是很體貼,並且很細心,就算你沒怎麼表現出來,也還是被看出來了。

“福子你不是腰疼嗎?還是我們來吧!”

“我們看的那麼多書又不是擺設!”鬆田也附和著,果然,和大家睡了一個星期後,看起來就活潑多了,“你好好靠在那就行了——啊,你這孩子!”

雖然很感激他們的體貼,但你不出手,果然還是不行。

“把小葵給我吧。”稍微強硬了一點,他們兩個麵麵相覷,最終還是抱著孩子坐了過來,“就算不給我,那也稍微坐得近一些吧?”

小葵還是發出爸爸一樣吵鬨的大叫。

從吃完晚飯開始,就這樣了。萩原檢查過的兩點排除後,又查看了是不是衣服太緊或帽子太鬆,最終才掰開了嘴巴,確認是長牙導致她感覺到了難受。

萩原煮了一鍋熱水,鬆田翻出了一個新的磨牙玩具,消過毒之後,塞進了小葵的嘴巴裡,等了一會後,終於不哭了。

“長牙嗎?”

鬆田用手指戳著孩子的臉,百思不得其解:“不是說她和爸爸很像嗎,為什麼她長牙難受就會哭,而降穀那混蛋、啊降穀那個笨蛋,被我打成豬頭也不叫喚一聲啊?”

“因為是小朋友吧。”萩原鬆了一口氣,往旁邊一倒,“難道小降穀出生就是小降穀嗎?肯定也會有像小葵那樣隨心所欲大哭的時候吧。”

小葵嘴裡咬著矽膠磨牙玩具,剛哭完的眼睛變得腫腫的,很醜。

……忍不住笑起來。

“能夠哭出來,那是件好事吧,”發出了過來人的感歎,“真希望這孩子不要和她爸爸一樣呢,就算有事也不說出來——要是以後發現她變得和她爸爸一模一樣,我反而會難過。”

“——為什麼和我一模一樣你會難過啊?”

下了班的丈夫終於出現了,他看著窩在沙發上的三個大人和一個小朋友,感到了被排擠。在玄關脫了鞋和外套,就匆匆過來了,卻這樣對待他,不合適吧。

他看起來很疲憊,似乎今天的工作過於累人。

萩原開口就擊中了這家夥最不能反駁的地方:“因為每天沒辦法分擔家務——”

“那是因為工作啦!”

“嗨嗨,”鬆田點了點頭,“是的,能換上馬甲去波洛咖啡廳當中老年帥氣服務生,但是做不到早點下班陪老婆孩子順帶做做家務——景旦那在的話,一定會斥責這不成器的中老年混蛋吧。”

“我也不是毫無用處吧!”

這家夥像是一隻倔強的老年柴犬,硬生生擠了進來,結果被小葵踢了一腳:“……好痛,小葵現在就已經站在外人那邊了嗎?!”

“小葵,她一直都是站在媽媽這邊的哦?”

隻需要稍微一開口,就能讓丈夫徹底破防。降穀不可置信的表情被萩原眼疾手快地拍了下來,眼尖地瞥到相冊名,上麵寫的是《可怕中老年犬絕讚表情流出》。

給他留的晚飯,今天還是溫熱的。這家夥非常難過地去吃,一邊吃,一邊說今天的下飯菜怎麼樣做會更好。

鬆田冷笑著看著他吃完,這才說:

“今天的飯是你太太做的。”

可憐的老年犬就這樣陷入了絕望的沉默——真的是太可憐了呢。

……直到家裡熄燈,降穀都是這樣的表情。從浴室出來之後,徑直撲倒了你們的床上,很累的樣子。這也是為什麼沒有趕走他的原因,在床邊坐下了,撫摸著那和小葵一樣的金色頭發:

“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

他用被子把自己裹住了:“沒有。”

這種時候,根本不需要說些什麼,隻要等待著就可以了。果然,過了十幾分鐘後,他先沉不住氣了:

“……好吧。”

“所以呢,”掀開了被子,“是下屬犯錯了嗎?”

“不是。”

他又一次抱住了你,又等了很久,這才聽見他的聲音:“……見到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他長得很像……”

後麵的話他說得很小,幾乎沒有,就算沒聽見,也知道他的意思。也正是這樣,所以你隻是簡單地應答了一聲。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很久,隻有他這個笨蛋還站在原地。

“嗯。”

“……”丈夫的聲音很難聽,但是他沒哭,“我想他回來。”

兩個人不再說話了——你隻是撫摸著他的頭發,等待他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沒準他會像研二和陣平一樣,從天而降呢?”

說出了連自己都感到可笑的話,但是不知為何,心裡反而有一絲希冀。畢竟死者複生這種事,在他們家已經發生過兩次了,再多一兩次,也沒有關係的吧?

“……不要。”

降穀反而拒絕了:“他還是彆看見這樣的我了、我一點都不像吧,那種非常可靠的爸爸。”

不再低落了呢。

打算關掉台燈,睡覺的時候,那家夥把腦袋湊了上來。他的下巴長出了一點胡子,還沒來得及刮,刺得你胳膊有些痛。但因為是自己選的丈夫,所以隻是在心裡歎了口氣,抱住了他。

“……今天我終於不用和那兩個虐老犯睡覺了嗎。”

知道他的意思,是想要開中老年玩笑緩和剛才遺留的悲傷氣氛。但是——

“孩子爸爸。”

“嗯。”

“如果再用胡子紮到我胸口,你就滾回去哦?”

“……”

中老年犬沉默半晌,起身,到洗漱間刮自己的胡子去了。你知道,他一定會把自己胡子的罪過怪到那兩位同期身上——

如果不是和那兩個混蛋一起睡,絕對不會忘記刮胡子。

他回到被窩後,是這麼為自己辯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