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迷痕(1 / 1)

溫念盯著鏡子裡的淤青,指尖輕輕碰了碰鎖骨下的紅疹。這些過敏痕跡像某種神秘符文,從婚禮那天開始就再沒消退過。梳妝台上的藥瓶突然被陰影籠罩,顧承舟倚著門框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管:"新到的抗過敏針劑,要試試嗎?"

"你當我是實驗室的小白鼠?"她抓起香水瓶砸過去,柑橘香在空氣中炸開。

顧承舟接住滾落的瓶子,冰涼的玻璃管貼上她後頸:"上周被玫瑰刺紮破手指,三秒鐘就止血了,不好奇為什麼?"他的呼吸掃過過敏泛紅的皮膚,"你可是會走路的止血繃帶。"

診室消毒水的氣味讓溫念頭暈。醫生推來的報告單上爬滿螞蟻般的數字,最刺眼的是用紅筆圈出的那行字:"血小板活性異常——建議骨髓穿刺檢查。"

"通俗點說,"她扯開襯衫第三顆紐扣,露出鎖骨下蜿蜒的疤痕,"我到底是什麼怪物?"

玻璃炸裂聲打斷了醫生的回答。顧承舟突然把她按倒在地,子彈擦過發梢釘進牆壁。溫念在碎玻璃中看到襲擊者手背的火焰紋身——和父親書房暗格裡那張泛黃照片上的標記一模一樣。

"彆看他的眼睛!"顧承舟捂住她雙眼的手在發抖,掌心的冷汗混著血腥味,"那是會催眠的毒蛇紋身。"

溫念的牙齒磕到他喉結,嘗到鐵鏽味。消防噴淋係統突然啟動,冷水澆透她的真絲襯衫。顧承舟的西裝緊貼胸膛,心跳快得像失控的節拍器。

"你偷我的血..."她摸到他腰間冒冷氣的金屬盒,十二支玻璃管在雨水中泛著詭異紅光,"就為了造這些吸血鬼飲料?"

顧承舟扯開浸透的襯衫,心口電子紋身在警報紅光中閃爍:"這是1999年平安夜的收據。"他抓起她的手按在發燙的皮膚上,"你母親用命付的定金,我來收尾款。"

走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溫念抓起手術刀抵住他脖頸:"尾款是我的命?"

"是你的時間。"他握住刀刃按向動脈,"從火災那天開始,你的身體就被裝了倒計時。"

玻璃門外閃過熟悉的駝色大衣——那是本該在瑞士療養的父親。溫念的刀尖抖了抖,在顧承舟頸側劃出血線。血腥味刺激下,她突然想起母親葬禮那天,棺材縫隙滲出同樣的鐵鏽味。

"遊戲開始了。"顧承舟舔掉她虎口的血,"現在逃還來得及。"

溫念在滿地血水中摸到張被浸爛的紙條。熟悉的字跡讓她渾身發冷——是母親的字跡:"念念,彆相信任何給你打針的人。

溫念的指尖在血水中顫抖,那張被泡脹的紙條仿佛有千鈞重。母親的筆跡被水漬暈開,最後幾個字像掙紮的蝌蚪:"...去老照相館找陳伯..."

"看來溫夫人留了課後作業。"顧承舟奪過紙條塞進西裝暗袋,子彈擦著他耳廓釘入藥櫃。玻璃瓶接連爆裂,淡黃色藥液混著血水在地麵蜿蜒成詭異的圖騰。

溫念突然抓住他手腕:"你早知道我父親沒去瑞士?"

"我知道的可不止這些。"他扯著領帶纏住她流血的手掌,"比如你六歲那年,是誰往草莓奶裡加安眠藥——"

診室門轟然倒塌。溫父的駝色大衣在硝煙中翻飛,機械義眼閃過紅光:"乖女兒,把那個叛徒交出來。"

溫念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記憶中父親總是溫和地推著金絲眼鏡,此刻卻像換了個人。他手中的古董懷表叮當作響——那是母親生前最珍視的遺物。

"彆聽秒針的聲音!"顧承舟突然捂住她耳朵,"那是——"

已經太遲了。懷表滴答聲陡然放大,仿佛千萬隻螞蟻鑽進耳道。溫念踉蹌著撞翻診療床,看見無數個重影的父親在逼近。顧承舟的唇貼上她耳垂,用疼痛喚醒神智:"這是你母親改良的催眠裝置!"

記憶碎片如利刃刺入腦海。六歲生日宴上,母親突然打翻那杯草莓奶;火災當晚,父親戴著白手套調試懷表;還有ICU裡,他撫摸她額頭的指尖有刺鼻的藥水味...

"念念,到爸爸這來。"溫父的聲音裹著蜂蜜般的毒,"把那個偷血賊的心臟挖出來。"

溫念抓起手術刀,刀尖在兩人之間搖晃。顧承舟忽然握住她的手刺向自己胸膛:"往左偏三厘米,那裡藏著你要的真相。"

金屬沒入皮肉的觸感讓她驚醒。刀鋒停在心口電子紋身上方,藍光突然暴漲成光幕。1999年的監控畫麵憑空浮現:濃煙中,母親將翡翠耳墜塞給少年顧承舟,轉頭衝進火場的背影決絕如撲火飛蛾。

"她最後說..."顧承舟的喉結滾動,"'把我的念念變成普通人'。"

警報器發出最後一聲哀鳴。溫念在徹底黑暗中將刀刃轉向父親:"普通人的女兒,該怎麼對付魔鬼?"

溫父的機械臂突然卡頓。顧承舟趁機擲出藥櫃鑰匙,精準擊中懷表樞紐。催眠聲戛然而止,溫念的刀鋒已抵住父親咽喉。

"你母親總愛多管閒事。"溫父的電子眼突然彈出微型鏡頭,"她要是乖乖交出設計圖——"

子彈貫穿鏡頭的聲音清脆如碎玉。顧承舟握著冒煙的槍,硝煙在他眼底凝成化不開的墨:"遊戲結束了,嶽父大人。"

溫念突然發現父親後頸的皮膚在龜裂,露出底下金屬骨骼的冷光。記憶中的慈父麵容如牆皮剝落,露出精密電路組成的可怖真相。

"看來您才是第一個試驗品。"顧承舟踢開還在抽搐的機械殘骸,"用AI取代活人,真是完美的犯罪。"

溫念的珍珠耳墜突然發燙。她摸到內側凸起的刻痕——是母親留下的經緯坐標,正指向童年常去的那家照相館。

暴雨拍打著破碎的玻璃窗。顧承舟將染血的外套披在她肩頭:"現在要逃還來得及。"

"逃?"溫念擦掉他臉上的血漬,"你偷了我二十年的記憶,不該付點利息?"

他們在滿地狼藉中相視而笑,像兩個剛拆完聖誕禮物的孩子。隻是這禮物盒裡裝的不是糖果,而是淬了毒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