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爺爺不在老宅,景晨也沒必要回。她看了眼Helena,輕聲詢問:“住在我那裡,還是送你去酒店?”
景曇和莊亦清都一副沒有聽見的模樣,實際上眼神都落在Helena的身上,姐姐妹妹一脈相承的八卦。
“住你那裡吧。”職業屬性擺在那裡,Helena並不排斥鏡頭,可麵前的這位明顯是不喜歡的,讓她送自己去酒店,實在有些勉強了,索性體貼些。
“Helena這次來申城是有拍攝嗎?我剛剛看到有很多媒體。”景曇見景晨沒有說話的意思,趁機開口詢問。
Helena點了點頭,坦然告知道:“有個品牌的活動邀請了我,加上要拍攝某品牌的廣告。”
作為曾經頗有名氣的模特,Helena的商務代言很多,但能夠將她邀請到申城來的,近些日子有線下活動的品牌,卻隻有一個。而好巧不巧的,景家也能算得上是這個品牌的消費大戶。
得知今晚的慈善晚宴還有Helena,景晨唇角隱約浮現出弧度來,神情看起來一如既往的沉靜。
景曇和莊亦清再次對視,雙雙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無奈。
裝狗!
很快到了運江一號,景晨和Helena下車。
Helena的行李拉在景晨的手中,二人並肩向著社區內部走去。一路上並未遇見什麼彆的人,隻有巡邏到她們身邊的保安目不斜視地路過。
運江一號是申城內出名的高檔社區,大平層的設計甫一進門就能夠看清室內陳設,寬大的落地窗令江景一覽無餘。Helena原以為景晨這樣背景的人,會沽名釣譽的故作樸實,卻沒想到她沒有虧待自己,選擇了這樣的地段和戶型。沒有掩飾自己打量的目光,她仔細地看著這套房子。
景晨看她如此,主動將房內的衛生間、衣帽間還有書房等地介紹給她,介紹到臥室的時候,她忽地開口:“為應對你的舅舅和阿姨以及我的爺爺,我想,我們住在一間房內會比較合適,你認為呢?”
她們馬上就要注冊,未婚妻妻的話分住兩個臥房的確不合適。Helena並沒有想那麼多,她點頭應下。在看到景晨的神色後,忽地想起剛才在車內她的那番話,她笑了笑,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調侃,說:“問箏比我想象中要更加稱職呢,你長得這麼好看,有打算進圈演戲嗎?看起來很有天賦。”
這是說她容易入戲嗎?
景晨眼眸微動,她頓了幾秒,隻是笑了笑,隨後溫聲提議道:“你累了吧,浴缸有人清理過的,你去休息休息吧。”
Helena覺得景晨這話說的好像有點彆的意思,她深深地看了眼,想要出口詢問,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淺笑著答應了景晨的提議,將自己的行李很快地收拾好後,進入浴室泡澡。
浴室的隔音很好,景晨根本聽不到任何的聲響。
她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遠處寬闊的江水。申城位於三角洲的前緣,地勢低緩,江水也算不得多麼湍急。這樣和緩的江水,養育了兩岸的人,造就了如今的申城。
景晨是在申城出生長大的,她對家鄉的歸屬感都來自於申城,可如今,看著這片自己萬分熟悉的土地,她心中卻有著種種悵然。
和段毓樞訂婚、退婚,現在又是要和Helena注冊。這樣的做法,是否真的能夠將景家從那片泥淖中拉出來呢?還是說,她現在所為才是真正將景家拉入了更深的泥沼呢?
她很少會覺得惶然,也甚少會猶豫至此。
到底是什麼讓她有了當下這樣的心境呢?
用謊言編織起來的愛意,當真不會被旁人識破嗎?等到被識破之日,將會是什麼迎接著她呢?
站在窗邊,良久後,景晨重重地歎了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景晨家的緣故,躺在浴缸內的Helena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浮現出了剛才她的那抹笑容來。越是回想,越覺得她的笑容不對勁。
Helena不是一個會囿於當下的人,想要知道景晨那抹笑容是什麼意思,她就要知道。
起身,將身上的水擦乾。披上浴袍,直接走了出來。
一出來就聽到了景晨的歎息聲,這還是Helena第一次見到景晨在自己麵前露出這樣的情緒來,她覺得有點意思,靠在牆上,抱著胳膊看向她。
回到家中的景晨已經將身上的襯衫和西褲換下,她現在穿著深灰色的長褲和無袖的T恤,她本就生得高,現下的穿著更是恰到好處地展現出了她近乎完美的肌肉線條。
怎麼會有人這麼好看的?
感受到背後的目光,景晨回過身來,衝著Helena微微一笑。
江景寬闊,落日餘暉散落,她笑容沉靜,帶來清冽的感覺。Helena迎著光,看著她琥珀色的眼眸,緩緩靠近她。
“你剛剛是不開心了嗎?”Helena其實並不算了解景晨,畢竟她們麵都沒有見過幾次。可沒來由的,她覺得景晨不應該是剛才露出那樣神情的人。
她是景家人,是景家的繼承人,應該是如同在三番初見時的那般冷傲而危險的才對。
景晨回首就看到了Helena,而後就聽到了這樣的問話,她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淡聲表示:“沒有不開心。”
沒有不開心不代表開心。
Helena得驕傲的承認,自己這些年的國語進展非常好。她抬眸直視著景晨的眼眸,溫聲又道:“那我剛才說你演技好,讓你不舒服了嗎?”
景晨依舊沒有說話,隻是含笑,靜靜地看著麵前的她。
“我不是很能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能夠感覺到你現在的情緒不是很高漲。是我的那番話讓你感到不高興了嗎?如果是的話,我向你道歉。我並沒有冒犯你的意思。”Helena麵上的神情依舊是正經而嚴肅的,顯然她不打算放過這個問題了。
“真的沒有感到不高興,隻是我在想,你這樣輕易地看出我的動機 。那些人估計也能夠看出來,我有些擔憂罷了。”景晨沒有說謊的必要,她知道自己和Helena之間必須要拉近距離,所以她願意將自己的心事袒露,哪怕是暴露出自己略顯脆弱的一麵來。
Helena聞言,麵上的笑意明顯舒展,她主動拉上景晨的手,與她一同坐到沙發上,極為認真和誠懇地說道:“看出來又能怎樣?他們還能不問緣由對景家下手不成?”
段家的式微是因為內鬥,難道景家也有這樣的情況嗎?可看景晨妹妹和她的樣子,完全不像啊。
“你的兄妹對你繼承景家的企業,感到不滿嗎?”Helena疑問出聲。
景晨沒想到Helena會說的如此直白,她眸光中的笑意閃了閃,被她這樣可愛的神情所鼓動,剛才略顯沉鬱的心境不在,轉而恢複了往日的輕鬆,她的嘴角向上翹了翹,放鬆了下來,道:“他們巴不得我管這一攤子,好讓他們好逍遙自在。”
大哥二哥是打算一輩子待在隊伍裡麵的,景曇是對景家的傳統行業完全不感興趣,至於堂哥們更是和大哥二哥一樣,這輩子不打算出來。
可以說,景家幸虧有個景晨願意乾活,否則太翁建立的和姑奶奶發展起來的偌大家業都沒有人繼承了。
“那你還擔心什麼呢?”Helena麵上帶笑,歪頭看著景晨,“你我現在是利益共同體,我不會出賣你,你大可以把心放在肚子裡。”
景晨莞爾,拍了拍Helena放在自己手上的手,說:“我的心一直在我的胸腔裡。”
Helena笑意加深,不繼續和她討論這種問題。
兩人靠在沙發上,誰都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待在這裡。
時間逐漸流逝,金烏西沉。景晨偏過頭,看著Helena微微蹙眉拿著手機思考的動作。
暖黃色的燈光將Helena精致的五官儘數照亮,她眉宇間的慵懶疏離在此刻好似消散了一半,她微微垂著眼眸,長睫輕顫,向下是高挺的鼻梁和略略撅起的紅唇。
“還沒想好吃什麼?”景晨見她如此神情,笑著問道。
Helena依舊沒有將目光從手機上的訂餐頁麵移開,她嘴巴撅起來的弧度更高了,隨後好似是在口內咬了自己一下,這才分了個眼神給景晨,歎道:“感覺什麼都很好吃的樣子,可我等會就要去那個晚宴了,三天後還有個拍攝,隻能吃營養師推薦的塑形餐。好痛苦。”
我本來可以不承受這種苦痛的,偏偏是你,讓我看到了這世間還有好吃的!
Helena略顯幽怨的眼神,好似在控訴。
景晨笑著搖了搖頭,隨後攤手,表示與自己無關。
Helena看了她兩眼,腦海中想要放肆,卻又顧忌著自己的職業生涯。左右搖擺中,還不忘觀察景晨的反應,想要知道,這種情況下,景晨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輸入了什麼,快到Helena根本沒有意識到她做了什麼,就看到景晨已經放下了手機,眼眸專注地注視著她了。
不得不說,景晨的這雙眼睛還是很能夠欺騙人的,她專注地看著她的時候,看起來十分的“深情”,好似天地萬物中隻剩下了她一人,而她的眼中隻能留下她。
這樣好的演技,她竟然會擔心謊言被戳破?
Helena覺得景晨是在杞人憂天。
“今晚的BULGARI的晚宴,我也有邀請函。”景晨就用著這樣的目光,最為平靜地說著。
BULGARI這次的活動辦得很大,全球的品牌代言人齊聚,景晨作為申城的地頭蛇也受到邀請最是正常了。Helena笑了笑,表示知曉了,可想到景晨的眼神,她忽地福至心靈地開口:“你想和我一起去?”
景晨的眼神中笑意明顯,她點頭。
她們是未婚妻妻,自然是需要多多露麵的。可景晨不是不喜歡這種高調的場合嗎?
見她神情有所疑問,景晨抿了下唇,彎眸,回道:“我還得提前適應一下妻子是大明星。”
Helena同樣笑了起來,她沒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晚上吃什麼?”
景晨挑眉,剛要回答,餐到了。拿到餐桌打開,綠油油的塑形餐。
見此,Helena更加滿意這個美人:“放心吧,大明星的咖位高,不會讓妻子太多暴露在人前的。”
“那我謝謝大明星的照顧了。”景晨含笑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