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Helena來申城做什麼？

四下安靜異常，景晨坐在車上，將擋板升起，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景曇看著姐姐的麵容，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麵的莊亦清，二人臉上慣常的笑容消散，皆是滿目的擔憂。

景曇淡淡開口，問莊亦清道：“問箏還是對段家的事情插手了是嗎？”

莊亦清點點頭。

景晨這人，看著高高在上的，但骨子裡總是透著一種很難說清楚的氣質。若是用莊亦清貧瘠的形容詞來形容的話，大約是一種類似於“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使命感。她看似不摻和進旁人的爭鬥之中，但仔細調查便能在許多事情上發現她的身影。

個人的喜惡並非景晨是否出手的依據，她隻求一個公道。

正如她以自身入局幫助段毓樞，是覺得以段毓樞的能力應該成為段家的繼承人；她幾次三番讓JPM的齊簡臻做她的代理收購這收購那，是覺得齊簡臻這樣的個性需要有個強大的金主站台；她對在北方日漸壯大的卓家視而不見，是覺得比起段家來，卓家才是更好的能夠健康發展企業的家族。

這樣的品格，放在景晨這種景家人身上，並不好。她乾涉得越多，上麵也是忌憚；上麵越是忌憚，她就越危險。

Helena不是景晨最合適的聯姻對象，哪怕她看起來像極了能夠露給上麵的弱點。但她的背景，遠比看起來還要複雜。這樣的人，放在景晨身邊，十分危險。

但景晨偏生對Helena有了好感，偏偏那些狗血的拯救欲開始作祟。

某類小說中的，一方原生家庭、家族複雜，不是在愛中長大，就一定要配上一個幸福美滿，能夠將她融入進家族中的人。

這種，何嘗不是一種畸形呢？

莊亦清說不好景晨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也從來拿捏不住她的心思。可眼見她的神色，她更加明了的一點是，Helena並非第一選擇。

似是察覺到了莊亦清的想法一般，景晨睜開眼，平靜地審視著莊亦清，問：“你好像對Helena不滿意了，為什麼？”

景曇瞪大眼睛，看向莊亦清。

“我一開始對她滿意，是她確實今年得結婚，否則拿不到她父親的遺產。但我沒想到她的背景這麼複雜。”莊亦清正色，她秀麗嫵媚的麵容少見地露出冷肅來，聲音也十分的低，“曇姐剛才提醒了我。她作為模特、演員的身份，不光外公不能同意，更多是她這樣的身份，你會曝光在世人麵前。”

“問箏，你從來不喜高調的。”

莊亦清說的這點確實是景晨當下的痛點，她一開始就知道Helena是個明星，卻沒想到會火到有狗仔拍。

景晨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歎了口氣，又看向景曇，問：“你有什麼，一起說了吧。彆等會見到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來。”

景曇注視著她，過了片刻，回道：“那個……姐，人Helena的咖位在A國其實也還可以，怎麼都是有過主演的高票房電影的。你讓我給人鋪路，是不是有點高估我了啊。我隻是個投資了幾部電影的出品人而已啊！”

“你們的問題就這些嗎？”景晨聽到景曇的話，忍俊不禁，瞧了瞧莊亦清，問。

景曇乖巧點頭，莊亦清卻沒有動作。

無奈，景晨隻得先行解釋道：“亦清，在我打算和她結婚之前，她就已經是模特、演員了，更不要說我們根本無法選擇自己的家庭。Oeris家族的確很複雜，但是那和Helena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對於Oeris家族來說不過是一個拿著股份等著分紅的人罷了。反倒，是我要借助Helena的背景，讓景家踏入R國。”

“Helena會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嗎？但她沒有反對，願意讓我借著她的力。而我需要付出的代價，不過是所謂的曝光自己。比起她幫助我的，這點代價，甚至不能說是代價。”

代價，又是代價。

莊亦清知道很難改變景晨的想法，她眉頭蹙了蹙，沒再言語。倒是景曇，聽到景晨這樣說，麵色有些凝重，看著景晨。

景晨說完話，她的神情便恢複了往日那般的淡然。車窗外的燈光明滅交替，映照在她精致的臉上，投下了淡淡的陰翳。可哪怕如此，她整個人也是明亮的。

“亦清，現下我已經選擇了她。若是日後證明我錯了，我會及時止損。到那時候，還是需要你幫我繼續物色合適的對象的。”景晨知道表妹的性格，她輕聲哄著對方。

“你就知道騙我！”莊亦清哼了一聲，偏過頭，不看景晨。

景晨景曇對視，皆笑了起來。

“你剛才說的。AU的紀殷儂還曉得伐？她家在A國有個製作工作室和流媒，你評估一下是否有注資的必要，一個月吧，給我個初步的方案來。至於說Helena鋪路這件事，說辭而已。”麵對莊亦清，景晨還有點耐心哄一哄，可是麵對景曇這個熟的不能再熟悉的妹妹，景晨就直接開始吩咐對方乾活了，“哦，你那個製作公司的報表也給我一份，我看看你運作的怎麼樣，合適的話我把觀景公司都轉給你。”

不是說Helena嗎！怎麼忽然變成了她乾活了啊！景曇不乾，當下就要造反，可景晨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

想到過往那麼多次她試圖反抗，都被景晨暴揍一頓的場麵。景曇很有眼力見地掛上了笑容，狗腿且諂媚地抱著景晨的胳膊：“好姐姐好姐姐，一個月來不及啊，我最近可忙了可忙了，你看……”

“一個月的時間剛好，季度末我才能有錢給你的公司啊。怎麼，你不想要？”景晨好笑地看著景曇。

給錢？！聽到關鍵詞，景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對她的事業，家裡麵一直都是不支持的，若非如此，她也不至於跑到杭城去。景晨和其他的人不太一樣，卻也隻是背地裡幫了幫她，沒有太多摻和。現在倒好，準備直接打錢了！

“姐，你果然是有了老婆忘了妹妹的類型。”想到景晨給自己打錢的緣由，景曇就牙根癢癢，她幽幽地抱怨。

瞥了眼兩個同樣幽怨的妹妹，景晨聳肩，一副你能拿我怎樣的神情。

兩個妹妹咬牙，一左一右抱住了景晨的胳膊，作勢就要咬上去。

隻可惜，在她們馬上得逞的時候，景晨的手機響了。

恰好也到了機場，悻悻地鬆開景晨，兩個人整理了下衣服，先行下車。

景晨在看到了司馬徵發來的段家詳細報告後，這才下車，和兩個妹妹一起，去接Helena。

這次Helena來申城的消息並不保密，機場內已經有了部分的媒體在蹲守。三人見到這種陣仗，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還是保鏢隊長上前來，詢問是否要攔住這些媒體。

“不必了，等會注意保護好Helena，儘量維持秩序。”景晨不做猶豫地回道。

在Helena走出來的時候，所有的媒體聞風而動，甚至有好多隻拿著手機和相機的人也衝了上去。此刻，景晨和莊亦清才是真正意義地明白了什麼叫明星。

“曇姐，你是說Helena在你們那個圈子內，都不算是火的，是嗎？”莊亦清這個身高勉強才能看到包圍圈內的Helena，這種程度如果都不算是火，那火的得成什麼樣子啊？莊亦清好奇地詢問景曇。

景曇聳了下肩，撇了撇嘴，說：“火的不應該是拿了奧斯卡的那種嗎？Helena隻能說是在商業電影上有些影響力，但距離主流獎項還蠻遠的呢。”

好爹味的發言。

莊亦清聽她這個論調，皺著鼻子往景晨所在的地方走了幾步。等站到景晨身邊，這才和她吐槽：“你這話說的，好男，好惡心。”

被罵了的景曇“嘶”了一聲，不等再張口，就看到景晨向著Helena的方向大步走了過去。

Helena沒想到景晨竟然會直接出現在這裡，她詫異地看著她。景晨的保鏢為兩個人開出了道路來，她拉著Helena的手，兩個人在一眾人中向著停在外麵的車走去。

經紀人Jocelyn不想這麼早暴露Helena和景晨的關係，她剛打算讓這些媒體不拍攝二人牽手的畫麵，就看到媒體們皆十分有默契地收起了鏡頭，裝作沒有看到景晨的模樣。就算是不明所以的路人，在拍下了這一幕後，也多數都被景晨的保鏢們上前請求刪除。

眼見如此，Jocelyn內心雀躍。正當她也要上Helena那部車子的時候，一個女人走了上來。

“Jocelyn，又見麵了！”剛到的安舒訫上前，給了Jocelyn一個熱情的擁抱，隨後和她走到後麵的一輛車。

前麵四個人在車內，景晨並未鬆開Helena的手，Helena也並不在意的模樣。她看著對麵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她是認識的，那另外這個和景晨很像的人，是誰？

“Helena你好！我是景曇，景晨的妹妹。”景曇率先開口介紹自己，說話間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在景晨和Helena交握的手上。

Helena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並沒有要鬆開的意思的景晨，她笑了一下，點頭，柔聲回道：“你好，我是Helena，很高興見到你。”

眼瞅著莊亦清的神情不滿了，Helena又補充道：“也很高興見到你，Viola。”

景晨失笑，偏頭看向Helena，臉上的表情和剛剛馬上要變臉的莊亦清一模一樣。

多大個人了，怎麼還這麼幼稚？

Helena心中很是無奈，但麵上依舊保持著近乎寵溺的笑，她晃了晃和景晨交握的手，溫聲：“見到你我也很高興。”

“隻是高興嗎？”景曇揶揄。

見好就收才是景晨的風格，可這次她瞥了眼景曇，眼神裡卻沒有半分警告的含義，顯然是打算得寸進尺了。

“那……最高興？”

景晨唇角微勾，滿意於這個回答。

Helena無言，隻是看著景晨微笑。

景曇和莊亦清對視，雙雙低頭。救命，沒有人告訴她們，景晨現在隻是有好感就怎麼讓人感到酸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