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注冊結婚不是一件小事情,在大概確定了Helena姨母會來的日期後,景晨就直接飛回了申城,落地拉著下屬們開起了大會,對Helena的行程並沒有多問。
景家老宅在申城市區,外觀看起來是一座非常古樸的上個世紀的花園洋房。內裡卻和外觀截然不同,充斥著現代的科技與智能。
老宅內居住的人並不多,除了景晨外隻有爺爺景振華。
下了車,景晨向內走去,沒多遠她就看到了出門迎接她的莊亦清,而在莊亦清的身後是另外一個高個子的女人。
她穿著一件勉強能夠蓋住屁股的T恤和短褲,和景晨六分相似的麵容上掛著陽光的笑意,正在和莊亦清說著什麼。
莊亦清從來過得恣意,情緒渲染之下她的笑容也不加掩飾。
兩個人看起來都是那樣的開朗,反觀自己,看起來有種彆樣的沉悶。果然是姐姐難當啊,景晨輕笑了一聲。
“這麼熱的天,你怎麼穿這麼多,不怕生出痱子嗎?”景曇和景晨是雙胞胎,兩個人之間沒有什麼太多的姐妹之間的規矩。她走到景晨跟前,看見景晨還穿著襯衫西褲,皺眉詢問。
隨著景曇話音的落下,院子中不知何時停落的鳥兒嘰嘰喳喳叫了起來,聽起來就好像是認同景曇的話一樣。
聞言,景晨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還算得上是休閒的襯衫,西褲的褲腳也稍稍挽起來了一些,將她本就長而直的腿型更好地修飾了一番。這一身雖然不能說多麼清涼,但和能捂出痱子來應該也不沾邊吧?反倒是景曇,穿得那麼少真的不會著涼嗎?
雖然是雙胞胎,但是她們姐妹兩個的性格實在差的有些多。景晨有多沉穩,景曇就有多跳脫。她對這個親妹妹的行為快要習慣了,根本不回她的話,而是將目光落在角落的佛堂處。
佛堂內燈火通明,梵音嫋嫋,就是這青天白日的盛夏,從未停歇的香火也賣力地燃燒著。
“爺爺在家?”景晨問道。
景曇聳肩,一副不知道的樣子。沒辦法,景晨隻能將目光放到了莊亦清的身上。好在莊亦清這個妹妹更靠譜一些,她回道:“沒在家,外公去金城找老朋友們了,現在家裡就咱們三個人。”
爺爺總是會去見見朋友們的,景晨等人早已習慣。見此,景晨自然地向大廳內走去,一邊走一邊吩咐自己的妹妹們道:“正好,碰上你們兩個了,來商量一下。”
能讓景晨這樣說的,莊亦清心中明了。倒是景曇,滿頭問號,她側著頭看著莊亦清,小聲問著:“問箏要說什麼啊,我看你這樣像是知情的,提前給我透個底?要是爺爺打人的話,好讓我提前跑。”
莊亦清瞥了眼一無所知的景曇,又看了眼前麵風姿綽約的景晨,最終留下一句:“你等會不要太吃驚就好,外公要是打人,咱們誰都跑不了。”
景曇被莊亦清這話說的更是莫名了,腦子裡一直在思考,自己最近是否又闖禍了。
三人來到景晨的書房,剛剛落座,還沒有調整好自己的坐姿,景晨就驟然將一顆悶雷扔了出來。
“我要結婚了,律師那邊已經給出初步方案,我看過了,沒有問題。”
莊亦清對這件事情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的時候還是怔了怔,反應了一會才端起自己麵前景晨遞過來的茶。
倒是景曇,始終愣在原地。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觀景公司旗下的藝術領域太雜了,我打算整合一下。阿妹你之前就想做製片人是吧,現在給你這個機會怎麼樣?”
景晨說完就沒有再說,她有條不紊地泡茶、倒茶,待莊亦清喝完三杯後,這才抬眸,凝視著從一開始就處於失去腦子階段的景曇。
她就這樣注視著她,眼底滿是不容拒絕。
景曇如何不知道景晨的性格,她咽了咽口水,輕聲疑問道:“那個……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和景晨說拒絕?莊亦清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她饒有興致地看著景曇,想要看看她這個四姐能說出什麼說服景晨的道理來。
景晨沒有說話,甚至,她臉上還掛著滿是深意的笑容,直直地看著景曇。
這樣的笑容讓景曇下意識地膽寒,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摸著耳朵,朗聲回道:“我不拒絕!姐讓我乾什麼我就乾什麼!隻是……”
“什麼?”莊亦清替景晨問出聲來。
“我自己已經有個小公司了,就在杭城那,而且我也製作了好幾個節目了啊!最近還有個熱播呢,數據很不錯的!”景曇滿臉委屈地盯著景晨,一副良家少女被欺辱了的樣子,“姐,你是不是從來沒關心過我在做什麼啊?”
她小時候做這樣的表情還算是可愛,但現在三十多歲的大人了,還做這樣的表情就隻剩下詭異了。
景晨彆過頭去,不願意看,莊亦清則是哈哈大笑,完全不顧忌景曇這個“少女”的臉麵:“哈哈哈哈曇姐,你這表情真嚇人。”
景曇臉熱,她瞪了眼莊亦清,繼續看向景晨,隻不過現在神情換成了西子捧心。
依舊詭異非常。
轉過頭就見到這一幕,景晨失笑,她搖頭,無奈歎道:“如果你在外麵不用化名,我應該很早就知道你在做什麼了,就不會有這種烏龍。”
景曇嘿嘿一下,略有心虛。景家的名號實在太大了,雖然這片國土上姓景的人不少,可是申城姓景的屬實不多。萬一被人認出來就不好了,所以在外她一向都說自己叫衛曇的。
“我的結婚對象Helena,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長公主,她最近在洽談一些工作,可能會在C國停留很長一段時間,在國內的這段時間,景曇,她的工作我需要你上點心。”景晨見景曇遲遲不問她結婚對象是誰,直接爆出Helena的名姓來,告訴她。
Helena?聽到這個名字,景曇眸色微深:“是那個在A國發展的女模特?國內名字叫什麼音召?”
景晨點頭。
“爺爺不會同意的。”景曇一改剛才玩世不恭的模樣,坐直身,正色道。
爺爺對待她們小輩無疑是寵愛的,但這份寵愛也是建立在她們不會做些什麼不利於景家的事情上。彆說景晨當初因為和段毓樞退婚時的手段狠厲讓爺爺心生不滿,就是在她寵愛的巔峰時期,讓他知道她竟然打算和一個模特結婚,也不可能會同意的。
模特也好,演員也好,製片也罷,在他們眼裡都是不入流的,哪怕這個人是赫赫有名的長公主。
景晨如何不知,她的眼眸微垂,唇邊的笑意微微凝固,沒有立刻回應。
莊亦清看著這姐妹倆的神情,看了問箏後看看曇姐,看了曇姐後繼續看問箏,察覺到空氣中冷凝的氣氛。她不動聲色地咽了口口水,出聲打破這份冷硬,道:“四姐,你認識Helena啊?”
景家這一代的鬥爭並不明顯,然而有權利的地方勢必就有爭鬥和站隊。在這場還沒有起勢的鬥爭中,多數人已經將自己的身價押在了景晨身上,其中就有莊亦清。
景曇當然知道莊亦清是和姐姐站在一起的,她瞥了眼對方,目光審視著她,過了會兒,才說:“她也算得上有名氣,我旗下的藝人曾經受邀去歐洲參加品牌活動,陪著去的時候也算是和她短暫接觸了一下。”
Helena在國內都算不上寂寂無名,但凡是關注歐美圈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她,何況算得上是從業人員的景曇。
“那你覺得Helena怎麼樣啊?我之前補了點她的電視劇和采訪,感覺好漂亮好美啊,明豔動人那種類型的!”莊亦清靠近景曇,一副八卦模樣,絲毫看不出什麼彆的心思來。
景曇沒想到是這麼個展開,她看向景晨,發現姐姐的麵容笑意淺淺,眼神裡透著玩味,顯然也對她的回答很感興趣。
景曇重重地歎息了一聲,看向這兩人:“彆打岔!要是連我都說服不了,怎麼說服爺爺和爸爸還有哥哥們!”
“哥哥們那邊,舒訫已經說完了,並沒有反對的意見。至於說爸爸,媽媽見到我終於要和人結婚了,高興還來不及,你覺得爸爸會反對嗎?”景晨靠在椅背上,神色淡然,一句話就將景曇的顧慮戳破,她看著景曇的神情,傾身上前,“爺爺那我自有應對的法子,隻是現在,景曇,我問你,你真的不讚同我和Helena結婚嗎?”
自從脫離了隊伍,景晨鮮少有當下這樣的滿是攻擊性,她的目光如劍一般,直直地落在景曇的臉上,好像如果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她就會讓景曇橫屍當場一般。
“姐,我沒有讚同不讚同的權利。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喜歡她嗎?你要和她過一輩子嗎?你真的要拿自己的人生做賭注嗎?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呢?”
說好的一個問題,最後怎麼變成了這麼一串?
莊亦清聽著直翻白眼,她不明白,景曇為什麼這麼認真。這年頭又不是結婚了就不能離婚了,何況以景晨的情況,就算她和Helena注冊,在申城也是不受承認的啊。做什麼這麼認真啊!
聽到這些問題的景晨,她眼波蕩了蕩,神態也柔和了起來,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一一回答道:“我目前還算不上喜歡她,有些莫名的好感。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過一輩子我也是願意的。什麼叫做拿我的人生做賭注?多方博弈而已,我不認為自己會輸。想要的也挺簡單的,我隻想讓景家保持現狀,不想讓景家成為下一個段家,不想讓景家再失去任何一個人。Helena身上有我想要的東西,就這麼簡單。”
提及失去的那個人,在場的三人神情都有些波動。
姐姐的身姿端莊持重,目光嚴肅認真,顯然不是拿套話來誆騙她。如此,景曇還能說什麼呢?她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景晨說要給Helena在國內鋪路的事情。
順利地解決好這件事,景晨的神態輕鬆下來。她剛要和她們兩個說點什麼,就發現自己的手機亮起。
拿起手機,手機的提示音又一次響起。
上麵有兩條消息
司馬徵:「段家的事情,塵埃落定。人員全部撤出,方新箬安全。」
Helena:「我馬上落地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