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作為一直處於名利場內的人,Helena對於潛規則這件事並不陌生。她很清楚,自己不管在模特圈還是演藝圈能站穩腳跟,都是有著自己母親家族的幫助。
坦白說,當年她不是沒有為此感到過沮喪,覺得自己所付出的努力都被姓氏所遮掩,但時過境遷,她早已經不是那個不食人間煙火,不懂人間規則的她了。
景晨這個冒出來的“未婚妻”,願意為她的未來發展鋪路,她自然樂得接受。
“不問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嗎?”回程的路上,處理完工作的景晨合上筆記本,忽然轉過頭來,看向Helena。
她的頭發尚未散落,仍舊是大光明露出飽滿的額頭,在影影綽綽的燈光下,模樣不可避免地帶上了幾分溫婉。
Helena看她這樣,轉過頭,目光落在她合上卻未收起的筆記本電腦上,過了會,才回答道:“沒有什麼問的必要,你要是想要告訴我,自然會告訴我的。”
安靜的車廂內此刻好像隻剩下了她們兩個人一般,安舒訫和Jocelyn爭取著讓自己降低存在感,可當景晨的目光一一落在她們身上的那一刻,便知曉這個理由不是她們所能聽到的了。
果然,景晨沒有回應。
剩下的路程車廂內又一次重歸寂靜,隻不過這時候連景晨處理工作的鍵盤聲都已經消失不見了。這份寂靜,幾乎壓得人透不過氣來,可景晨和Helena卻絲毫不覺得,依舊坦然地分彆看向窗外。
兩個人是未婚妻妻,按理說應該睡在同一家酒店。可她們之間好似也沒有到能夠在一起睡素覺的程度,因此,司機是先將Helena送到她酒店。
Helena和Jocelyn先後下車,景晨沒有讓司機開車,而是依舊坐在位置上,直直地看著麵前的Helena。
她依舊穿著吃飯時候的開叉長裙,姿態挺拔綽約,麵色因為寒冷而略有些蒼白,但整體看起來依舊是美麗動人的。
Jocelyn被迫也和Helena一起迎接景晨的目光,審視的目光讓她有些局促地站在那裡。看到經紀人不適應,Helena讓她先回酒店。
見沒有旁人了,景晨這才“屈尊”下車,走到了Helena的跟前,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輕聲說道:“過幾天吧,過幾天等我們注冊後,我再和你解釋,好嗎?”
她真的不在乎。Helena想要這樣說,但景晨的樣子明顯是沒有給她彆的選擇,所以她順從地點了點頭,說:“好。”
得到肯定的答案,景晨唇角重新勾起笑容來,隨後,她抬手擁抱了下Helena,又道:“Night Night。”
Helena神色安靜地望著麵前的景晨,那雙深邃而清淺的眼眸上麵似乎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水霧,氤氳著景晨看不懂的情緒。
Helena不明白景晨這個人。
景晨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莫名,她歪了下頭,左邊的眉頭輕輕挑了一下。
這些年的時光裡,Helena無疑是接觸過許許多多、形形色色的人的。那些所謂功成名就的企業家也好,野心勃勃的投機者也好,Helena都能夠輕易地看出對方想要做什麼。
景晨的目的一開始的確是清晰明了的,段家變成那樣,她未雨綢繆,將現成的把柄送上門。同時,還可以利用自己是Oeris家族的身份,將資產轉移到永遠中立的避稅天堂的R國。
這些都是Helena所知道的,也是她為了父親的遺產所能接受的。
但現在,對方的一些行為,好像看起來有點不那麼好預見了。
“怎麼?在思考我所作所為,是否和你的預想背道而馳?”景晨透過她的眼神,看到了其中淺淡的猶疑,見此,她笑著問道。說是疑問,但她眼眸中裡已經醞釀著篤定的神采。
Helena依舊沒有說話。
猝不及防地,景晨伸手攬住了她的腰,高挑的身影覆了下來,溫熱的氣息打在Helena的臉上,分明是冬季的M城此刻都因為景晨的動作,惹上了幾分滾燙。
Helena咽了口口水。
“既然你不願意等到注冊後,那我現在就告訴你。”景晨的手貼在她的腰上,帶起一陣灼熱的漣漪,“比起Oeris家族能夠給予你的年度分紅,顯而易見Helena·W·Oeris這個人,所能夠帶給我的婚後財產更多。我沒有不幫你更進一步的道理。”
赤裸裸的利益才是正確的勾引方式。
聽到自己的全名被景晨好聽的聲音叫著,Helena可恥地察覺到了自己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
自己為什麼會因為這樣一點不浪漫,而且滿是銅臭味的話而心動?Helena覺得自己可能是席間喝的兩杯紅酒上頭了。
酒店門口的燈光在夜色中散發著溫柔的光,Helena看著景晨,看著對方這個分明是純種內陸人,卻擁有一雙琥珀色眼眸的眼睛,她緩緩地笑了起來。
這個女人,比她想象中要有意思。
她對自己有種莫名的吸引力。
這吸引力的源頭是什麼,Helena現在還不知道。但她想,或許,在她無聊了這麼長時間的人生裡麵,她終於又一次找到了有意思的人。
景晨也正望著她,看到對方笑容中潛藏的興味,她不自在地又挑了下眉頭,沒有說什麼,輕輕地擁抱麵前的女人。
而後,隻留給她一陣獨屬於景晨的冷香。
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商務車的影子都找尋不見了後,Helena這才施施然地走回酒店。
房間內,Jocelyn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坐在沙發上,麵朝著門口,一副正在等待的模樣。
自從事業步入正軌,Jocelyn很少會有這樣的時候了。上次她這樣認真且如臨大敵的,想要和自己認真談話的樣子,是什麼時候來著?
Helena想了想,好像是那次三番的電影節和景晨開房後。
“怎麼了?”Helena關上門,她走近Jocelyn,心中對她可能說的話隱約已經有了猜測,問道。
“你要不要和我講講,你的未婚妻。”Jocelyn還是無法正確地說出景晨的名字,她坐在那裡,以未婚妻指代對方。
“要不要給樹姐打個電話?”Helena麵上露出溫和妥帖的笑容來,詢問她的意見。經紀人都知道了的事情,沒道理公關經理不知道。在輿情上,樹姐才是專業人士。
Jocelyn幾乎不用思考,認可了Helena的話。查看了樹姐的行程表後,視頻打了過去。
見她這樣利索的動作,Helena笑容一滯,隨後將目光落在了透著屏幕依舊顯得十分疲累的樹姐的臉上,她道:“我和Jing訂婚了,等到我們雙方的律師團隊梳理完婚前財產和製定完婚後的財產協定後,我們會進行注冊登記。”
樹姐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一大早就聽到了這樣勁爆的消息。她看著Helena,知道對方並不是會隨便開玩笑的性子,問道:“誰是Jing?”
也不怪樹姐不知道景晨的身份,實在是她太低調了。
“C國景氏的繼承人,景晨,女性。”Helena言簡意賅。
“她是有什麼把柄需要我們防範嗎?”樹姐依舊不明白為什麼這種事情需要一大早給她打視頻。
Jocelyn也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對勁,但具體讓她說也說不上來。Helena這些年雖然沒有公開表明過自己的性取向,但之前也曝光過和圈外的Elizabeth海島約會過。人們對她的性取向早已經是看破不說破了,現在她和一位女性訂婚、結婚,顯然並不需要樹姐準備公關方案才對。
見她們的樣子,Helena輕聲歎息了一下,咬了下嘴唇,說道:“我的全名是Helena·Valerija ·W-Oeris,算是R國Oeris家族的成員。Jing和我的結合,是源於互惠互利,我與她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唯一能夠被稱之為把柄的,或許是她的國家不允許同性注冊。”
R國的Oeris家族。
樹姐和Jocelyn對視一眼,雙雙咽下自己的驚訝。
“你需要我們配合你們,將你們的感情塑造得充滿愛情嗎?”樹姐想了想,問道。
充滿愛情?
Helena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她搖頭回道:“順其自然就好。”
還沒等到兩個人消化完她剛才說的那番話,Helena又繼續說道:“Jing有意幫助我,接下來如果有什麼過往以我們的能力所不能觸及的劇組前來,還希望大家不要太驚訝。”
Jocelyn聽著隻覺得頭腦發熱,想到今晚飯桌上的那位大佬,她勉強壓住了上揚的嘴角,認真地問道:“你的未婚妻和Chi是有合作嗎?Chi工作室的劇集,會考慮你嗎?”
Helena點了點頭,她輕笑道:“她打算和Chi深度合作,會插手到其中也不一定。具體的,還需要看後續如何。我此刻同你們講,隻是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能夠在未來及時應對因我拿到角色可能引發的輿論。”
樹姐點頭,Jocelyn也同樣點頭。
見此,Helena又笑了笑,隨意和她們聊了幾句後續的工作安排後,掛斷了視頻,而後將Jocelyn送出自己的房間。
卸完妝,洗完澡,躺在床上,Helena靜靜地看著天花板。腦海中滿是景晨在酒店前忽地摟上自己的霸道樣子,想到這樣的美人即將成為她的妻子,Helena就覺得有意思。
恰在此刻,手機響起。
樹姐將一條推文發到了她的手機上,上麵的照片不是彆的,正式殺青那天景晨去LA找她的照片。看著文案上說她和圈外素人約會,Helena眼神柔了些,沒有立刻回複樹姐,而是將這條推文原封不動地轉發給了景晨。
景晨看著上麵的三張照片幾秒,過了會,回了句:“沒事。”
既然已經決定了和Helena結婚,曝光是一定的,那不如從現在開始就學著適應。
重新閉上眼睛,景晨的眉頭蹙禁,似乎有些難受。
過了好一會,她猛地翻了個身,暗罵:都是段家這幫蠢貨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