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尾巴滾來滾去的小魔王(1 / 1)

阿瑞斯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足足冷靜了半分鐘,才忍耐住了一怒之下將鏡子摔到地上的衝動。

深呼吸幾下後,阿瑞斯嘗試著溝通,結果一開口,語氣裡麵還是充斥了滿滿的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你們跑到深淵裡麵去,把我好不容易才打敗趕走了的,那群八竿子打不著的討厭親戚們,又全部給找回來了?”

“是的,我親愛的陛下,”弗爾伊德啊了一聲,又補充道:“雖然說過程還是挺坎坷的,但是他們都表示很願意到人界來幫助您。”

阿瑞斯:“……”

魔族視強者為尊,最強的那隻魔就是魔王,每一隻強大的魔王誕生的時候,魔界都會產生或多或少的異變,來暗示子民們,新的王正在孕育。

但暗示也沒有太多的作用,王位的獲得,最終還是隻能靠自己。

能夠打敗現任魔王,從祂手中取得王冠的那隻魔,就會成為魔族新的王,而被打敗的“舊王”則會被驅逐至深淵。

一般而言,現任魔王在發現異變出現時,為了守住自己的王位,都會暗中提前尋找到那隻可能會成為新王的幼魔。

殺死祂或者馴化祂。

從而延續自己的統治。

但阿瑞斯的誕生卻格外得與眾不同。

他就出生在深淵的邊上,具體是哪裡,誰也不知道。反正等深淵裡的“前任魔王”們發現他時,他已經是一隻長著犄角和翅翼,天天抱著尾巴滾來滾去的“小魔王”預備役了。

強大的氣息隨著阿瑞斯的長大越來越明顯,或許用不了多久,現在的王就會嗅到味道追殺過來。

然而在這之前,“小魔王”就滾啊滾,滾啊滾。

一不小心就滾進了深淵裡,和裡麵正圍在一起打牌的前魔王們大眼瞪小眼。

或許就是那麼簡短的幾秒的對視,讓這些曾經的強者們,忽然就從這一隻圓滾滾的小東西身上看到了新的希望。

不,或者說是一個邪惡的計劃就此誕生……

“弗爾伊德!”阿瑞斯實在忍不住打斷了下屬,臉頰因為羞惱而升起點紅暈:“沒錯,我承認他們曾經共同撫養保護了我,但這並不是他們借此機會跑出深淵,還在魔界為非作歹囂張跋扈的理由!”

“但是陛下,隻有這些大人們,才既能做到與您戰鬥,也不會導致造成太大的破壞而被發現。”弗爾伊德這樣說。

阿瑞斯抿住唇:“你是說……在‘領域’裡麵戰鬥嗎?”

能達到魔王等級的魔,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都會擁有領域,在領域中,他們就是一切的主宰,隻要他們願意,不管在裡麵造成什麼樣的動靜,都不會被外界所發現。

阿瑞斯的領域吞並毀滅性太強,還容易失控,如果僅僅隻是為了消耗魔力的話,實在不太適合作為主要的“戰鬥場所”。

但仍然被深淵所控製著的“前魔王”們就非常適宜了。

“大人們的本體畢竟還是在深淵,所以這次過來的隻是他們的大半分身,領域也無法完全展開,但是那也足夠了。”

弗爾伊德沒有說明原因,但阿瑞斯也當然能夠明白。

戰鬥的目的隻是將魔力消耗到阿瑞斯自己能夠控製的程度,不需要像王位更迭一般生死相搏,甚至於隻能算得上是切磋。

地點又是在其他魔的領域內,這樣的話,就算隻能展開一半,也應該是足夠的。

哪怕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本體仍在深淵,隻派出分身過來的前任魔王們,也是最難被天使和人類所發覺的。

當然,他們自身因為受製於深淵,也不會敢在領域之外的地方大量使用魔力。

畢竟一旦被發現,就會立刻被深淵重新拉回,再次回到無聊得隻能打牌遛鳥(一種魔獸)的日子。

阿瑞斯不得不承認,在新製作的藥水送過來前,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但是……

還是很難以讓魔接受啊!

魔王嘗試挽救:“或許還有其他的辦法,弗爾伊德,我們不必要那麼極端……”

而在門外的亞德西莫也終於忍不住靠近,語氣擔憂:“阿瑞斯,你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阿瑞斯隻能慌忙得先行回應伴侶,提高聲音道:“我沒事的塞西,很快就好!”

天使長大人當然能夠聽出阿瑞斯語氣的不對勁,俊秀的眉頭皺得更緊:“確定嗎,可你已經在裡麵呆了二十分鐘了,親愛的。”

恰好此時水鏡又開始扭曲波動起來,紅發魔族的臉和聲音都變得時隱時現斷斷續續:“對了,我的王,已經有一位大人正在前往人界的路上了。”

阿瑞斯被嚇得冒出了兩隻尖耳朵,猛地站起來:“什麼?”

因為太過驚嚇,阿瑞斯的這句話忘記壓低聲音,亞德西莫的耳朵動了動,再也忍不住地敲了敲門:“寶貝,你還好嗎,阿瑞斯?”

“那位大人……他……就是那個……”

水鏡堅強地斷斷續續一小陣,然後終於完全失去畫麵和聲音,變成了一麵普通的鏡子。

阿瑞斯:“……”

所以到底是誰要來?

就在天使長大人,實在忍受不了,馬上就要破門而入時,衛生間的門終於從裡麵打開了。

年輕人的黑發變得濕漉漉的,往下滴著透明的水珠,貼在略顯蒼白的皮膚上,就連那雙紫羅蘭一般的眸子也是濕漉漉的,隱隱帶著水霧,哪怕輕輕抿著紅唇,也怎麼看都是一副被欺負了委屈得不行還要假裝堅強的摸樣。

亞德西莫的表情一下子就沉了下來:“誰欺負你了,寶貝。”

如果非要說的話,就是魔界那群自作主張的下屬。

但顯然,這種話是不可能說出來的,不管是為了隱藏身份還是維持自己的冷酷形象。

阿瑞斯搖搖頭,垂下眼時,連纖長濃密的睫毛上的水珠都還清晰可見:“沒有人欺負我,塞西。”

魔王根本不知道自己自以為的偽裝有多麼拙劣,越說越顯得可憐巴巴,隻是這幾個字就已經讓向來護短的天使長大人臉色逐漸變得難看又心疼。

“那你怎麼會把身上弄濕。”亞德西莫壓抑著心中惱怒的心情,儘量放緩語氣,為顯然情緒不對的伴侶擦乾頭發上的水漬的同時,開玩笑一般試探著詢問:“彆告訴我,你衝進廁所隻是突發奇想地洗個頭,或者一不小心腦袋摔到了洗手池裡麵這種事。”

本來就是想那麼狡辯的阿瑞斯:“唔。”

魔王正糾結著到底該怎麼解釋自己異常的行為,餘光中忽然閃過了還攥在自己手中的琉璃鏡的影子。

有了!

漂亮矜貴的黑發年輕人眸光一亮,接著就在天使長和吃瓜群眾的注視下,向著某一個方向走去。

步伐優雅堅定,還透著一絲隱隱的急切。

再接著,吃瓜群眾洛安娜小姐的手中,就多了一麵光滑的琉璃鏡。

“其實,”阿瑞斯咳嗽了一聲,小聲解釋道:“是因為它。”

亞德西莫的眸子在鏡子和握住鏡子的那隻手上緩慢移動,語氣不明:“她?”

無辜的洛安娜小姐:“哈?”

發現伴侶的關注點好像有些不對,阿瑞斯連忙糾正他,向著他的方向微微揚了揚下巴:“塞西,不是那個,是這個。”

亞德西莫恍然大悟:“是鏡子的問題?”

洛安娜是個合格的老板,她立刻舉手表示:“兩位客人,我的貨物可沒有任何問題!”

阿瑞斯也點頭:“沒錯,不關鏡子的事。”

這下連亞德西莫也搞不懂了,蔚藍色的瞳孔中出現些不解。

最後在兩人的直直注視下,作為事件當事“人”的阿瑞斯又咳嗽了一聲,示意兩人靠近,自己撩開額前的濕發,露出漂亮精致的五官來:“看清楚了嗎。”

天使長大人了然般優雅頷首,藍眼睛裡全是黃色廢料:“看清了,阿瑞斯甜心,你是在邀請我接吻嗎?”

阿瑞斯紅了臉:“塞西!”

反而是洛安娜小姐勉強經受住了“美色”的誘惑,在那片幾乎毫無瑕疵的光潔肌膚上,發現了一點小小的凸起。

這種形狀和顏色的話……

“噢,親愛的小阿瑞斯,你長痘痘了。”洛安娜捂住嘴巴噗呲一聲笑出來。

阿瑞斯對於來自可惡人類的嘲笑十分羞惱,但又沒辦法反駁,還必須要跟著她的話走:“……沒錯。”

這樣一來的話,剛才的一係列行為好像也勉強有了解釋。

“啊,所以你剛剛帶著鏡子在衛生間裡呆那麼久,就是因為發現了這顆痘痘,那為什麼會把頭發和臉也弄濕呢……”洛安娜很快就有了答案:“可愛的小阿瑞斯,你不會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洗掉它吧?”

十分荒謬的想法。

阿瑞斯呼吸急促了幾秒,憋了又憋,最後抿住唇瓣說:“……不要說出去。”

新開的日用品店裡走出兩名提著大包貨物的俊美青年,而店內也在他們踏出門的下一刻,爆發出毫不掩飾的笑聲。

亞德西莫輕輕地撫摸下伴侶的額角,安慰他:“沒關係的寶貝,你連痘痘也同樣美麗。”

魔王陛下耳朵根紅了個徹底。

他發誓再也不會用澆水到身上的方式來強行控製魔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