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星聽話的踏了上去。萬懷唱完那篇經文後，綺星的身形沒入了這片金黃色中。直到這片金黃色徹底的消失，符咒自燃成灰。葉儒打開了聽力，萬懷說：“她入輪回了。”

葉儒淡淡地說道：“若她發現綺月並沒有在輪回道等著她，對她來講，輪回便不是什麼好事了。”

“可她最後還回去的，她會明白自己的妹妹想讓她過正常的生活。”萬懷閉上眼睛，靜靜的聆聽周圍的聲音。恍惚間，一陣溫暖的風擦麵而過，似乎在對他說謝謝。他有些不解地問葉儒：“葉儒，人死後會留下魂靈，若是魂靈死後會變成什麼？”

葉儒微微一怔，他活了千年從未思考過這種問題。他沉吟片刻回答：“不是變成了星星了嗎？”話裡有種哄騙他的語調。

剛才綺月的魂靈消散的畫麵，他看的很清晰。萬懷有所感觸很是正常。

“若是如此，是星星，也應該可能是你我身邊的風吧…”萬懷聲音柔和地說，目光中閃著晶亮的光，“我聽到綺月說謝謝了，你聽到了嗎？”

葉儒耐心地聽了聽，輕輕地搖搖頭。

萬懷有些困惑，難道自己是幻聽了？萬懷閉上眼睛，依然停到了綺月的聲音：“謝謝你。”萬懷睜開眼睛認真說，“葉儒，她在的。就在我們身邊。”

葉儒沒有反駁他的話，他想到了院子外麵出現的那個虛影。若是那個虛影做了什麼，那個女孩是有可能以另一種方式存在的。神動了惻隱之心，那這個事情就要更有意思了。

葉儒勾了勾唇角，輕聲地對萬懷說道：“你既然聽到了，那她便是在的。我隻是聽不到她的聲音，但不妨礙她的真是存在。”

萬懷回看葉儒，感激於他的無條件信任。

萬懷握了握拳頭，耳邊響起綺月的聲音：“啊，好疼啊…”萬懷微微訝異，他環顧四周，最後，他的目光落到了手掌心的淚珠上，他緩緩的張開手心，看到了那個愈加晶瑩的淚珠。

萬懷閉上眼睛感受著她問：“你在這裡麵嗎？”

綺月說：“對啊，哥哥，我在這裡麵啊！”

萬懷露出欣慰的笑容：“老天有眼，葉儒，她竟然在這裡麵。”

葉儒聽到了萬懷的話，低頭看向他手裡的淚珠。這顆淚珠穩穩的在萬懷的手心，周圍纏繞著不為人察覺的金色光芒。光芒很淡，但到唯有他這雙黑霧纏繞的幽冥眼才可以看到。

那個神竟然給了她重鑄魂靈的機會。葉儒心中有一個惡意的想法。隨後他目光動了動：“這裡麵當是有綺月的一絲殘魂，把她交給我。我看看是否可以將她養成一具可以入輪回的魂靈。”

萬懷的眼睛猛然地亮了起來，他極為虔誠的雙手托著淚珠交給葉儒。他的雙眸裡帶著一絲崇拜以及無儘的期望。

葉儒捏著淚珠仔細地看了看，隨後他把淚珠放到了隨身攜帶的一個很小的雕花木盒裡。葉儒說道：“子時陰氣最重，我便在那時以供養之物供養他的魂靈。但是…”葉儒歪頭看向萬懷，俯身對上萬懷充滿期待的雙眸，萬懷看到他雙眸裡的黑霧，仿佛置身於遍布星雲的宇宙之境。

萬懷問：“但是什麼？”

葉儒輕聲：“我也是嘗試，若是不成，可不許心生怨懟。”他說謊的時候，說的極為真實。像真的想要幫助這具魂靈一樣。

萬懷的頭搖得像一個撥浪鼓：“不會的，絕路中雖有希望，可希望不成，那便是也是一個很好的嘗試。失敗是成功之母。”

失敗是成功之母？葉儒側目，這是什麼奇怪的話。

秋天的風帶著幾分的凜冽落到了他的臉上，萬懷胸口的位置有一張半掩在衣衫裡的黃符，秋風作怪，黃符飛到風裡。萬懷抬手去夠，黃符從他手中掠出飛到了葉儒身前，葉儒抬手便將它夾到了手指間。

葉儒還給萬懷的時候，目光隨意地掃過黃符便看到了上麵的符籙。他嘴角彎了彎：“這次比以前畫的有進步。”

萬懷訝異地抬頭：“你見過我畫的符籙？”萬懷說完自己就羞惱了，初見他時曾貼在他的後背上一張符紙，如今看來他是看到了的。

葉儒看出了他的窘迫，眉眼彎彎。他故意裝出不記得那次事情的一副純良模樣：“ 有啊，不過是在夢裡。”

萬懷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便當個台階下了。萬懷也笑：“不知葉儒竟是會開玩笑的。”萬懷頓了頓又說道，“我並非是進步。我會畫很多種符籙，但都畫得不好，唯一能畫好的便是送魂符。”

葉儒的目光中帶著琢磨不透的目光，他捏發問：“是有想送的魂靈？”

萬懷遙遙的回憶自己來時的時空發生的事情，他的睫毛帶著露水，濕漉漉的，他微笑著：“有的，是我的父親。他拋棄了我，死後心懷愧疚徘徊人間。是我送他入的輪回。送魂符是我學會的一個符籙，因為是送我的父親，我想告訴他，我很好，不必再為了往昔的事情耿耿於懷。便用了很長的時間練習畫符，最後親手把他送入了輪回。他也說，我的符籙很漂亮。”

葉儒沒有追問他的父親的事情，這不是他感興趣的事情。葉儒將黃符交還給萬懷。瞥眼看向角落裡的城隍老爺。城隍老爺躲在一個大甕的後麵，安靜小心謹慎地看著一切。被發現的時候，他顛顛地一路小跑到了葉儒和萬懷麵前。

他對著葉儒深深地鞠了一躬，露出討好的笑容：“兩位，多謝了。還不知這位…”城隍老爺蹙眉，他是個什麼東西呢。他想了想，保險起見說道， “這位小友的姓名。不知小友如何稱呼？”城隍看到了萬懷辦成了大事，終於願意正眼看萬懷了。

“萬懷，千萬彆懷念的萬懷。”萬懷微笑著回答。自己確信葉儒曾經提及過自己的名字，但城隍老爺沒有放在心上。如今城隍老爺親自問，想來他開始自己得到了他的認可。想想都有些激動的。

城隍未曾察覺自己的眉頭緊了緊，他言不由衷地說道：“看著隨意，實在是看透世事，好名字啊！”

萬懷笑了笑，沒有繼續說話。葉儒看了看天，對著城隍淡淡說道：“綺星已然入了輪回，綺月的一縷魂靈在我手裡，需要滋養。你且回去等著我們明日的消息。”

城隍點點頭，露出感激神色：“多謝葉儒大人出手。”

城隍離開了。葉儒看向麵露疲憊神色的萬懷，麵容慵懶：“你該睡覺了，我今晚會很忙。”

葉儒這話帶有命令的味道。

萬懷沒有違逆他，他朝著睡覺的房間走去。走了幾步，他回頭看到葉儒進入了那個放著墓碑的屋子。屋門關閉後，裡麵燃起了昏黃的燭光。他透過窗戶，看到葉儒的影子。萬懷心中起了好奇的蟲子。一個閃念，他想偷師了。可葉儒會生他的氣吧？腳步進退間很遲疑，便在原地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