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老太太大晚上的找我,有什麼事兒要吩咐?”見溫如玉喜怒不形於色,陸柯的態度越發恭敬了。

溫如玉見他緊張,也沒有故意耍著人玩兒。

“本來不必大晚上找你來,隻是這段時間大過年的,也不想耽誤你們出去會見朋友,正巧晚上你回來得早,趁早跟你說一下。”

陸柯態度依舊端正。

溫如玉繼續說道:“是關於你的親事。”

陸柯一聽到這裡,不由得抿了抿唇。

他的長相多繼承父親,單眼皮,鼻梁倒還挺,皮膚白皙,跟他幾個兄弟們的好相貌比起來,隻算得了清秀。

隻是他的氣質看起來一直都是莊重的。都說認真的男人帥氣,他身上單靠有這一點,就比過原主親生的老二跟老四了。

可見人的長相並不能代表一切,氣質也實在重要。

“你父親在時,沒有為你們幾個小的張羅一門親事。既然如此,這事兒就得我出麵。你二哥哥的人品,你也是有數的。”

溫如玉說到這裡的時候,陸柯沉默著不敢搭話。

“老二的婚事如何都是要靠後了,以後若是娶妻,不但要女方自己願意來的,最好還得找個管得住你二哥的才好。”

“世上好姑娘多得是,隻是你二哥哥不配。”

溫如玉說這話其實是十分客觀的,但陸柯卻隱隱覺得老太太這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反應才說的這些,因此更連呼吸都小心了。

“你到底是陸家的三爺,身上又有功名。我的意思是,至少等你來年秋天去入場考過了,再看著為你定一門親事。好歹先定下來,免得以後著急。”

“所以要先來問問你,你自己心中有沒有心儀的姑娘?若是有了,我便先去提個親。”

溫如玉本人其實對陸柯這個庶子沒有多大的偏見。

穿越到古代,原主的丈夫都已經去了,就沒這個必要去跟一個沒讀過書的姨娘雌競。

何況她穿越過來的時候,有兒有女有地位的,就算原主的丈夫活著,為了個老頭兒,何必呢?

不管錢姨娘當初是為的什麼勾搭的原主的丈夫,陸柯的出生並不是他可以選擇的。

一直以來,這個庶子也沒想過什麼害人的事情。

頂多就是獨善其身,還有就是想著分家。溫如玉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錯,人為自己著想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溫如玉並不想在婚姻方麵拿捏陸柯,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行為她從來也不做。

目前陸柯跟陸鬆年是家中最有希望靠中舉人的,甚至比起已經兩、三年不碰書本的陸鬆年來說,陸柯更有考中的可能性。

那麼即便是從結個善緣的角度出發,溫如玉也不可能在婚姻上為難了陸柯。

陸柯見溫如玉這麼說,心中雖然詫異,溫氏居然也有為自己著想的一天。

但既然溫氏都已經主動提了這事兒,陸柯也不能推掉這麼好的一個表達自己想法的機會。

“母親才說的,先入場再考慮定下婚姻這事兒,也是我心中所想。”

“至於姑娘家麼,隻要性格好的,讀過書懂詩詞,長得清秀看得過去便好了,娶妻娶賢,不在於有多貌美。”

陸柯的要求其實也挺實在的。性格好跟長相清秀,就是希望溫如玉不要給他娶一個醜的跟惡婦,而能讓女兒讀書的家庭,少說家境是不錯的。

怎麼也得是家裡有個有秀才功名的爹,才能想到教女兒讀書的。

並且陸柯的要求是“懂詩詞”,這便不是簡單的識字兒了。

溫如玉想了想,覺得陸柯的要求並不算過分。

陸柯自己就有秀才功名在身,即便再差也有個縣官父親,就算庶出的身份差一些,他本身的能力跟出身卻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甚至他要是將來真能考中舉人的話,要求再高一些,即便娶個縣官的女兒也不算高攀的。

“可有看中的姑娘家沒有?”溫如玉又問了一遍。

陸柯微微搖了搖頭:“陸柯沒有想過這些。”

溫如玉見他這樣回答,這才點了點頭道:“那好,之後有合適的姑娘家,我隻幫你留意著便是。你隻管一心讀書,好好準備考試。將來遇到合適的姑娘,咱們也遠遠兒的見上一見,等你點了頭,且再去提親。”

其實溫如玉自己也不大願意接手這些事兒。她自己都懶得結婚,何況是幫彆人張羅婚事了。

可是沒辦法,這年頭又不講究自由戀愛。

要是陸柯能自己帶個姑娘回來,她也不必麻煩了。

“好了,已經晚了,你且回去吧。”

陸柯正要走,溫如玉卻忽地想起了一件事情,又將人叫住了。

“對了。”

溫如玉這話一出,陸柯轉身邁出的腿又停住了,再次恭敬地轉身來等待溫如玉說話。

這種上下級的感覺溫如玉經常鮮明地感受到,以至於到現在都已經逐漸習慣了這種感覺。

“你二哥哥跟你弟弟常在一起玩兒的鄭橋,你認識麼?”溫如玉問道。

陸柯並不想將自己牽扯進來,隻是說了表麵的一些了解:“隻見過幾次麵,並不大熟悉,我知道他們家是做紙紮生意的,父母已經俱不在,兩個姐姐也嫁了人了。平時挺愛結交朋友,縣內許多人家少爺都同他相熟。”

溫如玉點點頭,也多少清楚陸柯不是那種會跟老二認識的人深交的類型。

“這麼說來,他的人品如何,你也是不知道的。”

陸柯沉默了一會兒,又不敢誆騙溫如玉。

主母最近變得不大一樣,說話也比往常更有威嚴些。

以往陸柯還敢在溫如玉麵前裝傻,如今卻害怕自己的自私被溫如玉瞧個明白。

“雖說不大了解,不過也都有在聚會上碰麵。他的人品我是不知道,隻是聽說為人還挺風流。”

“這麼說來,他不是什麼好人麼?”

陸柯彎著腰,不敢回答。

說這鄭橋品行好吧,將來要是因他鬨出事兒來,老太太隻怕饒不了他這次說謊。

畢竟鄭橋這樣的浪蕩,在圈子裡也頗有名氣了,將來惹出事兒來也是意料之中的。

說這鄭橋不好吧,要是讓他二哥知道了,他說不定會被針對。

雖說兄弟之間這也沒什麼,但是被他哥冷臉哼氣的,陸柯自然也不大樂意的。

溫如玉眼見在陸柯這裡問不出什麼來了,便也沒有逼著他說個一二三出來,就讓他回去了。

第二日,溫如玉就叫來了管家陸成,叫他幫忙去打聽一下鄭橋,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麼樣兒的人。

其實要不是她身份使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溫如玉都想自己去打聽了。

既然連陸柯都知道這鄭橋,想必清河縣內去哪個酒樓隨便打聽幾下就知道了。

偏她穿越成了個深宅內院的女人,消息都不大靈通的,還需要彆人去幫著打聽。

說完要鄭橋的事兒,溫如玉又對管家吩咐道:“另外這兩天,二爺要是出門,先叫鐵錘跟著。就說我不放心,怕他大過年的吃酒跟人鬨將起來不好看,就讓鐵錘跟著保護。凡有什麼事兒,讓鐵錘記得過來跟我稟報。要是你二爺偷偷摸摸見了什麼人,告訴鐵錘不許隱瞞了我。”

陸成應了,這才出去。

溫如玉剛吩咐完鐵錘跟著陸柏年,這日早上,陸柏年照舊出門,大過年的嘴裡還哼著戲腔,心情很好似的。

照常他出門不坐馬車,今日見母親安排鐵錘接送時,陸柏年稍有些心虛。

但見鐵錘憨憨笨笨的模樣也就沒有多話,上了馬車,叫人一路往梨花巷去。

到了地點,陸柏年先是下了車,上下打量了鐵錘那副單薄穿搭,不由得又裹了裹自己的披風。

“老太太若是問起來,你隻說我去了雲深酒樓會朋友就是,旁的不要多說,聽清楚沒有?”

陸柏年實際並沒有猜出鐵錘是溫如玉派來監視的,畢竟他母親從來沒這麼做過,自然他也就想象不到。

況且鐵錘在陸家是出了名的憨笨,沒有人會派他去做動腦子的事情,陸柏年自然也不相信監視這種事兒會由他來做。

之所以吩咐鐵錘一聲,是為了到時候老太太若是來問他,又找鐵錘要口供,那到時候二人之間說的對不上豈不露餡兒?

鐵錘沉默著不說話,陸柏年卻並不覺得他有那個膽子敢亂說話。

交代他午飯後再來接自己,便去了巷內一戶樓前。

進了屋,裡頭一個五十來歲的鴇母就瞧見了他,忙笑著迎接上來。

陸柏年隨手給了她兩吊共二百文的錢,打發她去買些酒肉過來。

鴇母開開心心接過,知道今日必定不止這一頓吃的,歡歡喜喜一路去了。

陸柏年上了樓,這才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素卿姑娘。

柳素卿見他來,一下紅了眼眶,說了些許久不見的話,陸柏年哄了半日才將人哄好。

二人在榻邊坐下,陸柏年又粗略將自己這次來的目的說了一回。

鴇母買了酒肉來,三人坐下一齊用餐。陸柏年這才將今日的重點同鴇母說了。

原來,他這兩日東拚西湊的正到處籌錢,好容易才湊了有五百兩銀子,準備將柳素卿贖了身。

老鴇是個沒良心的,自然多番還價,如何都不肯賣了自家的搖錢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