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大夫給溫如玉望聞問切一番,這才說道:“不大要緊,就是病得時間有些久,小病也給拖成大病了。”

女人家的病,男人不好在一旁看著,所以陪著溫如玉的隻有她房裡的幾個丫鬟,還有就是趙姝跟陸明珠了。

一聽說“大病”兩個字,趙氏捏著帕子的手都緊了緊。

“不是說不大要緊嗎?”趙姝問道。

老大夫童顏鶴發,看起來不知道多少歲,大概在六十到七十這麼個區間。

見趙姝這麼問,他又說道:“放心,這病能治,隻是要長久吃藥,少說也得一二個月才好。我這裡先開幾副藥,吃完後再看。”

“哦,好,好。”趙姝聞言,招呼丫鬟伺候筆墨,去到外間,等待大夫開藥。

溫如玉將袖子捋平,站起身來,由女兒扶著去到大夫身邊,說道:“一會兒請等一等,也給我女兒跟兒媳把個脈。”

既然是治療婦科的一把好手,自然要留著幫忙看看家裡其餘人的體質。

比如她女兒如今十三歲,前不久剛來的癸水,秋冬來姨媽,手腳冰涼,婦科也管看這些的。

而她兒媳,也是年紀輕輕就生了個小孩兒的,也要看看有沒有落下什麼病根沒有。

趙姝知道溫如玉的心思,但是陸明珠年紀小,不大懂這些。

“母親,我也瞧麼?”陸明珠疑惑地看著溫如玉,大大的眼裡滿是不解。

溫如玉點點頭,也沒多解釋:“把個平安脈,不妨事的。都是大夫,一樣都是看。”

趙姝朝後頭看了陸明珠一眼,笑了笑。

自家這個妹妹還不到年紀,想是不知道,女人即便不生小孩兒,身上也是容易有毛病的。

那大夫年齡大了,什麼都懂,自然也沒說什麼,給溫如玉寫好了藥方子後,就又順便給趙姝還有陸明珠也把了脈。

果然,趙姝跟陸明珠都有不好的地方。

一個趙姝是月經不調,一個陸明珠是身體瘦弱,有些體寒,容易痛經。

溫如玉就讓大夫也給她們開了藥。

溫如玉身體是有舊疾,所以開的藥重些。

趙姝跟陸明珠問題沒那麼嚴重,大夫沒有開重藥,不過是些生薑紅棗類的藥材,還加了花瓣入藥,就算長時間吃也沒什麼打緊的。

離開前,大夫還強調,要溫如玉跟趙姝平日裡要注意休息。

溫如玉挺感謝的,讓人給封了兩百個銅板給大夫當做診金,叫人好生送了出去。

鎮上尋醫問藥,都沒有那麼貴,溫如玉給的還算多了的。

拿了藥方,又叫了老大過來。

陸鬆年對著本草將不認識的重藥一味一味地查,確定都是對女人好的藥材後,這才讓小廝跑了一趟藥房,將藥材抓了。

看過病後,溫如玉便在家裡算賬,當天連鋪子裡的賬本也拿來了,她花了三、五天功夫才查完了賬。

趙姝是個好的,這幾年把鋪子管得不錯,賬本沒有什麼錯處。

溫如玉細算了算,目前家裡手頭可用的錢還有五千兩左右。

這還是早年原主丈夫在的時候,鋪子跟田地多,人情往來有盈餘,這才攢下來的。

雖說原主的丈夫算是比較清廉,但平日裡,譬如兒子娶妻之類的酒宴中有人來送禮,他還是會收下來的,這都算作正常的人情往來。

都說“三年清知縣,萬兩雪花銀”,這麼算來,陸家真的還算乾淨。

這日用過午膳,溫如玉讓人研墨,就開始畫起了畫。

原主本來就會畫畫,隻是很少作畫,連親密的人都不大見她畫畫,所以她也不怕露餡。

溫如玉上輩子的直播間是什麼都賣的,但是早年創業時她做過某寶商店。

那會兒她是跟朋友合夥,一起賣的改良漢服。

她有一個朋友就是做服裝設計的,溫如玉長得好看,大學的時候有做直播,那會兒就已經有個三、五千的粉絲。

二人一拍即合,就弄了個某寶改良漢服店。

朋友做設計,到處跑廠子找材料,溫如玉做模特,拍視頻,做客服。

一開始生意是有起色的,但是後來因為她們家賣的品對質量有追求,每次去廠子裡定的衣服又不多,價格下不來。

最後被彆家抄襲了作品,因為對方比她們家價格低,漸漸地競爭不過不說,還經常被退貨。

那會兒她們年輕,也沒有那個錢跟時間去打官司,最後隻能恨恨關停了網店。

她的第一次創業,是以失敗告終的。

說恨不恨,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多想法了,因為當下她經曆過成功,以前的痛苦也都成為了成長道路上的養分。

但是如果讓她重生回到被人惡意競爭,被人抄襲的那段時間,那她肯定是恨的。

隻是對於那時候的恨,她能做出的反應隻是抱著朋友,兩人坐在出租屋裡大哭一場,哭到聲音嘶啞,哭到身體變冷。

後來過了很久很久成為小有名氣的主播的她,漸漸地學會了抗爭,學會了得理不饒人,學會了用法律的手段保護自己。

因為有了早年做改良漢服的經驗,雖然做不來漢服,但是好看的花樣溫如玉記得不少。

當年雖然是朋友主做設計,但是溫如玉有幫忙找過一些龍國古代的圖樣跟顏色的資料,這些都是朋友設計的主要靈感來源。

溫如玉自己的愛好是畫畫,所以那些古代花樣她都能憑借記憶畫出來。

學著古人手法,稍微畫兩張還算好看的花樣來,她還是能做到的。

目前溫如玉還不知道自己對鋪子的改革能不能成功,所以她沒有請個畫師或者繡娘幫忙設計,隻是自己先憑著感覺弄出了幾個好看的樣子。準備先弄出幾件衣裙來再說。

她還在畫著花樣呢,就見嚴嬤嬤捧著一碗黑乎乎的藥就過來了。

“姑娘,喝藥吧。”在人少的時候,嚴嬤嬤偶爾會叫她一聲姑娘,大多時候還是叫她老太太的。

溫如玉接過藥來,兩口喝儘。

藥的苦意從舌根處蔓延開來,溫如玉皺著眉苦著張臉,掏出帕子擦嘴。

春桃在一旁端著一小碟飴糖,忙遞到溫如玉跟前。

溫如玉從中撚了一塊,丟到嘴裡,那甜味瞬間在嘴裡化開,她眉間那“川”字方才淡了下去。

這邊溫如玉吃著糖,嚴嬤嬤的視線卻往她的畫上轉了兩圈。

溫如玉發現了,但溫如玉沉默著沒說話。

隻要她不解釋,嚴嬤嬤就算有疑惑又能如何?

因她有著原主的記憶,所以這段時間還能應付得來嚴嬤嬤的一些話,但終究也不是長久之計。

得想個法子,讓這個跟在原主身邊的老人離開才好。

“我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再過兩個月想必能大好了。過段時間,你也回去吧。難為你才出去,又要過來照顧我。”

這兩年原主回到丈夫故鄉後,家裡的鋪子有一間是交給了嚴嬤嬤的丈夫趙瑞管著的。

後來嚴嬤嬤漸漸年紀大了,原主就放她出去跟丈夫一起看鋪子的。

最近因為溫如玉生病,嚴嬤嬤不大放心,這才親自趕過來照顧。

家裡還有一個家生子,大爺陸鬆年跟前的小廝,叫趙喜的,就是嚴嬤嬤跟趙瑞的兒子。

這趙喜做事也很妥帖,不像陸柏年跟陸槿年身邊的小廝們,慣會偷奸耍滑,好吃懶做的。

這次溫如玉不但打了自家兒子,扣完了陸柏年的月錢,連帶將那幾個小廝也打了一頓。

也讓他們掂量掂量,這陸家最大的主子究竟是誰。

“姑娘這是哪裡的話。”嚴嬤嬤同溫如玉關係好,聽見溫如玉這麼說,又關心道:“我看,出去的事兒等再過兩個月再說吧。”

嚴嬤嬤想要等溫如玉身體全好了再出去,鎮上鋪子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來回走一趟也要半個多時辰。

要是回去的話,她不好天天來照顧。

“不妨事。”溫如玉吃著糖道:“真有什麼,我再叫你就是。家裡這麼多人照顧著,如今鬆年也回來了,我也安心了,不會出什麼大事兒的。”

“趙喜的媳婦兒不是眼見要生了麼?一個孕婦在家還要你照應,你明兒就回去吧。”

“我們都是粗笨人,皮厚實,哪裡就這麼金貴?懷個孕還要人伺候。”說是這麼說,但是嚴嬤嬤卻並沒有再拒絕溫如玉讓她回去的話了。

果然,她還是在意懷孕的兒媳的。

——

陸家門外,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人對著陸家守門的門子問道:“你家二爺可在家呢?”

陸家的門子一下認出了來人,就是那住在杏花街的鄭橋,向來同他們家二爺、四爺玩得好。

“在家,隻是才剛被老太太拘在家裡,隻怕這兩日不好出來了。”

“什麼個緣故?”

“前兒好像外出玩兒,忘了回來的宵禁了。在外頭耍了一整夜也沒有差人回家通報一句,老太太不高興,就罰了我們家二爺。”

“哦。”鄭橋點點腦袋,將臉側過,思緒滴溜溜轉動,轉而又問:“那你們家四爺呢?”

“倒是也在家。我去稟報麼?”

“他這會兒不上學麼?”鄭橋因同陸槿年也有玩過,知道他每月一天休沐的日子。

所以鄭橋每次來,大多都是找陸家不務正業的二爺的。畢竟他隨時都有空,隻是偶爾不在家。

“我家大爺才剛回來,老太太高興,給先生放了幾日假,這會兒四爺倒是閒著。”

“哦,那勞駕稟報一聲吧。我就在這兒等著。”

那門子應了一聲,這便去稟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