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大爺回來了!”外頭有丫鬟的聲音響起。

溫如玉本來在發呆,因她近日病著,顯得沒有什麼精神也不叫人奇怪。

聽見外頭說她那未曾謀麵的好大兒回來了,於是打起了幾分精神。

家裡眾人也都朝著門外看去,尤其是她的大兒媳婦趙氏,已經站起來往外探看了。

家裡大房夫妻二人感情好,在溫如玉的記憶中,她這個大兒子倒是個正經人,不會隨意廝混。

他們夫妻二人長時間不在一處,趙姝掛念丈夫也是常情。

照理,陸鬆年剛到家,一路披著風塵,本該先回自己屋裡換身衣裳再來拜見溫如玉的。

但是聽說母親病了,思母心切的陸柏年來不及換衣裳,就先來拜見老太太了。

掀了簾子進了屋,屋內炭火十足。

到了榻前,瞧著母親那張熟悉的臉,陸柏年不由得紅了眼眶,忙跪下來給溫如玉磕頭:“母親,不孝兒子柏年回來了!”

這邊,溫如玉聽人說陸柏年回來時就已經在醞釀感情了。

其實也不必多麼醞釀,光想想自己老了的幾歲,想想她好不容易掙下來的家業,柔軟的席夢思,這就已經夠她哭的了。

“我的......兒啊!嗚嗚嗚嗚嗚。”溫如玉回憶著現代的生活,哭得真情實感。

這邊陸柏年見母親哭泣,也不住地紅了眼眶。

家裡小輩們說不上都十分孝順,但見到母親哭泣,也是不敢不哄著的。

於是一個個兒的都上前來勸溫如玉不要哭。

溫如玉也不過意思意思,很快就收了眼淚,給好大兒看了坐。

溫如玉目前所在的朝代是架空的,所在的國家叫與鳳國。

思想政治跟明清兩朝相似,穿著打扮偏宋明樣式,也有換流行,穿更早期衣服的,民風還可以。

國家版圖比較小,比起現代的一半版圖還要小。

曆史人物到明朝都還有,隻是朝代過度的比較快,沒有五胡亂華、五代十國那麼大的動亂,也沒有外部如元、清那樣的外族入侵。

這可能也是跟國家版圖本就不大有關,沒那麼多國家覬覦。

憑著原主的記憶,溫如玉能了解到的也就隻有那麼多。

原主雖然讀過書,認得一些字,但是這書好像白讀了似的。

她隻對自家後宅的那一畝三分地感興趣,至於這個國家的製度、法律、以及外交,全然都不主動去了解。

知道這麼些曆史,還全因為原主的丈夫是個做官的,為了同丈夫有那麼些共同的話題,她才去學了些基礎。

收淚之後,溫如玉這才將手從好大兒臉上拿了下來。

又命人擺飯,就在廳前吃了。

下人們忙碌起來。溫如玉又拉著兒子閒聊,問他這段時間北上的風土人情。

收益這方麵,她沒想當著所有人的麵兒問。

然而她不去問,耐不住有人好奇。

上桌後,卻見她那個小兒子張口道:“大哥,你這次在外賺了一千兩回來沒有?”

溫如玉一聽,忙打斷道:“你且好好吃飯,旁的不要多問,家裡賺了多少錢,與你什麼相乾?賺多賺少,總之不少了你的!”

被溫如玉這麼一說,陸槿年脖子縮了縮,秀氣的臉上閃過疑惑。

母親這是怎麼了?尋常裡哪管他飯桌上說什麼?今兒倒像是刻意防著自己似的。

旁邊小女兒見溫如玉聲音大了些,隻抬眸看了看,大氣不敢喘,吃飯的動作都變小了。

溫如玉見狀,在心中暗歎一口氣。

算了,反正小姑娘年紀還小,三觀尚未養成。

又看了看安靜了的陸槿年,溫如玉的嘴角就揚起一抹冷笑。

她回憶過原主的一生,就寵溺孩子來說,她最疼愛的便是這個孩子。

也是這個孩子,每年從原主口袋裡騙去的錢是最多的。

要叫他知道家裡賺了多少錢,豈不是給自己徒增麻煩麼?

跟她耍心眼子?

她可不是他們的親媽,寵溺孩子沒有個度的。

收回視線,溫如玉對著眾人歎出了一口氣,開始演戲。

“這兩日來病了一場,迷迷糊糊中總夢見你們父親哭著對我說,家裡鬆年分明考了個功名,卻要讓他從商,我們陸家又不是過不下去了,怎麼至於如此?每每醒來,我都覺得心口疼痛。越想越覺得對不起咱們陸家列祖列宗,尤其是對不起你們父親。”

“都說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本朝雖然不禁行商者考科舉,可從商到底是個賤業,又辛苦。從明年起,我想鬆年就不要去京都賣布料了。往後家裡兩個鋪子的生意,還是由我來接手。”

其實陸家從陸父起就是書香家庭了,家裡的這些家當鋪子都是陸父在時就有的產業,他們家也不是商戶,隻是行為是買賣的行為。

家裡有門路,找個熟人,跟著一起來往買賣,陸鬆年又有秀才的功名在身,上頭查得並不嚴。

溫如玉也不知道自己這麼說有沒有用,她的這個好大兒會不會接受她的話,然後讓她把家中權利歸攏到手。

畢竟這個夢當不得真。不過是她想要拿回家中產業的一個幌子罷了。

所以溫如玉說話的時候多少有些心虛,隻是表麵上還是撐著,看不出破綻。

誰想,溫如玉竟是想多了。

當她張口說出要回鋪子的管理權的時候,好大兒陸鬆年就已經哭了出來,張口閉口就是自己不孝。

“是兒子不孝!母親本就因為身子不大好已經不管家,全因兒子沒有本事,掙不得家業,才害得母親拖著病體還要管鋪子上的生意!”說著,又起身朝溫如玉這邊跪了下來,並用那上好料子做的衣袖揾了一把淚。

相比起溫如玉這把年紀,溫鬆年看著實在年輕。

大學生的年紀,非但不清澈愚蠢,還已經走南闖北,忙活一家子生計。

到這地步,倒叫溫如玉升起幾分騙人的愧疚。但後來這股愧疚又被她壓了下去。

不管怎樣,這個家她還是管定了的。

不把錢捏在手裡,她總是不放心嗬!

“好啦好啦,你彆再哭了。我才剛好,你彆招我哭。”說著,溫如玉又朝跟著站起來的趙氏道:“快把他扶起來,餐桌上大喜大悲的,看一會兒吃完了飯不好消化。”

兒媳婦兒孝順,向來是溫如玉這個婆婆說什麼就是什麼的。

一聽溫如玉這麼說,趙氏便應了一聲“是”,然後就伸手去扶自家老爺了。

“大爺,快起來吧。”

母親都發話了,陸鬆年自然沒敢再墨跡。心中想著母親還擔心自己一會兒會不消化,又是一陣感動。

人離鄉賤,出門行商這一路遇到許多不平事,生病這些還都是小事了。

果然呐,還是回家好,有人疼啊!

陸鬆年重新上桌,因是長子,所以就在無雙左側坐下。

他們一家子人在一起用餐的時候是不分男女主桌的,但是在重要的日子,如果要宴請賓客,還是會男女分桌。

今天全家就隻有陸柏年沒回來,大家要為陸鬆年接風洗塵,主子幾乎都來了。

於是也不好單單不讓姨娘上桌。溫如玉也就讓人把她請來一起吃了。

錢姨娘開臉生了個兒子,所以還能勉強入座,就坐在末席,同溫如玉天差地彆。

這麼一對比,也怪道錢姨娘日日想分家了。

誰不想過一過人人奉承的老太太日子啊!

陸家每年都在虧空,今年因著陸鬆年一頓奔波,想必能過得去。

因是大老爺歸家,接風洗塵自然豐盛,一頓飯有十二道肉菜,一道湯,另外還有四、五道素菜。

肉菜自然有雞鴨魚肉,這會兒不興吃牛肉,所以並沒有牛肉。做法也並不如現代豐富。

勝在沒什麼科技狠活,清河縣也不興吃辣,清清淡淡的。

隻是溫如玉上輩子吃慣了外賣,其實還不大吃得來。

隻是好在花樣多,什麼清蒸的紅燒的爆炒的,各色俱全,一頓飯吃下來,算不上極好吃,勝在新鮮、原汁原味。

用過飯,撤下杯盤。

一家子在屋裡烤火,喝茶畢,溫如玉就讓各人忙各人的去了。

除了老大家這一對夫妻,被溫如玉留在了跟前說話。

光今日這一頓飯,溫如玉算是看清了家中的情況。

老大一家,真就是長兄如父,長嫂如母。

二人管家,一個主外,一個主內,知道了家中每年都在虧損,又舍不得母親跟弟妹生活上有所削減,所以想了辦法另謀生計。

可是家裡的其他孩子呢,那老三不必說,不是娘胎裡出來的,又有親娘挑唆,自然跟溫如玉他們不是一條心。

老四圓滑貪財,女兒性格木訥膽小。

老二至今沒見著,按照原主的記憶來看,不必說,一定是出去鬼混。

原主是長年待在家裡,隻覺得爺們兒出去耍便出去耍了,男人拘在家裡反而奇怪。

但她一直不大清楚自己的好兒子究竟出去細做些什麼。

聽說他玩女人,但也隻以為是吃酒唱戲,不知道他何等□□。

溫如玉在原主的記憶力挑挑揀揀,卻發現這個二兒子一年中少說也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不在家中。

所以溫如玉已經自動對這個二兒子不抱希望。

隻想著將來家裡要是有了些閒錢,將他踢出去分了就是。現在家裡這些錢,她還要拿來創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