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明月和滿天星辰的照耀下不顯得黑暗。梁玉容手持提燈,一路憑借著通行文書來到了校場。
這個時候了,還有人在練習射箭。
梁玉容想起方定的角弓。上一次見麵是方定下葬前蓋棺告彆,現在這個時間他應該還遠在吐蕃——梁玉容記得上一世自方定遠去吐蕃,二人就斷了聯係。也不知道此時此刻兩人舉頭望月見的是否是一樣的月色。
很快梁玉容就收回心緒,專心慰問校場的人,還結識了一些校場的人。
校場的人知道梁玉容來此了解傷情,讚她醫者仁心。
梁玉容回到宿舍,大家已經在夜聊。一見她回來,就問在校場有沒有見到長相英俊的郎君。
於是梁玉容一邊收拾著洗漱用品,一邊笑著答道:“長相英俊的郎君倒沒看到,隻看到受傷了還在堅持練箭的好男兒。”
滕嬋娟笑得花枝亂顫,“小玉果真是醫癡,眼裡隻有病人。”
惹得梁玉容去掐了一下她的臉蛋,說:“又打趣我。我不和你們聊了,洗漱去,免得待會給我留燈,你們受掖庭丞責罵。”
“誰要給你留燈,誰都不準留。”滕嬋娟佯裝疼痛地撫著自己臉蛋,一副“生氣”的模樣。一旁的秦漪襲擊她的肚子,撓得滕嬋娟一直笑個不停。
秦漪說:“叫你欺負小玉姐姐,看我怎麼教訓你!”一邊說一邊和滕嬋娟一起笑鬨。
“我求饒,我求饒,好妹妹,放過我吧。”
梁玉容聽著她們嬉鬨的聲音,帶著換洗的底衣底褲去洗漱,臉上帶著笑意地搖搖頭。
梁玉容很快就洗漱回來,她身著單薄,披著一件外衣,輕微地打抖。
“這天氣,那麼快就冷下來那麼多。”
齊威仁趕緊幫梁玉容鋪開了被子,“快快,躲進來。免得著涼了風寒,還得自己給自己抓藥吃。”梁玉容把換下的衣物,放在不接觸乾淨衣物的地方後,飛快地竄進被子裡。
“噫!這被子也是冷冰冰的!”梁玉容不由得驚呼,逗得大家都在笑。
“聽說下個月就發薪炭,可以暖炕了。”這時候滕嬋娟說。
梁玉容讚歎:“嬋娟是我們房間的小靈通呢。”
“那可是,也不看看我是哪個房間的,自然也有自己的本事。”
“說起來消息靈通,之前我和羅門在東廚幫廚的時候也遇到了一個千裡眼、順風耳般的人。”
“誰呀?”滕嬋娟好奇地望著梁玉容。
羅門手上本在練習縫紉,聽到著,放下手中的活計,“小玉姐說的是尚食局的崔女史崔依依吧。她的確消息靈通,自己也稱自己‘耳目聰明’,心思靈活且複雜。是個難懂的人。”
滕嬋娟聽了搖搖頭,“那我可比不上人家,就從是女史這一點,我就比不上人家了。”
“等試訓考核過了,嬋娟不也要當女史的嗎?要不然你也去尚食局?”這話是燕婷說的。
“一山不容二虎,尚食局已經有個小靈通了,我要去其他局發光發熱。”
“那你決定好要去哪個局了嗎?”
“這怎麼能急呢,等試訓後再看吧。”滕嬋娟故作深沉地說。
羅門看向旁邊裹著被子的梁玉容“那小玉姐呢?小玉姐決定好要去哪個局了嗎?”
“我嗎?我應該是要進少陽院的。”
大家一聽都楞了一會,明顯沒有想到是這個回答。秦漪說:“我還以為小玉姐姐要去尚食局呢,小玉姐姐做吃的厲害,還懂醫術。我還以為之後小玉姐會成為尚食呢。”
“少陽院也有類似的職位,掌醫和司饌。”
“那我們豈不是之後很少會在一起了嗎?”秦漪半邊臉埋進被雙腿支起來的小臂中,似乎有些不高興。
“那我也去少陽院。”羅門也來了個平地驚雷。
“你也去?”燕婷有些驚詫。
“我沒有太大的本事,六尚局估計隻和你們幾個親近,那不如跟著小玉姐。”
“嘿嘿,阿門也是麥芽糖,要粘著小玉的腳跟。”滕嬋娟這樣說。
“也是?還有誰?”艾永長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這個榆木腦袋,才不和你說。”滕嬋娟壞笑。
又是一通嬉鬨,附近房間的燈已經一盞一盞地熄滅了。掖庭丞這時候來輕敲窗戶,提醒她們熄燈休息。
眾人都瞬間安靜,然後離燈最近的艾永長立刻熄滅了燈,又快速地回到床上。
再無人聲。
第二天梁玉容是從噩夢中驚醒的,所以她依舊還是整個房間起得最早的人。今天她又去東廚幫廚了,大師傅看她勤奮用功,送了她一碗雕胡飯,她又兌換了一個食匣,將雕胡飯移入其中後放入食盒。現在她還有四十一點積分。
等吃完晚飯已經是黃昏,梁玉容想起昨夜噩夢又夢到了蕭隨,決定去左營房看看他。
等梁玉容到左營房,蕭隨一如上一世,這個時候都在處理公文。
梁玉容和他說:“剛入宮那天晚上,我們同寢的一位小娘還擔心刺客沒有抓到,自己有性命之危。”
蕭隨暫時擱下筆,思考梁玉容剛入宮那天發生了什麼,想起是許清河被捕,於是說:“消息總有延遲,而且這些事也不必廣而告之至普通宮人知曉。”
“聽起來好像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好多次這樣的事。”
“刺殺這樣的事……在這裡並不能說得上少。”
梁玉容聽著,想起昨夜夢裡蕭隨刺殺李述失敗,被當場斬殺,他的血和楊貴妃的血鋪滿了整個夢境,連天色都是血紅的,就像火焰正在燃燒。
“梁侍人還有什麼事嗎?”
“不,我隻是來找你說說話,我昨夜夢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蕭隨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那夜嚇到你了,若非必須,你不用見那具屍體。”
這次換梁玉容沉默了,但是她無法現在說出,自己夢見蕭隨被殺的事情。
蕭隨見她一副神遊天外的深沉樣子,微不可察地搖搖頭,嘴角染上一絲笑意,連說出來的話都溫柔了一分:“梁侍人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就先回去吧,想來暮鼓也快響起了。”
說起暮鼓梁玉容魂魄回身,行禮和蕭隨拜彆:“日後再見,蕭校尉。”
梁玉容和蕭隨拜彆後,係統告訴她蕭隨漲了兩點好感。他們一致認為蕭隨才是正常人。
她難得幾日沒做噩夢,又行了兩日膳食的差事,後麵三日做縫紉活計忙裡偷閒做了一件秋冬穿的半袖和一件一樣也是秋冬穿的杉,大家都誇她心靈手巧。似乎是擔心自己不是各個差事評級都一樣她還跑去做了三日的灑掃,還趁沒人注意,摸了一下珠鏡殿中的赤走金龍。
於是就這樣平淡、無波折的過了一旬。很快重陽節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