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文:本文中提到的中藥方請不要隨便自行配製使用。
金烏三巡,晨鐘暮鼓回響在長安城上空。這三日來,梁玉容都按時到醫館,打掃、開門、記錄藥方、按方抓藥、打包、煎藥,閒暇時就去後院整理藥材,或者和陳醫師討論醫書和藥材分辨與使用,晚上就在係統的幫助下學習後世的醫書、醫理。
三日下來,陳醫師明顯很驚喜,但是看阿眉姑姑每日都接送梁玉容的愛重程度,倒也沒覺得很奇怪,隻不時感慨梁玉容不日就要進宮。
“小玉兒,我真可惜啊,真可惜。”
“這話您已經我已經聽了數遍了。陛下已經下聘,也不能抗旨不遵。”心裡卻想起上輩子她誌在六尚局,違抗了李述聘她為內官的旨意。
“唉——可惜啊,可惜。你哪裡能懂呢?”
梁玉容心想,我哪裡會不懂呢。嘴上卻說著:“聽聞李醫官也在宮內,若是運氣好遇上,或許我能掛名在太醫署也說不定。”
陳醫師瞄了她一眼,閉上眼又感歎:“可惜啊,可惜!你竟是個石頭心。”
“到時候可能還會機會來城中行醫。”
陳醫師這才麵露喜色,“善!”
這時外麵傳來噪雜聲,隱約有馬蹄聲傳來。
梁玉容的小桌就在門旁。陳醫師在第二日發現她並非隻是略通醫術,就擺了個這個桌子在這,偶有簡單病症的患者就讓她來開方,自己重審後沒問題,再讓她親自抓藥給病人。
現在梁玉容探出半個身子,瞧門外是什麼情況。然後就看到侍衛在側,一輛馬車在中,侍衛正在為馬車開道。梁玉容認得,那是東宮的馬車。現在的東宮殿下還是李嗣謙。不知道太子殿下現在要去哪,做什麼,看方向應該是要去城外。
她看了一會,又沒有病人上門,覺得無趣,就坐了下來,以看《黃帝內經》的名義,讓係統打開後世的醫書看著,時不時還抄寫著什麼。陳醫師看了,滿意地點頭。
過了好一陣,外麵的喧鬨聲減小了。許是馬車已經通行,人群又彙聚,就像被石頭一分為二的小溪拿走了石頭,彙流後繼續流淌。
梁玉容一時停下了抄寫,活動手腕,剛好看到一位行走間氣質不俗的女子,遠遠往這邊方向走來。這女子跨過門檻走進來,梁玉容確認這是他們的來訪者。來者素麵朝天,頭發儘數綰起,紮了個矮髻,用一支銀素釵固定,髻旁插著一柄裝飾用的木梳,身穿一件白色上衫、一條水青色齊胸裙。看起來白裡透紅,氣色不錯,不像是要來問診的病人,或許是病患家屬代為問醫。
她一進來就看向坐在一旁的梁玉容,說道:“我聽聞這裡有女醫,特來問診。”
陳醫師對於梁玉容不過三日就已經出名至有人特彆來訪感到驚訝,但是轉念一想這三日來梁玉容在醫館裡不收診金、隻收草藥耗費的本金,而且開的方子也都對症,倒也不覺奇怪了。隻答話:“我們這兒的女醫隻是位醫工,這幾日來我這幫工的,這位小娘子是自己問診,還是替他人求醫?”
這個姑娘聽了,麵比桃花紅,“是我自己。”
梁玉容一看這個表現,就知道或許是女兒家羞於啟齒的事,開口:“若娘子不嫌棄,我可以為娘子診脈,隻是症狀和開方還是要和陳師共探。”
那女子聽了,麵露糾結之色,雙手拈搓著一邊裙帶。好一會才下定決心,走到梁玉容桌前,低聲道:“也罷。我近年來每月葵水的頭兩日腰腹總會脹痛,嚴重時起身活動都難受,且葵水量多。不瞞女醫工,我不日就要進宮采選試訓宮女,我擔憂這事未來誤了差使。”
“原來娘子也是即將試訓。”
“莫非女醫工也是?”
“是。來,讓我為娘子把脈。”
一陣無言。
“再讓我看看舌相。”女子聽話地張嘴,露出幾乎全部舌頭——舌紅,苔黃。
“經血是何顏色?是否粘稠?有無血塊?”梁玉容記錄著,同時問道。
女子回憶了一會兒,答道:“色暗紅,粘稠,有血塊。”
“帶下和小便如何?”
“帶下略多,小便顯黃。”
梁玉容一一記下症狀。大概有了診斷。在一旁寫下月水過多之血熱證兼有痛經之濕熱蘊結證。
係統適時出聲:“此症狀用清熱調血湯,在《古今醫鑒》中有所記載。我給小玉調取一下。”
然後梁玉容根據係統給的信息,結合自己所學,寫下藥名和相應的劑量:黃連,牡丹皮,生地黃,白芍,當歸,川芎,紅花,桃仁,延胡索、莪術,香附,車前子,敗醬草,薏苡仁,槐花,地榆,馬齒莧。然後擱下筆,拎起整張紙,輕吹。站起來,把症狀和對應藥方遞給陳醫師複審。
“黃連、車前子、敗醬草、薏苡仁清熱祛濕,牡丹皮、生地黃、白芍清熱涼血,當歸、川芎、桃仁、紅花活血散瘀,延胡索、莪術、香附行氣活血和止痛,槐花、地榆、馬齒莧清熱止血?。好方,小玉才高識遠。可惜啊——”
“陳師言重了,此方也是我見他人用藥習得。”
“唉,你啊。抓藥吧,你善專此科,或許未來在宮中於你有大用。”
於是梁玉容走進藥台桌,開始為女子抓藥,最後打了幾個漂亮的虎頭包。
梁玉容走出來,朝著女子道:“娘子,我診醫不收診費,你隻需給藥材錢就可以了。”
“誒。”女子走上前,問陳醫師:“請問多少通寶?”
陳醫師剛才看著梁玉容抓藥就一直在計算藥費了,“共計一百四十八文。”
女子聽了露出果然如此的苦色,但還是掏出了一百四十八枚通寶放在台桌上。然後梁玉容將桌上的藥包給她,一路送她到醫館外麵,邊走邊說:“早日康複。”
女子答謝道:“多謝娘子,娘子在行大善。”
梁玉容搖了搖頭,待女子遠走才回到醫館裡。
經此一事,陳醫師出診婦科病的時候都帶著梁玉容,其中大多是關隴勳貴家的女性,這讓梁玉容增加了許多行醫口碑,還有關隴貴族的好感。
時間飛轉,就來到了入宮當天。前一天梁玉容就已經好好同陳醫師道彆,今日早晨,阿眉姑姑把她送到宮門外。
“阿眉姑姑,我走了。你不要掛念我,不,要常常掛念我。”
“那究竟我該怎麼做呢?”
“掛念我,但不憂心我。你不日離開長安,回都畿道的途中多加注意。”
“好,好。無瑕已經開始掛念我了。”
梁玉容不舍地牽著阿眉姑姑的手,好一會才去排隊。
這邊喊道:“梁玉容!”梳著整個大辮子,不加任何裝飾的女孩連忙跑過去,不一會兒順利拿到了入宮印文。
女子安靜地看著,記下了這個名字。不久那邊又響起“鄭福會!”於是她也連忙趕了過去。
?引用《中醫婦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