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話 奧馬利父女!杜夫達拉和格蕾絲!(1 / 1)

身後傳來一陣喧嘩,又有一條大船靠岸了。

羅一行人自然而然地往後看去:一艘巨型商船緩緩駛入港口。船身被漆成紅白雙色,□□新。船首雕刻著一個白色的棱角分明的海馬像。三根桅杆高聳,亞麻色的帆布上畫著劍與玫瑰的標誌,應當象征著船的主人。值得注意的是,桅杆上飄揚的旗幟,其中一麵正是伊特厄姆的國旗。

碼頭上的工人原本還算閒適,直到見到了這艘船,才匆匆忙忙地行動起來。兩名工人站在碼頭邊緣,握住從船上拋下的長長的船纜,用力係在岸邊的木樁上。

船上的主管還在與他正直不阿的船長交談,“不止一個人向我們抱怨‘釔礦’做成的首飾溢價太高,但是摻雜了同樣礦石的醫療修複材料要便宜的多,格蕾絲,我們要不要調整價格?”

船長搖搖頭:“不會降價,這群貴族不就喜歡這些彰顯財力身份的東西嗎?更何況……”她轉過頭,模樣顯露在陽光下,居然是個年輕的少女,穿著珍珠白絲質襯衫,灰藍的工裝褲和深棕色的麂皮靴,手上提著草綠色的夾克。薑紅的羊毛卷隨意紮著。

船一下錨靠岸,還沒等舷梯放好,她就跳了下來:“就這樣吧。歐拉帕生病了,我先得去看她。貨物交接的事,我相信你能做好。”

“可是……”

身後的呼喚已經攔不住格蕾絲的腳步,但經過目鈴一行人的時候,她卻突然停住了。

“呀,克裡歐涅!好久不見!”格蕾絲咧開嘴朝他笑笑,雖然多日的海上航行讓她外表染上了風塵仆仆,但一口大白牙還是明亮耀眼。

克裡歐涅臉漲得通紅,話都不會說了:“格,格蕾絲,好久不見!……”

格蕾絲望向他身後的幾人,熱情仿佛要溢出來:“是初次到訪的客人嗎?歡迎來到伊特厄姆!無論有什麼需要的,都可以找克裡歐涅哦,他可是這個!”

格蕾絲朝幾人比了一個大拇指。

克裡歐涅囁嚅:“我並沒有那麼……”

她又拍拍他的肩,打斷了他:“有什麼不認識的人或者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都可以來找我。對了,你的新客人裡麵還有小姑娘,不要帶他們去些亂七八糟的地方。”

“我不會的!”克裡歐涅大聲說,立刻把經理說的什麼“沒有想要的,也要給他們找到想要的”拋在了腦後。

格蕾絲歎了一口氣:“希望你說的‘不會的’是對我後麵那句話的回答。好了,加油工作吧,我先走了。”

少女風風火火地跑遠了,克裡歐涅還定定望著她的背影。

凝望的實在太久了,他已經忘卻了身後還有瞪著他的客人。

目鈴倒是不介意,反而八卦心上頭,拍拍克裡歐涅的肩膀,嘻嘻奸笑道:“喜歡人家?”

“怎麼會!”克裡歐涅嚇了一大跳,“你,你才幾歲呀,怎麼會知道喜歡不喜歡的呢。”

目鈴哪裡能忍受被人看不起,她穿越前好歹也成年了,怎麼會不理解“喜歡”這種情感呢?

她指了指後麵:“我怎麼不知道,我就喜歡後麵這個黑色斑點帽的家夥啊。”

“嚇!!”海賊團眾人大驚失色。

佩金和夏奇連忙把帽子摘下來,觀察上麵的圖案:“呼——太好了,我的帽子不是黑色斑點。”

貝波忍不住摸摸自己空無一物的頭頂:“呼——太好了,我沒有帽子。”人與獸是沒有未來的。

他們齊齊舒了一口氣,又齊齊看向僅剩的船長。

羅忍無可忍瞪了眼目鈴:“目鈴,你又在亂說什麼。”

目鈴非常滿意羅的惱羞成怒,衝他做了一個鬼臉。

克裡歐涅長歎一聲:“你果然不懂呢。格蕾絲是如此的優秀,像我這樣的普通人怎麼配喜歡她呢。”

“誒?”目鈴掏出瓜子哢嚓哢嚓啃起來。

“還沒有發現釔礦的時候,格蕾絲的父親,奧馬利·杜夫達拉先生隻是一個農場主;但三年前,他賣掉了農場,成立了礦業公司,如今已經是伊特厄姆最大的礦場主了。”

目鈴點點頭:“新興資產階級,真羨慕啊。”

克裡歐涅沒聽懂前一個詞,但後麵一個詞還是很容易理解的。他繼續開口,帶著仰望:“按理說,身為杜夫達拉先生唯一的女兒,格蕾絲小姐隻需要數著錢等著繼承家業,但她自己從無到有,成立了格蕾絲船隊,帶頭去與那些看不起我們的發達國家貿易,即使被那些貴族們侮辱恥笑,她也從來沒有後退過,為我們帶來了很多新奇有趣的東西。”

“誒,真厲害呢。”

“是啊,真厲害,這麼美好的格蕾絲小姐,我怎麼敢肖想她呢。”克裡歐涅的帽子耷拉下來。

目鈴拍拍他的肩:“我已經想好你接下來勇敢追愛的劇本了。但是現在,先帶我們去最近的飯店吧,你看我們船長都餓得黑臉了。”

貝波偷偷問夏奇:“船長臉黑明明是因為目鈴吧?”

夏奇:“噓——”

克裡歐涅回神,這才意識到圍繞格蕾絲,他已經講了太多,耽誤了客人不少的時間,“對,對不起!這位客人,請跟我來!我知道一家不錯的本地飯店,離醫院很近,用完餐後我們直接可以去購買你們想要的醫療器械。”

“哈?去醫院買醫用儀器?”目鈴皺皺鼻子不可置信地喊出聲,這樣明顯會支付更高的價格吧?

沒想到除了她,其餘人都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還納悶為什麼她要大驚小怪。

她隻能假裝給自己的嘴拉上拉鏈,默默跟著導遊向前走。

碼頭漸漸消失在視野中,幾人跟著克裡歐涅往城市深處走去。這一段路已經形成了小型商業街,兩邊是各種特產的攤位,食物的香味飄蕩在空中。除此之外竟然還有賣油畫的攤位,其上人像栩栩如生。

“那是我們現在的國王波次王。”克裡歐涅解釋道,“是最受人民愛戴的王。”

伊特厄姆這三年顯然因為釔礦繁華了很多。林立的刷著白漆的新房中間,偶爾可見幾棟黃泥造的土房子,依稀能夠猜測此地過去的貧窮。

一個矮小的老嫗坐在自家土房子門前織毛衣,她時不時會抬頭凝望一會兒隔壁家漂亮的樓房,眼裡滿是豔羨。

“再過一年就好啦,我家也能蓋新房子啦。”她低下頭繼續手上的活計,嘴裡念叨著。

她的屋前,來來往往的行人都穿著厚實的棉衣,皆掛著幸福和善的笑容,甚至幾個扛著鋤頭上工去的居民,也興高采烈唱著激昂的歌曲。

怎麼會有人連去工作也這麼開心呢?

這種和煦的氛圍讓不久前還在海賊堆裡被惡意環繞的目鈴頗為不適應。

“他們是在奧馬利礦場工作的礦工。”克裡歐涅認識他們。

“奧馬利礦場?”聽到熟悉的名字,目鈴問道:“你心上人的父親經營的那所?”

“噓!——”克裡歐涅撲上前想要捂住目鈴的嘴,可惜被羅攔了下來。他緊張地四處張望,確定沒什麼人聽見,才壓低聲音,“拜托了,目鈴小姐,請不要亂說!”

目鈴嘻嘻笑了笑:“抱歉啦,好了,我不說了。”

羅皺了一下眉,雖然目鈴一直是熱情過頭的性格,但他覺得她對這個克裡歐涅實在太過自來熟了。

目鈴左顧右盼,觀察人們的穿著神態,“說說唄,奧馬利·杜夫達拉,在你印象中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克裡歐涅撓撓頭:“啊,好人。”

羅冷冷“嘁”了一聲。

克裡歐涅隻能絞儘腦汁地補充:“杜夫達拉先生以前當農場主的時候就是很良心的人呢,他家的東西又新鮮又便宜。現在賣礦石也是一樣,他的價格最公道,隻不過他隻接受大宗生意;他手底下的礦工們的福利待遇也不錯:所以大家都很喜歡杜夫達拉先生。”

“對了,”克裡歐涅忽然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還不知道其他客人們的名字呢。”

“你也太後知後覺了。”目鈴嘟囔著,將夥伴介紹給他。

克裡歐涅一一記下,在看到熟悉的招牌後鬆了一口氣,“請務必嘗嘗我們這的特色美食——蟠虎螺醬麵。”

“好……”目鈴剛說了一個字,就聽見羅拒絕的聲音:“不了吧。”

雖然有些不留情麵,但羅一貫隻喜歡吃自己熟悉的食物,目鈴也不覺得奇怪。

她和另外三人連忙表示願意嘗試,克裡歐涅隱隱失落的神色才亮堂起來。

很快這稀奇古怪的食物便被端了上來——渾身透明的海螺,頭頂上卻頂著兩顆像豌豆的角,混著綠色的不明醬汁,澆在勁道的拉麵上。

看上去不太好吃的樣子。

但是來都來了,目鈴咬下了第一口。

嗯……味道有點怪?

再嘗一下。

嘔,更怪了。

羅乜著她:“味道怎麼樣?不要浪費食物喲。”

目鈴微笑。

她放下叉子,眼珠子四處亂飄,努力想找些話題,轉移克裡歐涅期待的目光。

然而門外走過的一支隊伍,讓她輕鬆的表情瞬間消失。

那是一隊穿得破破爛爛的、手腕腳腕戴著鐐銬的人們。

克裡歐涅也臉色難看,口中喃喃:“馬哈雷特他……他又買了新奴隸嗎。”

這是目鈴上下兩輩子第一次看到奴隸。

破舊的衣服,沉重的鐐銬。稻草般的頭發,木刻的人。

隻有雙腿機械地向前走,證明這是個活著的東西。

佩金已經按捺不住震怒,他瞪圓了眼:“這裡為什麼會有奴隸?太可怕了吧,你們這裡居然用奴隸挖礦嗎?”

夏奇厭惡地看著克裡歐涅:“你剛剛還一直為你們的礦場主說話吧,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克裡歐涅慌忙解釋:“不,不是,隻有馬哈雷特這麼乾,杜夫達拉先生不是這樣的人!”

“馬哈雷特?”

“是的,馬哈雷特是另外一個大礦場主,但他口碑很差,很少有人願意去他的礦場工作,他不得不購買奴隸乾活。”克裡歐涅額頭冒出基幾滴冷汗,“他今天又運來了新的奴隸,這說明舊的奴隸已經……”

他沒有說完,但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未儘之意。一時間,在場幾人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目鈴冷冷道:“這種人,你們沒有想過驅逐他嗎?”

克裡歐涅搖搖頭:“我們沒有任何理由。馬哈雷特在隔壁的斯瓦魯巴德有爵位,隨意驅逐是有外交災難的。往好的方麵想,至少被傷害的不是伊特厄姆的國民。”

羅輕輕“嘁”了一聲。

這糟糕的發現比那盤黏糊糊的蟠虎螺醬麵更倒人胃口,幾人沒心情再待下去,匆匆結賬離開。

很難想象,在伊特厄姆人民滿懷期待展望著未來的同一時刻同一地點,還有另一批人被剝奪了自由與尊嚴。

然而醫院內的偶然發現,更讓一行人怒火中燒。

羅也仿佛夢回了七年前,一個名叫富列凡斯的城鎮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