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一個圓形金色法陣不斷擴大,不到一刻鐘便覆蓋了整個豐安城。
江惜玥緊抿雙唇催動神力,無數道金光自法陣降下,將所有受害之人包裹其中,那藤蔓上的白花瞬間枯萎,寄生在人體的藤蔓瘋狂擺動試圖逃離金光的照射而無果,漸漸的不再動彈,受害之人也停止了呻吟,那藤蔓緩慢向人體內縮去。
幸存的人們這才注意到空中有一人散發著光芒,見此一幕歡呼著花神顯靈,朝著天上的江惜玥跪拜,紛紛求她原諒自己先前的不敬。
江惜玥隻覺身上的反噬之痛沒那麼明顯了,她繼續神力的注入,那金色圓陣光芒更勝之前,藤蔓退縮的速度加快許多。
遠處的清澤見法陣效果顯著,心中卻隱隱不安,江惜玥先前感知全城,消耗了至少一半的神力,眼下還要維持如此龐大的法陣,恐怕已是勉強支撐,他一刻不敢耽誤,向江惜玥飛去。
此時,江惜玥默念口訣,她將全部神力注入杖身,七星照月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決絕,杖身瞬間光芒萬丈,法陣接受著它傳送的神力,陣心的白色蓮花紋路頃刻染上金色,法陣降下的金色光束顯現出蓮花紋路,無數變異的花株從眾人口中剝離,沿著金色光束被法陣吸向陣心,還未至陣心便潰散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災禍已除,法陣消散,七星照月重新變成白玉簪子,回到江惜玥手中而後消失,江惜玥鬆了口氣,終是支撐不住,跪在虛空之上,低著頭顱,散亂的長發披在身後,青絲滑落肩膀,遮住了她的麵龐。
清澤一個瞬閃終於來到江惜玥身旁,他跪在虛空之上,把江惜玥攬入懷中,手指微微顫抖著給她輸送神力,眼中儘是不加掩飾的心疼。
第一次見到江惜玥的時候,他就知道,他的眼中再也容不下旁人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飛升前都做了什麼事,可是當他第一次見到江惜玥,腦海中空白的記憶便有了顏色。不想她受傷,不想她難過,雖然他還不知這種情緒究竟為何。
一顆淚珠自清澤眼角滑落,他驚詫不已,又急忙擦去,生怕被發現。見江惜玥雙目緊閉沒有反應,他輕輕喚道:“惜玥。”
似是聽到了他的聲音,江惜玥眼睫一陣顫動,微張開雙眼,緩了緩才道:“清澤,城中百姓如何了?”
清澤斂去焦躁的神色,麵色如常道:“已無大礙。你消耗過大,已損心脈,要好生休息。”
江惜玥淡笑道:“沒那麼嚴重,你...”話還未說完,江惜玥的眉心忽然閃過白色的神紋,身體不自覺飄了起來。清澤急道:“怎麼回事?!”
卻聽江惜玥驚喜道:“清澤,我沒事,消耗的力量似乎回來了!”
隻見她在虛空之中站定,雙手合十,有無數白色光點自城中各處飛來,進入江惜玥的體內。清澤定定看著這一幕,他心中疑惑開口道:“信仰之力?”
江惜玥吸收完所有的光點,落於清澤身旁,她微笑道:“也不全是,還有天道對我的獎勵。”
清澤道:“你是說,彌補你受到的反噬?”
江惜玥道:“嗯,差不多吧。我現在感覺狀態還不錯!”她向遠處望去,似有打鬥聲,回頭對清澤道:“走吧,該結束了!”
清澤見她眼中滿滿的戰意,微笑道:“好。”二人極速向一處飛去,那處傳來的打鬥聲越來越清晰,江惜玥額角突突直跳,心道不好,明明讓風棲拖住即可,怎麼聽著這麼激烈?
豐安城外屏障附近,兩個極快的身影正在交戰,激起塵土飛揚,青黑色妖力與黑色的妖力相互衝擊著,旁邊的城牆都塌了一半,屏障也出現了裂痕,那妖力已完全邪化的邪妖,正試圖衝破屏障,可風棲窮追猛打,絲毫不給他機會。風棲手持上清扇,一個橫掃,強力的風波將那邪妖擊飛在地。
江惜玥催動神力瞬閃至風棲身後,見他身上縈繞著青黑相交的妖氣,氣場完全變了,她輕聲開口喚道:“風棲,抱歉,我來晚了。”忽然一抹暗紅闖入江惜玥的眼中,她上前幾步道:“你受傷了?”
風棲聞言轉過身來,江惜玥離他不過一步之遙,看到他臉龐的一瞬間呆住了。
風棲右臉爬上幾道黑色妖紋,眼眸無波無瀾,冷冽至極,江惜玥隻覺此刻的風棲非常陌生,她不自覺的後退幾步,臉上滿是不解。視線掃過不遠處傷痕累累的邪妖,江惜玥眨眨眼似是不敢相信,她再次向前幾步,眼睛直勾勾盯著那邪妖,右手亂華劍緊緊握著,她一步步向那邪妖走去,清澤見勢不對,衝江惜玥喊道:“惜玥,彆過去!”
就在江惜玥要與風棲擦肩而過時,風棲突然伸出一臂攔住她,麵上雖冷漠無比,語氣卻是一如往常:“江姑娘,此妖功法詭異,彆再向前了。”
江惜玥果真不再向前,眼睛卻直勾勾盯著那邪妖,腦海中不斷閃過曾經的畫麵。
一年前,也是這樣的月圓之夜,她帶著風棲匆匆趕回家中,見到的卻是父母滿是傷痕的屍體,血色瞬間覆蓋她的視界,目及之處皆是血紅,殺害她父母的凶手從暗處走出,那人高大魁梧,麵色凶惡,將她已無生機的妹妹扔到她父母屍身旁。她提劍迎擊,不知血戰了多久,最後那妖被砍下一臂便逃之夭夭。
如今,眼前這邪妖的模樣,消失的了左臂,麵中那道猙獰的傷痕,與記憶中那殺害自己親人的凶手幾乎一模一!
江惜玥緊緊握著亂華劍,劍身止不住顫抖,她朝那邪妖暴怒喊道:“烏辛!竟然是你!”說著她推開風棲的手臂,一劍刺向不遠處的烏辛,江惜玥眼中滿是恨意,此時她已無任何顧忌,內心隻有一個念頭,她要烏辛死!
烏辛見此低笑出聲,他閃身躲過,語帶嘲諷道:“人族的廢物,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嗬嗬嗬......”說著他仰頭看向月亮,身上的傷痕瞬間愈合。
清澤和風棲閃身至江惜玥身前,將其護在身後,清澤道:“惜玥,此妖不太正常,你不要冒然出手。”
江惜玥隻低聲道:“讓開。”
風棲臉上妖紋更加黑了,他冷聲道:“江姑娘,恕我不能從命。我不知他用了什麼秘法,無論受多重的傷都可以恢複。”
江惜玥低聲道:“若我說,這邪妖,殺害了我的家人呢?”
清澤和風棲皆是一震,麵色難看至極,清澤隻覺喉嚨艱澀,無法言說。
此時烏辛手握寬刀再次襲來,數條荊棘似遊蛇般襲向三人,清澤風棲同時出手,颶風卷著水刃正麵迎擊,瞬間便將烏辛擊退。
烏辛口中哈哈大笑又陰沉沉道:“居然被人族的廢物打亂了計劃,傾歆啊,我們該怎麼懲罰這些老鼠呢?”說著他忽然摳出自己的一隻眼球,低低笑道:“你又不理我了,彆著急,我這就殺了他們,就沒人阻止我們的大計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獰笑間,烏辛將自己的眼球狠狠摔在地上,黑色的邪氣瞬間自眼球衝出,竄進烏辛的心口處,他僅剩的眼球被黑色的邪氣覆蓋,力量瞬間暴漲,作勢又要提刀砍來。
江惜玥冷笑一聲,身上金色的神力衝天而起,風棲愕然地看著她,眼中的不解逐漸變成驚訝,臉上的妖紋都退了一半,他道:“江姑娘,你真的是......”還未說出,江惜玥便推開清澤和風棲,提劍向烏辛襲去。風棲喊道:“江姑娘,我來助你!”
清澤不語,深知此戰無法避免,他目光堅定地看著江惜玥的背影,腳尖一點,攜著無數水刃向烏辛飛去。三人幾乎同時攻向烏辛,烏辛提刀揮出一記斬擊,襲向麵前三人,他的眼中儘是癲狂,仿佛已勝券在握。
江惜玥目光堅定,雙眸重新恢複清明,亂華劍刺穿黑色的刀氣,向烏辛的胸口刺去,烏辛見攻勢被擊破,他滿臉不可置信,連忙抬手防守,黑色的屏障僅支撐一瞬便破碎,亂華劍勢不可擋地刺進烏辛的心臟!而後便是一道強力的風刃將烏辛的寬刀一分兩半,餘波繼續前行削掉了烏辛的右臂;最前方的水刃斬掉了烏辛左臂處生出的荊棘,剩下後方的水刃凝聚成一把寶劍形狀,與亂華一起狠狠刺入烏辛的心臟,三股力量衝擊著烏辛將他砸進城牆然後又不受控製掉在地上不能動彈。
烏辛的心臟血流如注,他卻哈哈大笑道:“廢物!哈哈哈哈哈哈都是廢物!”他貪婪地看向頭頂的圓月,動作似在吸食月光,烏辛猙獰道:“今天,沒人能夠打敗我!”隻見他身上的傷口正在月光照耀下逐漸愈合,被風刃削掉的右臂重新長出,心臟也停止流血。
江惜玥眼神冰冷,輕輕笑出了聲,她道:“還從未聽過有無限治愈之術,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幾時!”說罷她再次提劍上前,攻向烏辛,眼中儘是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