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1)

回家路上的網球場並沒有遇到早上的前輩。

不過網球場有其他高中生前輩在裡麵打球,赤司征一默默在旁邊站了一會兒,又安靜地離開了。

他的家離學校不遠,是徒步十分鐘左右就能到達的地方。

早在決定要前往神奈川時,父親就對他提出了要求。他不會受到赤司家的任何幫助和便利,沒有專車接送,也不會有管家定製專屬大餐,隻會有一筆“龐大”的零花錢用於生存。

赤司征一接受了這個要求。

不過在他決定獨自活下去並抱著挑戰難關的想法來到神奈川後,卻意外學校附近發現有合適的房子剛好準備出租。

並且這所房子附近便利店、超市、餐廳應有儘有,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餓肚子。

等他解決了身體需求,想尋找附近的網球場時,又發現無論是街頭網球場還是標準的室內網球場,都離他租的房子不遠。

步行十幾分鐘就可以達到的地方,也就是說這棟房子幾乎滿足了他所有需求。

一切順利,可謂是,大大吉。

“沒有哥哥我也能活下去。”赤司征一堅定了想法。

在附近的餐廳解決需求,又在便利店買好了明天中午需要的便當,赤司征一愉快地回到了家裡。

一個人的生活總是離不開孤獨,但赤司征一早就已經習慣這種生活。父親常年全國各地飛,兄長需要上學和處理公司事務,母親去世後,家裡很少有熱鬨溫情的時候。

“我回來了。”赤司征一輕聲說道。

房子很安靜,他將書包掛在門口,又將打包好的便當裝入冰箱。明天早上他會用微波爐熱好,再帶去學校。

從浴室出來時,已經將近八點了,赤司征一用毛巾擦拭頭發,另一隻手打開了手機。

父親和兄長一如既往的沒有發來消息,不過赤司征一等的並非他們。

無冕:[回家後記得鎖門。]

赤司征一:[謝謝。]

他將手機熄屏,走到大門麵前認真地將門鎖住,再次回到沙發上坐下。

[無冕]這個網友出現在他剛來到神奈川的時候,指導了他搭乘電車、租聘房子等相關的生活常識,就連需要提前準備午間便當和睡覺鎖門這種生活小事也會一一提醒。

換句話來說,如果沒有這個網友的存在,赤司征一或許真的無法獨自生活。

當然,所有人麵對這樣的網友都會產生懷疑和不解,至少無法做到直接信任的程度。

但赤司征一很少與他人接觸,平時生活由兄長一手操辦,並不覺得這種被窺視掌控的生活有什麼不對。

出於禮貌,他有詢問過網友是否為兄長安排,不過對方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於是赤司征一便徹底放下心來。

他話不多,哪怕在網上也如此。因此兩人平時交流很少,隻有當赤司征一產生疑問或者某些必要時刻,兩人才會有簡單的交流。

鎖好門,赤司征一打開抽屜,隨機抽了張錄像帶。

如果有網球愛好者看到這個抽屜,會發現幾乎市麵上所有能夠找到的比賽錄像帶這裡都有,就連很多市麵上見不到的絕版錄像帶,也同樣能在這裡看到。

這是一座網球愛好者的寶藏。

赤司征一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電視裡播放的是某位世界賽選手的比賽錄像,他已經看過三遍了。

世界賽選手和國中生差距很大,巨大的鴻溝之下,如果想要強行學習對方的打法,可能會讓自己的網球變得越來越糟糕。但倘若能在那眼花繚亂的必殺技和技巧裡,收獲一絲靈感和學到點什麼,絕對是他賺到了。

直到22點,手機發出一聲輕響。

無冕:[該休息了。]

赤司征一起身,電視機黑屏。

今天需要進行一場練習賽。

5:30的時候,赤司征一起床閉著眼關閉鬨鐘,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開始倒騰衣服。

立海大附中上課遲到時間為8:40,但加入運動社團後,需要進行晨訓,而網球部晨訓時間是6點到8點半。

打了個哈欠,將冰箱裡的便當熱好,又拿上自己的網球包。

“我出門了。”赤司征一。

6點走到網球部的時候,某位棒球帽前輩正一臉陰森的盯著他。

赤司征一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5:59”。

真田弦一郎眯了眯眼睛,冷哼一聲,給他讓開了位置。

不懂禮貌和社交禮儀的赤司征一平靜地從他麵前穿過,收獲了一大片敬佩的眼神。

“不愧是赤司同學,就算是真田副部長也不會讓他感到害怕呢!”來自一年級生。

“不愧是真田冠名的‘刺頭小鬼’,我好興奮啊!”來自丸井。

赤司征一在討論聲中再次走到了角落,他不喜歡社交,更喜歡一個人待著,但容貌總是會給他帶來很多目光,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六點一到,三年級前輩開始帶他們進行熱身和揮拍練習。

赤司征一準備跟著大部隊一起行動,但被昨天的眯眯眼前輩叫住了。

“抱歉,昨天我向上麵詢問了你的一些情況,不過這是必須的。”柳認真地看向他,“你清楚自己的體力上限嗎?”

赤司征一坦蕩地點頭。

“我明白了,大概是多少圈呢?”用跑圈來比較體力上限並不合適,但卻讓人通俗易懂。

赤司征一:“跑到想咳嗽的時候,停下來就好了。”

“……是嗎。”柳停下筆,認真地看了眼前後輩一眼,“這麼說你無法進行劇烈運動並不是謠言。”

“是謠言。”赤司征一肯定地說,“我可以進行劇烈運動。”

“我無法根據你說的話確定真實性。”柳說道,“但我會根據你今天下午的比賽來判斷。”

他需要知道這個孩子的體力是否能支撐他打完一整局比賽。

校方給出的信息是進行一定的運動並沒有問題,赤司征一已經能夠靈活麵對自身病症了。

不過依然有可能發生危險,具體情況學校也不清楚。

對於部員未知的身體狀況,柳稍微感到有些棘手。自從幸村……他對於隊內成員的身體健康變得格外在意。

而且這孩子資料裡顯示有過長達八年的網球經曆……拖著病體也想打網球,他覺得對方不會滿足於成為一名普通網球部成員。

立海大的目標一直都是全國大賽冠軍,隊內訓練嚴酷非常,更彆提正選成員,他無法確定這孩子能夠適應。

“……”沒有回答,赤司征一沉默地站在原地。

柳:“去跑步吧。”

赤司征一轉身,加入了跑步的大隊伍。

赤司家往上數三代是有隱性遺傳病的,無論是特殊的白發,還是虛弱的身體都是遺傳病的體現,而最為明顯的表現在他不穩定的精神。

為了克服虛弱的身體,從小到大赤司征一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鍛煉,剛開始隻是簡單的跑動便會引發劇烈的咳嗽,到後來他的上限慢慢增大,已經足夠他為了網球任性一次。

哪怕是這樣,當他將病症表現出來時,依舊會受到他人的排斥和小心對待。

他厭惡學校,厭惡人際關係,厭惡看起來無比脆弱的自己。

父親將自己的身體狀況告知學校,學校告知老師並安排學生會來對自己給予特殊照顧,一瞬間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第一次進入學校的自己。

弱小、膽怯、隻會給他人平添麻煩。

“我真的沒碰你,為什麼你看起來要死了一樣?”

“如果身體很弱的話,是不是還是回家治病比較好呢?”

“抱歉,你和彆人去玩吧,我不敢和你一起……”

赤司征一又走神了。

事實上,在這樣人多嘈雜的環境。如果不逼迫自己去想一些其他的事情,他可能會克製不住惡念。

“訓練終於結束了,話說今天好像比平時少了一半的人呢。”

“真遜啊,他們連這都堅持不住嗎!”

“啊,是赤司同學!我們要和他去打招呼嗎?”

“……算了吧,他看起來不太想理我們的樣子。”

赤司征一麵無表情地從人群中走過,網球包被他存放在了網球部,因此他身上並沒有攜帶任何東西,這讓他穿過人群時有些許煩躁。

人在感到緊繃時,總想做點其他事來放鬆轉移注意力。他目光無神地在附近掃視,突然看到花壇旁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掩藏植物縫隙裡。

他走上前,彎腰,發現對方正在挖土。

“班長,就算是泥巴,也是學校的公共財產。”

那道身影一頓,似乎被嚇住了,過了兩秒緩緩轉頭,露出一個“親切”的微笑。

“……謝謝提醒,我差點忘了。”

心情似乎好了一點,赤司征一暼了他一眼,平靜地轉身離開。

今年的櫻花也開得很絢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