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官難嗎?
做好官難嗎?
對於來自21世紀的陸離而言,好官應該是清廉的、是有所作為的,是為廣大百姓辦實事的,是帶領廣大群眾一起發展走向更好未來的。
但這裡是已經開始比爛的東漢末年,是天災人禍總不放過你的東漢末年,做好官突然就成為了一件簡單的事情。
沒人要求你讓每個人吃飽穿暖,沒人指望你可以妥善處理好所有事情,更不會有人奢望你真的愛民如子。
前郡守也就是陸離大父,彆看他以身殉國了,事實上該怎麼說呢?
與其說對方是以身殉國,不如說對方想贏贏不了,想跑沒跑掉,最後窩窩囊囊的就噶了。
事實上在翻看卷宗、了解情況的過程中,陸離在對方的死因中隱隱看到了陸喬、又或許是張角的影子。
不管這事真的還是假的,在陸離這裡都隻能是假的。
畢竟這事一旦披露出來,是張角的話還好說,反賊頭目殺朝廷命官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但如果是陸喬,陸離難道能夠撈著什麼好嗎。
這個時候陸離倒是真的慶幸起自己成為這個郡守了,這是萬一讓彆人發現……
不對!
陸喬做事會這麼不小心嗎?
他看著那份好像特意展露給自己看的線索,突然意識到了這其中真正的含義——死去的親爹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自己這份官職到底是誰的功勞。
至於其中可能有的風險,陸喬可不是在乎這些的人,他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這難道就是對方說過的會遲到的弱冠禮?
連年的天災從未放過大漢,已經死了三年的親爹也完全沒有放過自己,陸離都想連夜回去把對方的墳給刨了。
但他不是這麼不孝順的孩子,要不下次去上墳的時候去給對方種點花吧,帶著農家肥,那樣花才能開的鮮豔。
陸離處理了那些線索,抹去了那些對方用以告知自己些許情報的要命信息。
帶著滿腔難言的情緒,陸離今天去大父靈堂前哭的格外真切。
孫兒我命苦啊,怎麼就攤上這麼個親爹了呢,都說養不教、父之過,所以你死的真是活該啊,也不知道你到底乾了什麼事情將他惹毛成這樣。
情緒宣泄的同時還刷了一波孝順名聲後,陸離頂著泛紅的眼眶回到了府衙,然後在府衙外見到了一位眼眶紅腫的故人。
對方雖喬裝改扮,卻絲毫不影響陸離一眼認出。
而在認出故人的那一刻,陸離心中有的不是久彆重逢他鄉遇故知的喜悅,而是一絲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殺意。
陸離看著好似根本不曾認出自己的故人:“壯士從何而來?來此何事?”
故人不是彆人,正是曾經被張角指派著護衛過陸離的石錘。
他認不出自己表麵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說間隔的時間已經將近10年,當時他還是特意裝扮過的。
可是如果真的沒有認出來,今日又為什麼會來呢?
再者說,上次雖然沒有跟對方麵對麵,但對方都跟著張角一起上山了,難道會不知道他是誰嗎。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真的不知道,今天來這裡見他這個郡守是要做什麼?
陸離是見過對方對張角如何奉若神明的,他不信對方會在張角死後會倒向朝廷。
石錘看了一眼府衙大門:“小郎君確定要在這裡與我說話嗎?”
陸離大可以不認,他甚至不怕對方叫破自己跟張角曾經有所來往。
不說人們會不會信,就算信了也無妨。
早期的張角大家都當他是很正常的一位宗教領袖,跟他的有交往的也不在少數。
再者說,真有深入交情,怎麼還落得一個死全家的下場呢。
可以說死去的陸氏滿門,就是陸離清白的最佳證人。
可現在黃巾看似被解決了,實際上真要是徹底解決了,曹操日後的青州兵怎麼來的。
對方看似是孤身而來,到底是不是誰又說得準,破船還有三斤鐵呢。
陸離帶著對方走入府衙。
經曆了一番黃巾肆虐,這裡不說斷壁殘垣,也實在是不成樣子。
陸離上任後沒有勞民傷財的大肆複建,也沒那個時間,隻簡單潦草的修複了一下必要的場所就暫停了。
現在用來招待石錘,倒有種彆樣的幽默感。
沒有上茶,更不曾有什麼席案,陸離以一種極其失禮的形式進行著待客。
石錘看著長身玉立、仙姿迭貌的陸離,不曾驚訝,也沒有驚豔,隻是道了聲:“小郎君彆來無恙。”
陸離冷眼看著他:“我道是誰,原來是石壯士。”
“我聽聞先生起義後稱天公將軍,無奈天不成全,於十月病逝,不知本該隨侍先生身邊的石壯士,怎會來此處?”
一個八尺大漢聽了陸離這話整個人看起來都要碎掉了一般:“小郎君所聞不錯,隻可恨那皇甫嵩他、他……”
對方泣涕漣漣、語難成調,陸離在心中默默幫著對方補上了對方不曾說出的話——他開棺戮屍。
人死事消這種事情顯然不能放在造反上,甚至彆說造反了,碰上個不靠譜的皇帝,你就是鞠躬儘瘁也沒用,你說是吧,明朝的張老師。
雖然現代人死後都是燒成灰,看起來好像比戮屍還嚴重,但這兩種情況是不能同概而論的,一種隻是現代更新的喪葬方式,另一種卻是充滿了侮辱與震懾意味,甚至可能還夾雜著惡意的宣泄。
陸離可以理解對方的悲憤,卻也不得不提醒對方:“你應該清楚這裡是哪裡。”
事實上,要不是對方喬裝改扮過,陸離今天不論怎樣都不可能讓對方進這個門。
看得出來對方在很努力的平複情緒,在抹去眼淚後,那雙眼睛中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悲痛與仇恨。
而他也終於開口說出了自己會來的原因:“天師臨終前交代我來找小郎君。”
陸離一臉平靜:“找我作甚?”
石錘跪在陸離麵前:“天……先生臨終前讓我在他去後來到小郎君身邊,像以前那樣保護小郎君。”
事實上,當時張角對他說的是:“他是個很特彆的人,與所有人都不同的特彆。在他身上我有太多不曾看清的東西,你去幫我看看吧,看看他到底是一個怎樣人,看看那些我沒有看清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陸離看著眼前的故人,收下對方有好處嗎?
自然是有的,就憑對方對張角的忠心,陸離就不用擔心自己這個張角安排的保護人會被背刺。
可也正因為對方對張角的忠心,陸離可不認為對方在反賊名單中是一個查無此人的情況。
門外傳來的聲音打斷了陸離的思考,得到應允後,陸傳端著待客之物走了進來。
對方擺放好東西後,在陸離的指示下立刻離開,全程不曾對跪在陸離麵前的石錘表現出任何異樣,任誰看了不說聲還是大家族會調教人呢。
陸離看著陸傳離開的方向:“那是我大父的忠仆,忠仆啊!他在確定了我的一切安好後,竟……
陸離停頓幾秒,悲痛道:“他竟然難以按捺思主之情,跟著去侍奉了。”
石錘看著陸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