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皓枝轉身後,就看到少女用濕漉漉的眼神盯著自己,眼神中透露出不解,仿佛在責怪為什麼要突然停下來。
但他覺得她好嬌氣,她竟然看起來要哭了,頓時感到一陣好笑。
“師妹對誰都這樣嗎?對所有人都不設防備。”
林昭歲雖然奇怪他怎麼突然這樣問,卻還是好脾氣的回答:“當然不是啦,但麵對師兄自然是不必設防,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他側過臉低低笑起來,才說:“自然,我會保護好師妹的。”
林昭歲向他身後看去,發現周圍人並不是很多,正好不用擔心被彆人看到嘲笑自己。
“我準備好了,我們開始吧。”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兩下。
謝皓枝先做示範給林昭歲看一遍,接著又將每個動作都拆分開細細講解一遍,然而卻接收到一個似懂非懂的眼神。
於是耐心詢問她不懂得地方,再次反複的拆分展現給她看。
林昭歲自己嘗試幾次之後,漸漸掌握了這其中的訣竅。
在萬劍宗不乏各種各樣的天才,但無論是誰都要靠自身的努力,剛穿到這個世界時,林昭歲不禁感到緊張與不安,可在一段時間的生活後,發現大家都在為自己努力的修煉,大家目標都一樣,這讓林昭歲逐漸找到了方向,不再那麼不安。
林昭歲為自己學會的新術法感到開心,忍不住原地轉幾圈。
手指翻飛,一隻蝴蝶從她手心飛出,搖搖晃晃有目標似得停到謝皓枝麵前。
“怎麼樣,我厲害吧師兄。”
林昭歲站在他對麵,身體前傾眼中充滿期待。
“很厲害。”
麵對這樣的目光,是之前不曾麵對過的,一陣乾澀朝著喉嚨襲來,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謝皓枝出生在世家大族,即使是性格溫和,卻依然掩蓋不住那股從骨子裡透露出的矜貴,至少在大家眼中是這樣的,一位沒有架子的世家大公子。
可事實隻有他自己知道,常年作為彆人的影子,麵對的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從未想象過會被人用期待的眼神看待。
隻有透過微紅的耳尖,可以窺見幾分不知所措。
二人共同離開,經過許多弟子,他們都同謝皓枝打招呼,連帶著她也體驗一下身為師兄的待遇。
看到二人又待在一起,眾人心中更加堅信之前的傳聞。
在即將分彆之際,謝皓枝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問題。
“為什麼是蝴蝶,不是彆的東西。”
“因為蝴蝶漂亮,我喜歡它。”
僅僅是因為漂亮嗎?這麼一個簡單的理由嗎?
謝皓枝雖然這樣想,但在囑托完她要多加練習後就離開了。
在遠離弟子居所後,謝皓枝意有所感般看向整個萬劍宗的東方,是盼山長老的住所。
盼山這人看上去對誰都是笑眯眯的,修為不高大限將至因而並不算是宗門中的核心人物,因為早年為宗門做出巨大貢獻,被奉為長老,深受弟子們喜歡。
此時盼山的長老院內,原本靜謐的庭院此刻一片狼藉,雕花門窗被強大的法力破壞的支離破碎,完全失去了先前的精美,地麵上,一道道深深的溝壑縱橫交錯,空氣中殘留著雷電的氣息,院中的古樹是被人挑釁般的寫著一句話。
猜猜看下一個會是誰。
等眾人趕過來時,盼山已然神誌不清,一副癡兒模樣,眾人還未來得及問出些什麼,又驚又怒。
不敢想象這樣一個和善的人,到底是招惹到誰,卻又並不直接了結對方,而是讓他作為癡兒活著,堂堂長老竟落個這樣的下場。
眾人議論紛紛,各有各的說法。
突然有人驚呼:“大家快看啊,盼山長老的金丹不見了。”
盼山長老隻有金丹修為是眾所周知的,宗門內甚至許多弟子的修為都已達到金丹甚至更高,那麼又為何要挖走他的金丹。
有說這樣陰險殘暴的手段定是魔族乾的,有說是被人尋仇,更甚者還有說是追債的。
總之,各說紛紜卻也找不到究竟是誰做得。
而院內古樹上,一位紅衣少年屈膝坐在樹上,另一條腿自然垂下,單手撐著下顎,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臉頰,似乎在等待誰的到來。
直到看到幾位姍姍來遲長老執事臉上露出驚恐地神色,一抹惡劣的笑容出現在他臉上,少年才滿意地離開。
至於後來幾位長老執事心中想的什麼,我們就無法得知了。
因著事情的重要性,長老執法堂即刻開始調查,凶手竟然能不知不覺間闖入長老院內,實力定然不同小覷,事關宗門氣氛變得更加緊張。
執法堂叫走最後接觸盼山長老的人,開始進行盤查,勢必要抓到凶手。
在派人處理完盼山的傷口後,眾人離開,然而有三位長老卻遲遲不肯離開。
“不會是他回來了吧,下一個是不是就該到我們了?”
“怎麼可能,我們親眼看著他掉下去的,那可是萬魔窟,沒有人能活著出來的,更何況他當時已經是個廢人了。”
“不可能,不可能。”一位長老自我安慰似得說出這句話,擦了擦額頭上因緊張冒出的冷汗。
“行了,都彆擔心了,我們能毀掉他一次,定然也能毀掉他第二次,最近都小心點。”可是說出這句話的人自己心裡也沒底,隻是安慰一下,實則心裡慌得不行。
這裡發生的一切在第二日不脛而走,儘管執法堂下令禁止討論此事,可還是被小範圍內迅速傳開。
除此之外,執法堂的人並沒有找到可疑的人選,盼山最後接觸過的僅僅是一個煉氣期的灑掃弟子,當下便直接排除了他的可能性。
此事隻好暫時擱置,同時加強夜間巡邏,通知弟子們夜間儘量減少外出。
但部分弟子們還是感到擔驚受怕,儘管隻是一個金丹期,但是卻連求救都來不及,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整個宗門蒙上了一層緊張的氣息,如同一根緊繃的弦。
這一切雖然並未傳入消息閉塞的林昭歲耳中,可已早早傳入沈夢這裡,有這樣一個朋友,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消息不靈通了。
在發生這些事的這幾天內,林昭歲一直在努力練習,追上原主的進度,以免被人懷疑。慶幸的是原主之前隻是一個邊緣人物,性格也跟她的性格相近,即便是相識的一些人也並未察覺出什麼。
在萬劍宗中,每個人可以根據自己靈根進行不同的選擇,然而基礎的劍招卻是每個弟子都要會的,即使是醫修也要會個一招半式,以免不備之需。
而林昭歲一個木靈根選擇做了個劍修,同樣的她的劍意也如同她這個人一樣,靈活飄逸。
而沈夢作為一個醫修,不明白她怎麼這麼閒,不是說學醫的課很多,可看她的樣子一點也看出來,每天遊手好閒。
現在還躺在林昭歲榻上,翹著二郎腿看話本。
“彆看了,我們出去玩吧,聽說山下新開了一家酒館,都說他家的酒好,我們去嘗嘗。”
林昭歲抽走她手中的話本,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沒聽說最近不要亂跑出去,為了我們的安全著想還是老實呆著吧。”
“那你還每天跑這麼遠來我這,就為了看我的珍藏話本?明天不許來了。”
“去,現在就去。”
沈夢一個起身坐起來,拉著林昭歲就出去。
雖然山上發生的事情令弟子們人心惶惶,可山下的人們卻並不受影響,依舊像往常般熱鬨。
街道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各色人等穿梭其間,各種商鋪傍街而建,一些商鋪為了吸引顧客,施展法術,使店鋪招牌閃閃發光,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二人直奔那家新開張的酒館,不同於外表的張揚華麗,一進入門內,就看到牆壁上掛著幾幅山水畫,除此之外,沒有其他過多的裝飾。
雖然樸素,館內卻是很安靜,偶爾傳來悠揚的琴聲,三三兩兩的人們低頭溫聲交談,更多的卻是閉眼沉醉在琴聲中,每個人都樂在其中。
很快在掌櫃帶領下,坐在二樓一處靠窗位置上,剛好偏頭可以看到樓下行人。
她們點了兩瓶梨花醉,嘗起來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氣,很清新的味道。
二人好似聽到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般,不動聲色地朝著隔壁桌的客人,安靜的聽著他們在談論的事情。
“聽說了嗎?最近萬劍宗有個長老被人挖了金丹,人也變得癡傻,如同稚兒一般沒人照顧不行。”
“當然聽說了,我還聽說那人手段殘忍,到現在還沒抓到凶手,懷疑是魔族乾的。”
“是嗎?但我聽說是有人找他尋仇來了。”
說到這時,那名男子還抬頭看了看周圍,確認沒人偷聽時才繼續往下說。
另一名男子被勾起好奇心,連忙催促他快繼續講,不僅僅是那名男子,就連她們二人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眼神催促著他繼續講,可惜的是,那名男子發現了二人在偷聽,便沒有再開口了,隻是一口一口往嘴裡灌酒。
二人對視一眼,隻好就此作罷,畢竟隻是傳言而已,但還是好好奇。
雖然嘴上說著不想了不想了,卻還是忍不住討論起來。
盼山長老為人和善,在弟子麵前也沒有長老的架子,實在是想不明白會與誰有這樣的仇恨。
沈夢聞言也是搖搖頭,拿起麵前的酒喝起來。
直到二人準備離開也沒有再聽到那名男子討論這件事,雖然遺憾卻也無可奈何。
回去的路上林昭歲一直在想,可是也沒有任何頭緒,倏地,想起來那句凶手留在樹上的話:猜猜看下一個會是誰?
那麼說明凶手還會再來,現在要做的隻有等待。
就在林昭歲回去的當晚,玉林長老遇害,但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眾人趕到時還留有一口氣。
然而無論眾人怎麼詢問,玉林始終不說話,隻是流露出一副恐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