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完了,不用隻剩十四天的契約來結束。
沒有電話,誰也不見誰,誰也沒有誰的消息,誰也……不在乎。
靈璫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陪在那女孩兒身邊,那晚……是在哪裡過的。應是陪著那女孩兒吧,畢竟,那晚的蘭博,走的那樣決絕。
黑夜殘冷,蘭博走後,靈璫站在雨裡呆呆望著,渾身濕透。不遠處的楊易,過來給她撐了傘。
“咳咳咳——”突如其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靈璫整張臉都紅了,感覺嗓子裡有火在燒。腦袋又暈又痛,她知道自己身上熱燙異常。
喝酒,購物,和小畫吃飯,這兩天靈璫過得精彩,她甚至帶小畫買了幾個大鑽戒,當然,是刷尹南潯的卡。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的,但她錢包裡有了尹南潯的卡,刷的時候才知道,那種卡無限額。帶著bling bling晃眼睛的滿手鑽石時靈璫才覺得好笑,不用說這幾個鑽戒,即使她把這個整個商場買下,她也根本刷不窮他。如今,她根本傷不到他了。
空蕩蕩的客廳,偌大得酒櫃顯眼華貴,皆是名酒窖藏。靈璫卻突生了怒氣,扔了手中熱水杯,頭也不回的出門。
與此同時。
極品威士忌,舉杯又空。尹南潯不愛酒精,此刻卻連這極品威士忌亦覺寡淡。
看了眼手機,安靜如常。再次飲儘。他的命令,不準任何人彙報她的消息。嗬,她不是無所謂嗎,她既想讓他走,他便如她所願。
手機依舊該死的安靜。
尹南潯一把拿起,撥通了,“左城,我明天不想看見市麵上還有博宇這家公司。
電話那頭的左城明顯一愣,他人還在度假呢,這人突然又是發了什麼瘋?“乾嘛?你上次不是放過它了嗎,怎麼惹你了又?”
這博宇是個地產公司,董事長有些□□背景,囂張狂妄,上次聚會時言時也提過,說忙完這陣就收拾他。可這廝也真是天要滅他,招惹誰不好,看個病還不知死活的在醫院生事。尹南潯當時倒是沒有明確說要這招惹了靈璫的人付什麼代價,隻是一挑眉。可彆人不知道靈璫還不了解他嗎,見他挑眉便知大事不妙。不想生什麼事端,靈璫好言相勸了半天那人才冷冷一句,“隨你。”
“無需留什麼轉圜餘地。”掛了電話。
他為什麼要聽彆人的,他就要按照自己想要的來。
“阿潯——”淩琳洗了澡從樓上下來便看見尹南潯啪的一聲放了酒杯。她感覺的到,他不開心。
聞聲抬頭,斂了眸中情緒,“藥吃了嗎?”
心中一甜,他是因自己生了病的緣故嗎?點點頭,“吃了。”
“明天覺得好點了就回學校,不舒服的話就多休息幾天,Ail已經跟係領導打過招呼。”尹南潯說著,拿了外套起身。
淩琳一驚,也顧不得什麼,上前挽抱住他一側手臂,“你又要走了嗎?”
劍眉無波無瀾,抽了手臂,“Ail會照顧你。”
“我不用誰照顧,我隻想——你在這裡陪我,我們好久不見了……”素白的指怯怯揪上男子白色襯衫衣袖,一雙眸子似水流連。
他們真的好久不見了。除卻上次電話裡他說會來看她,便再沒了聯絡。
其實說起來他們以前也不是經常見麵,認識這一兩年來,他們更多的是打電話。白日裡很少,他的電話,幾乎都是在深夜。那時她還不知道他是權勢滔天的尹氏總裁,隻以為是某公司的精英、高層,想著或許職場廝殺殘酷,否則也不會,夜裡,他的聲音,總是那樣寒涼。
最初相遇實在不怎麼美好,甚至有些難堪,至少她是這樣覺得。
那是大二下學期剛開學一個月,她和往常一樣,休息日便是工作日。新品牌的牛奶找人促銷,她便在學校門口人來人往的地方重複的宣傳。“果粒多多,營養多多,歡迎品嘗。”毫無新意的廣告詞,他卻聽了一整天。
那是十月份,夏日的餘熱尚且猖狂的咄咄逼人,他就站在不遠處的太陽下,目光灼灼的盯著她,寸步不移。那真的是她從未見過的清俊冷豔的容顏。深邃如渦流的眸,高挺的鼻,白皙的皮膚,堅硬的眉骨以及那自始至終似乎是錯愕微張的薄唇。
那廣告詞她周而複始的念了一整天,心臟卻從未跳動過同一個頻率。她記得很清楚,他盯著她看,赤裸裸的癡迷,甚至身上手機響了好多次都聽不見。
然而那一天的宣傳效果並不好,牛奶賣了沒幾箱,老板給臉色,她便尷尬的垂著眸黯然。但後來,她卻得了雙倍的工資,因為他買下了所有牛奶。她拿著錢站在那裡不知所措,不知是該謝他還是當做不知情的走掉,他卻快步過來了,眼睛著了火一樣的渴望急切的說道,“跟我說話,什麼都行。”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句話。那天,她從夕陽西下一直說到星光滿天。
“快校禁了,我要走了。”
他那時好像特彆容易被激怒,擰著眉,紅著眼睛,就好像……就好像終於得到了什麼夢寐以求的寶物,總是敏感警覺被彆人搶走。“好,給我你的電話。”他這樣直接的要她的聯係方式,她猶豫,卻又好像根本是不假思索的給了他。
不知是激動還是迷惑,淩琳那夜迷迷糊糊的幾乎沒睡,早早的便起了來。卻不想,出了宿舍樓——氣質不凡,筆直而立。他來了,還是沒走?
高大精瘦的英俊男子引來不少女生的注目議論,他卻好似完全無動於衷,眸光隼利的甚至有些凶狠,盯著宿舍樓的方向,像是中毒的人瞄準暫緩疼痛的止疼藥,一刻不離。見到她,立時大步走到她麵前,呼吸有些濁重,“跟我說話,什麼都行。”
那時她還不知道他是那樣尊貴有權勢的大人物,隻驚疑他是如何神通廣大,甚至連她的名字都還不知道,便直接找到這裡來。直到後來在雜誌上看到他——他是所有藥學專業學生都想進的尹氏集團最高執行總裁。
她知道,她的同學們在背後議論斐然,畢竟她以前是那樣窮,而現在,那樣遙不可及的人負責她全部的學費生活費。但於她而言,那一切議論流言,她都不在乎——遇見他,用儘一生幸運也在所不惜。
可是,怎麼辦,她一生的幸運好像也隻夠遇見他了……她留不住他了。那個清麗靈氣的女孩,在他心裡,和誰都不一樣。
她從未見過他像那晚一樣隱忍,薄唇抿的咬牙切齒。她也曾因為雜誌上的那些緋聞跟他鬨過脾氣,但……不一樣的,他一再退讓,仿佛不願破壞這一切美好,舍不得跟那女孩兒生氣。她知道,他帶自己走,是賭氣,但她不相信,這一年多以來,他對她的好……他對她定也是愛的,即使沒有那女孩兒多。
該知足的不是嗎,他這樣優秀的人愛她。心卻仍是該死的不甘。
門鈴響起——
乾練漂亮,是Ail。她見過的,那晚……從尹宅來了這不知是哪裡的彆墅,夜裡,是Ail來照顧她。
“Ail,公司的事你不用管,這幾天照顧好她。”輕拂下衣袖上柔軟的桎梏,尹南潯說著,走向門口。
“是。”
“陳默……現在在哪?”簡約冰涼的大門已開了半扇,尹南潯站在門口,頭也沒回,仿佛極恥於問出這句。
“陳默陪元小姐去Queen商城了。”Ail小心翼翼的答道。
砰的一聲,大門已閉,蘭博暴虐衝出車庫。
……
Queen商城的每一家店鋪都被靈璫逛了個遍,裙子,包包,首飾,尤其袖扣,買了二十副不止。若是六六在這裡定是大笑著給這位真正的敗家娘們拍手叫好然後幫著她一塊兒拿卡猛刷。一場血拚之後還不過癮,靈璫又把小畫叫出來在KTV唱歌,趁著好不容易把陳默支開送東西回家的幾十分鐘把自己喝的世界和平,直鬨到了淩晨,兩人才一人架著一邊的把人勸回去。
到了家任性的把二人趕走了,感冒藥退燒藥醒酒藥和著家裡隨處可見的威士忌喝下去又吐出來,在浴缸裡泡著睡著了不知多久,醒來後暈乎乎的爬上樓直接昏睡過去。
靈璫做夢了。
夢裡尹南潯不要她了。他冷笑著說,如你所願,然後再也不回來了。夢裡麵的靈璫不在乎,在大雨裡就那樣一直站著看著他們走,眉眼不眨,可醒來後卻發現淚水早已濕了滿臉。
擦了把眼淚,靈璫望向窗外,孤零零的抱著自己坐在床上,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竟又是晚上了。
阿潯不會回來了。這夜晚,這彆墅,有些讓人害怕。
淚也無聲。
會不會他回來過呢,隻是不想見她呢?
暈暈乎乎的跑出了房間,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推開一間房——
卻驚得汗毛都豎起來了!這還是她的房間!她剛才明明出來了!
驚叫著跑向二樓另一邊的房間,“啊——”還是她的房間!靈璫大叫,看著眼前的一切,一樣的小茶幾,一樣的貂絨毯,一樣的水晶燈!到處都是她的房間!有鬼啊!
靈璫大叫著跑下樓,卻怎麼也想不到,最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麵——
這世界上她最恐懼,最不想見到的人,已等了她許久。
同一時間。
“淩小姐有些不舒服,總裁是不是過來看看?”
……
男子側顏沉默,在沙發上坐著不說話,煙滅了一根又一根。
淩琳本是拗著不願吃藥,這時卻突然有些不敢鬨,他的冷漠,那麼明顯。
“我吃藥了,你不要不開心……”淩琳端起Ail衝的感冒顆粒,輕輕搖了搖男子一側手臂,有些討好的意味。
“嗯。”
尹南潯沒有在對誰冷漠或視而不見,隻是他現在,拚命拚命的想一個人。想她的一顰一笑,想她衝他撒的嬌,甚至想她對他發的火,沒尊嚴的想。
她發脾氣,可以,他寵著,那明月璫還是彆的什麼,她不喜歡儘管扔掉,可是,她現在要趕走的人是他……他靠那最後一點驕傲活著。
又過去三天了。
麵前幾盒綠色白色的藥片,是Ail買來的。尹南潯蹙著眉頭,那夜的雨那麼大,淋濕的,不止淩琳一人。
煙草產生的白色迷霧用力纏繞著,在過於明亮的燈光下升騰出一股莫名滄桑。男子長睫黑直稠密,不知是否這熏霧嗆人眼,那雙素來銳利深邃的鳳眸,隻是垂著。
手機倏然響起。
毫無理由的,尹南潯卻好像百分百確定這是那人打來的,整個人猛地一動,煙頭甚至燙了手。幾乎是響起那一秒便接起。
她會不會問他在哪裡?她會說什麼更加氣他的話,來提醒他還有多少天,還是……
尹南潯一生也忘不了她聲音響起那一刻自己的心有多痛。
“阿潯對不起,是我錯了,你回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是牙齒在上下打顫的驚懼包裹著來不及出聲的啜泣,“我錯了我跟你道歉……你快點回來,求求你,我好害怕,求你回來……”
尹南潯這一瞬間有毀了世界毀了自己的衝動。
她在哭。他幾乎能想到她崩潰成什麼樣子才能對他發出這樣肝膽俱裂的求救。而他又在哪?燈火璀亮的豪華彆墅,一旁拉著他手臂的女人喝著藥,Ail安靜的準備著晚餐?
他該死!
“靈,告訴我怎麼了?”謔的一聲站起,男人聲音焦灼,狠戾裡摻著一絲溫柔。
淩琳猛的一震!他叫她靈?!
“少爺,彆來無恙。”
“啊——”
顫抖瑟縮的驚叫與陰沉冰冷的問候同時從電話那頭傳來。
尹熹!她在尹熹身邊!!
尹南潯瞳孔急縮,眼神凶狠嗜血,厲聲道,“徐克山,你膽敢碰她一下我讓你知道什麼叫見血!”
蘭博以搏命的速度衝出車庫,頂級輪胎與地麵打磨出危險火花,路口處一輛占道的白色阿斯頓馬丁磨磨蹭蹭的好像喝醉了,男人一腳刹車踩到底從後直接撞上去,砰!砰!砰!
是家裡的電話,尹熹去了家裡!她會嚇瘋的!
彆怕,彆怕,我來了!尹南潯在心裡嘶吼著這句,可即使這句無用的遲來的保護她也聽不到了,電話那頭,隻是無儘的盲音。
靈璫被詭異相似的房間嚇得逃下樓時,蒼老陰鷙的男聲森然響起,“看來你是真的不長記性。”
這聲音可怖,靈璫即使隔了五年,依舊認得,以至於聽到的那一瞬合身一僵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來。而尹南潯踹門而入時便看到這幅令他心痛到倒吸一口冷氣的畫麵——
十幾個保鏢充斥在彆墅各個轉角處,給人滿滿的威懾力,尹熹坐在正對大門的沙發上,那張異常深刻的麵龐不掩戾氣,手中的拐杖在冰涼的瓷磚上一點一點,像是催命的符咒。而不遠處的轉角沙發後——從尹南潯的角度看來,隻有一抹瘦削顫抖的脊背。
她穿著白色睡裙,頭發散亂的像是剛剛經過一場暴風雨,光腳縮在沙發後麵,細弱的雙臂緊勒在腳踝,臉埋在膝蓋裡不住的說著什麼,那是最無助最保護自己的姿勢。
尹南潯心裡又驚又痛,無視這整室的蠢蠢欲動,大步走過,單膝跪在女孩兒身邊,“彆怕,我來了,我來了……”聲音溫柔到小心翼翼,他不敢再給她任何驚嚇,可那輕緩觸碰依舊讓靈璫驚魂乍起。她甚至頭也沒抬,不停著縮抱著自己往沙發背麵靠,“彆碰我,我不走……對不起,求求你……停北停北……”話不成句,卻淩亂的字字直插尹南潯心裡。
因了陸停北的緣故,尹南潯幾次見過靈璫瘋狂譫妄的模樣,瘋魔一般不顧一切的要找到他,時刻看著他,那時尹南潯心疼,更多的,是嫉妒。可這一刻,他似乎才真正體會到心疼的殺傷力。那樣一個鮮活生動的女孩兒,明明在他身邊啊,在他自詡的保護下,成了這樣。
“是我,是阿潯來了,我在這裡。”修長的指撫上她淩亂的長發,薄唇輕吻發心,儘量放低聲音。
靈璫猛地一僵,好一會兒,緩緩回頭,那雙素來透亮的明眸裡皆是驚恐,一下撲到尹南潯懷裡,“我錯了,是我錯了,你回來……他來了……”
她全身抖得不成樣子,死死抱住他的頸項,話也不敢大聲說,眼神閃躲著四處看,好像唯恐尹熹發現她的存在,眼淚大顆大顆掉在他肩膀上,浸濕了襯衫,碾碎了心。
一把將人橫抱起,低頭與靈璫汗濕的額頭相抵,親吻她噙著恐懼的眼睛,輕柔的安撫,“我知道,靈璫乖,什麼都不要聽,什麼都不要看,我們上樓。”
“你倒是將她保護的好!不聽不看……嗬,我的話她早便記在心裡了。”
陰鷙蒼老的聲音如同邪靈定下的詛咒,無論你怎麼逃,遲早,都會應驗。
果然,懷裡人猛的一動,表情都僵硬了。尹南潯眉頭一皺,尹熹跟她說了什麼?
徐克山看準時機,眸光微動,一個距離最近的保鏢一個箭步上前——那人甚至頭也沒抬,依舊和懷中女人說著什麼,卻是淩厲一腳將那人踹翻在地。那保鏢麵色青紫,竟立時捂胸吐出一口血來。
四方應聲而動。尹南潯卻仿若完全不放在眼裡,眉眼不眨,徑自抱著懷中女子,“我抱你上樓。”
幾分鐘後,待男子重新出現在樓梯上時,儼然已不是方才那個尹南潯。
臥室門一關上,欠他的,便要一一討回來。
拳腳相加,硬裡碰硬,尹南潯不用什麼技巧,皆是最血腥的打法。重拳來襲,便以重拳直迎,骨骼相撞,究竟誰的筋骨更硬。醫學奇才,他最是知道人體最脆弱的地方,卻執拗的選擇這傷人傷己的打法。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男子重眸深處笑意森然,這八百損傷,是他活該領受。
十幾個經過訓練的打手,又是那樣絲毫不自保的隻攻不防,一群人解決掉,尹南潯嘴角已有鮮血溢出。白襯衫,西裝褲,冷漠又嗜血的極致眉眼,尹南潯指節蜷起,在嘴角一擦而過,殷紅觸目。
“身手倒是有些長進。”尹熹冷冷一笑。
尹熹坐著,尹南潯立在麵前,四目相對,相似的眉眼有更加驚人相似的狠戾。
“你卻還是老樣子,不入流的做派從一而終。”
手杖毫無預警的呼嘯揮過,尹南潯立時出手,一掌接下,手杖緊緊抓在掌心。一挑眉,冷笑道,“還能出手,看來病治的不錯!”
耳邊驟風急過,尹南潯頭一偏堪堪避過,不用看,這樣的身手,非徐克山無疑。
一招即過。徐克山就是這樣,一擊不中不會纏鬥,但會無休止的瞄準時機,便似吐著毒信的蛇,一口沒咬死你,接下來仍是一副恭敬模樣。
這樣陰獰不堪的人,他讓她獨自麵對。
尹南潯心裡湧起一股絞勒般的疼痛,掌中抓著的手杖著走狠力拂回,“你想動她?這次儘管試試。”
“動她?”尹熹滿是深刻紋理的眼角連輕蔑都是犀利的,“也有你沒把握的時候?不過,我真的需要出手嗎?”那張陰鬱蒼老卻依舊不減英俊的臉上常年陰晴不定,這時笑意斐然,他根本不需要出手,那個女人會自動離開的,五年前,他已經成功過一次了。
尹南潯眸光一暗,卻是不怒反笑,“的確,強弩之末,確實無手可出了。”
手杖再揚,桌上玻璃杯準確迅猛的擲過去,尹南潯頭一偏,再次閃過,那飛濺的玻璃碎片卻刀子一樣劃過顴骨,霎那間便一道血痕。
“強弩之末?”尹熹盯著尹南潯,那眼神凶狠到似乎欲殺之而後快,“你以為你便真的入主尹氏了?你想謀權篡位,那要等到我死了!”
“哦?”尹南潯唇角微勾,眸光邪魅亦是殺意冷然,“那我快等到了,不是嗎?”
曾經的尹南潯不會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即使尹熹對他的態度做法荒唐到不可思議,但,他沒說過,直到靈璫走後,他對尹熹才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恨。
你從未給過我一絲一毫的溫暖,致我冰冷半世,不知輕暖。如今我窮儘一生才尋到想要守護的人,你卻妄圖破壞,你以為,你做的到嗎?
“彆忘了,尹氏是從誰手上起來的,你又是怎麼得來的權利?”尹熹冷笑著起了身,徐克山立即上前虛扶,“尹南潯,我早說過你唯一的價值就是助尹氏滅了褚家,日本的事情,看來你似乎已經忘了自己的用處,不要逼我提醒你。”
尹熹這一兩年在美國治病,尹氏的事情看似不大過問,但控製欲那樣強的人必定是一物一事儘在掌握,人事,財政,交易,無一不乾涉其中,徐克山所布的情報網隨時隨地掌握尹氏動向。
他在日本方麵的不作為從來就沒想過會瞞過尹熹,但那又如何?當年他接手的尹氏看似龐大牢固,實則內裡漏洞滿處,隻尹熹偷逃的稅務已足夠讓他後半生在牢裡度過。這兩年他殫精竭慮已將尹氏半數收入囊中,如今他回來,尹氏早已變了天,嗬,他真的以為如今的尹氏是他抓的住的嗎?
“是嗎?”尹南潯劍眉一挑,“這一點你該知道,我和你一樣,得到手的東西,從來沒有送回去的道理。”
“好,那我們試試看。”尹熹邁開步子朝門口走去,一屋子保鏢身上掛了彩卻也無一人呻吟出聲,皆是井井有條聚攏過來。走到樓梯口,尹熹倏地住了腳,抬頭朝樓上眸間臥室看去,那眼神裡有讓尹南潯一瞬彌了殺意的戲謔,又似乎頗有深意,揚聲道,“元小姐,說好的事情想必你不會忘的,我們後會有期。”
與此同時,靈璫瞳眸急縮,猛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