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姮做了一個夢,在夢裡她回到了自己還未出世的時候。
她現在的身體是赤練蛇妖,可是她的真身是九尾狐,當年她的母親為了保護青丘以有孕之身抵抗妖族,雖然撐到了她的父親白行居趕回青丘,可是母親也因為法力耗儘而死。
因為月份不足魂魄不全,她根本來不及出生,可是不知白行居用了什麼法術居然能夠讓她平安降生,而代價就是她的真身被封印,隻能以赤練蛇妖的身份活下去。
當她還在蛇蛋裡就被秘密送到往九荒,她一個人在九荒出生,雖然身邊沒有親人,可是當她還未出世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自己背負的責任,所以當她能自由控製法力,就去了玄虛。
其實在去玄虛前,她還去見了一個人,她的哥哥白簡易。
白簡易見到她沒有絲毫吃驚,好像早就知道她會來找自己,那個時候她還不到白簡易的腰高,披散著頭發,懷裡抱著睡了三百多年的半個蛋殼,站在青丘一本正經地告訴他,自己是他的妹妹,隻不過還不能變成九尾狐。
白簡易笑了笑,輕闔的雙眼緩緩掙開,露出一雙和她一樣碧綠的眼眸,他溫和的告訴她,“姮兒,要記住,你不能變回九尾狐是因為你身上有封印,封印沒有解開你就隻能是蛇妖,千萬不能衝破禁術封印。”
小兮姮點點頭,她在九荒曾經不止一次想要衝破禁術恢複真身,可是每一次都痛得死去活來,次數一多她自然不敢再嘗試了。
白簡易維持著半跪的姿勢認真告訴她,“你的身上有父親留下的禁術封印,不要怪他,他這麼做是為了保護你,等到時機成熟你自然會恢複真身,如果在此之前強行衝破封印你也會有危險。”
小兮姮點點頭,歪著腦袋一臉天真地對白簡易說:“我在九荒見過三條尾巴,五條尾巴的狐狸,就是沒有見過九尾狐。”說著甜甜笑了起來,“九尾狐真的有九條尾巴嗎?”
白簡易愣了片刻,隨即又笑了起來,身上發出陣陣光暈,身體越來越小,一隻通體雪白九條狐尾宛如蓮花盛開的狐狸出現在眼前。
之後的事她記不清了,隱約記得白簡易好像摸了摸她的額頭,告訴她今後要小心,照顧好自己。
隻是那手掌已經沒有了記憶中的溫暖,有點涼涼的,就像那一日初見藺清言的感覺。
又過了許久,兮姮終於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四周有點眼熟,隻是乍一看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她有一瞬間的失神,隱約記得好像和陸柒去了九州,遇見了許多人,然後還看到了天雷,可是剛剛的夢境又那麼真實。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掌心是有些涼,不由得仔細打量起手指。
“你醒了?”
聽到有人說話,抬頭一看,是陸柒。
兮姮終於坐了起來,揉著頭發問他,“我這是怎麼了?”
陸柒搖頭笑了笑,“你不記得了嗎?那道天雷險些傷到你,還是仙尊出手救下了你,否則你現在哪還能坐得起來。”
兮姮這才發現,這裡是當初為她置辦的宮殿,隻是自己喜歡攀籠草,所以基本沒怎麼住過,不過她現在的注意放在了陸柒剛剛的回答上。
“你說是仙尊救了我?”
見她目瞪口呆一臉的難以置信,陸柒笑道,“是的,仙尊救了你,不過當時你已經昏迷,不記得也正常。”
兮姮反應過來又問道,“最後怎麼樣了?九州攻破了嗎?”
陸柒收起嘴角的淺笑,將手裡的丹藥遞給她,搖了搖頭,“當時天雷來勢洶洶,咱們損失太重,根本沒有機會繼續進攻九州,再加上你和支寶利受傷......”
兮姮不滿地蹙眉糾正,“是昏迷沒有受傷!”不過還是乖乖把藥吃了。
陸柒笑了起來,“對,是支寶利受傷你昏迷,天雷還在不斷劈下,咱們也隻能暫時撤兵,不過此次重創鳳族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
想起鳳和身上的傷,兮姮不自覺點頭,想要養好恐怕需要些許時日。
兮姮一邊穿好衣裙就要下床,陸柒不解,“暫且休息幾天再去向仙尊道謝也不遲,何必急於一時?”
兮姮正要準備穿襪子,聞言抬起頭疑惑道,“我還要去道謝?”
陸柒一愣,“那你是要準備去哪?”
兮姮說道,“我要回攀籠草休息幾日。”一手揉著肩膀自言自語道,“真是不習慣,你說得對,我應該去跟仙尊道謝。”不知她想什麼臉色一凝,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攀籠草下。
兮姮轉過頭認真問陸柒,“我要怎麼去跟仙尊道謝?”
陸柒臉色變了變又恢複如常,“我先回去想一想,你暫且好好調養,過幾日我帶著你去登門道謝。”
兮姮不禁笑了起來,看著心情很愉悅,“好!說定了!”說完跳上草莖消失在眼前。
另一邊,鳳族可謂損失不小。
九州雖然未被攻破,可是結界已毀,鳳王重傷昏迷,鳳凰們死傷無數,依靠狐族和麒麟族兩位帝君才勉強守住九州。
九州一眼望去滿目瘡痍,宮殿樓閣損毀過半,成片的鳳羽樹被毀,甚至就連那棵樹齡上萬年的鳳羽樹也已凋零,常年盛開的鳳羽花還隻剩下星星點點,樹乾遍布大小不一的傷痕,枝葉更是殘敗不堪。
陸陸續續收到靈雀傳信的其他仙族也紛紛趕來幫忙,有的幫忙出力收拾戰場,有的幫忙為幸存者療傷,也有人將鳳族遭遇上稟至天帝。
畢竟,妖族沉寂三千多年,沒有想到頭一個遭難的居然是鳳族,更沒有想到居然是藺清言——昔日的仙尊帶頭。
這絕不是一個好征兆,九州戰役隻是一個開始,誰也猜不到下一個會輪到誰,相安無事幾千年,六界將不複平靜。
一座沒有被損毀的宮殿前跪著一個身穿黑衣的年輕男子,麵對路人的紛紛熱議,男子卻毫不理會,不知他在這跪了多久,也好奇他到底犯了什麼錯。
一隻體態肥碩的鳳凰搖搖擺擺走進庭院,側頭認真聆聽一番沒有聽到殿內傳出任何聲音,這才踱步到男子跟前,見他雙目無神臉色蒼白,又圍著他轉了幾圈,見他還是沒有注意到自己,忍不住嘖嘖幾聲,低頭啄了啄他的頭發。
青鹹這才回過神,抬頭看著這隻鳳凰,扯了扯嘴角,“是你呀。”
飛羽翻了個白眼,“除了我現在還有誰會搭理你?”從沒見過這小子這般失魂落魄,想來一起生活這麼久不忍心再打擊他,砸著嘴斟酌許久才安慰他,“你看你現在已經成功渡劫,用不了多久就能位列仙班,到時連我也要稱呼你為上仙,這天大的喜事你怎麼還不高興?”
聽飛羽這麼一說青鹹更加悔恨,眼淚漸漸湧上來模糊雙眼,哽咽道:“是我害了師父,萬一她......”說道最後用衣袖用力地擦去流出的眼淚。
飛羽也沒有想到這小子竟然真哭了,愣了片刻,繼續安慰,“胡說八道!就憑那幾道天雷就想要鳴和的命,你也太小看她了!”
“可是......”一想到師父為自己挨下剩餘的七道天雷,青鹹還是不放心,忍不住將實情告訴飛羽,就見這隻鳳凰也一臉被驚呆的表情愣在原地。
飛羽吞了吞口水,“不是隻有一道嗎?”
青鹹垂著腦袋聲音悶悶,“我隻承接了前兩道,剩餘的七道都是師父幫我挨過的。”
等了半天不見飛羽說話,隻感覺右邊投下一片陰影,抬頭一看,這隻肥鳳凰蜷起爪子,撅著尾巴,努力做出一幅跪拜的姿勢,青鹹嚇了一跳,“你這是做什麼?”
飛羽懨懨咂嘴,“七道天雷可不是小事,也怪我非要告訴你,要不然你也不會偷偷跑出無憂山。”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埋怨道,“都怪你,把我也牽連上了,鳴和你可千萬不要出事!”
聽了飛羽的一番話,青鹹悲從中來,不僅之前沒有被安慰道,現在傷心欲絕下又開始抹起眼淚。
樊忠與白簡易剛一出門看到的就是一人一鳥跪在地上,其中一個正在痛哭流涕另一個蔫頭耷腦滿是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