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1)

朝陽初升,晨曦微露。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雲層,灑在掌門大殿的屋簷上,為這所古樸莊嚴的建築平添了幾分威嚴。

今天又是一月一度召開宗門例行會議的日子。

殿內,議事大廳裡,五位長老早已等候在此。

忽然,殿門大開,一道紫袍人影逆著光走了進來。

走出光影,露出一張遊戲紅塵、玩世不恭的臉龐。

“老六?”不知是哪位長老驚訝出聲。

迎著師兄師姐們驚詫的目光,無憂道人臉上揚起一抹笑,笑語盈盈道:諸位師兄師姐,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啊。”

來到上首掌門之位旁,無憂道人端然落座。摸著椅旁的兩側扶手,心下感慨萬千,這久違的熟悉感。

時隔十年,這道掌門道椅終於迎回了它真正的主人。

“六師弟,你竟然還活著?”五長老撐著臉頰,豔麗的麵龐浮現驚詫的神情:“阿顏竟還沒將你活捉滅口?”

無憂道人麵上笑容不減,習以為常的無視了五師姐和三弟子同出一脈的陰陽怪氣,笑嗬嗬道:“承蒙天幸,僥幸逃脫,得以回來和師兄師姐見上一麵。”

三長老嘖嘖稱奇,連連催促道:“那你快和我們說說,你這些年都是怎麼逃脫的。”?

“不急、不急,此時說來話長,待我給你們細細道來。”

接下來,無憂道人事無巨細、滔滔不絕的分享了一番自己這些年的逃命經曆,在其餘長老你一言我一語的插嘴提問下,足足用去了兩個半時辰。

最後,在大長老忍無可忍的眼神下,眾人不得已的住了嘴,將話題拉回正軌。花了半個時辰討論宗門要務,然後散會。

走出殿外,日頭當空,竟不知不覺過了午時。

無憂道人伸了個懶腰,長舒一口氣:“開個會可真不容易啊,也不知道小雲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大師姐平日開會隻用不到半個時辰。”一道聲音驟然在身後響起。

無憂道人嚇了一跳,一回頭,見四弟子抱著劍,正站在角落的一處陰影中,靜靜地看著他。

“喲,是小四啊。看來你最近身法練得不錯,出現的無聲無息的,都快趕上你三師姐了。”無憂道人笑著讚了一句。

“多謝師尊誇獎。”商清正一板一眼道。

“你這是要去哪?練劍嗎?”無憂道人隨口問道。

“嗯,和小師弟一起練劍。”商清正言簡意賅道。

“哦?”無憂道人起了一點興趣,興致勃勃道:“那我和你一道去看看。”?

殿外庭前空地上,藺元手上握著一把小木劍,正旋身舞劍,平挑橫刺,衣訣翻飛,頗有一番架勢。

一套劍法舞畢,收劍回身時,正好見到師尊領著四師兄走過來。

藺元驚喜不已,小跑上前,仰著臉乖巧的喊了一聲師尊。

無憂道人摸了摸他的頭,慈愛道:“聽你四師兄說 ,這套劍法是你自己對著劍譜琢磨著練出來的?”

“嗯。”藺元點點頭,烏眸眨了眨,又補充道:“不過前些時日四師兄也指點了我不少。”

“那也很不錯了。你小小年紀能練到這般,足可見你劍道上的天賦。”無憂道人不吝讚美,聲音裡是不加掩飾的讚賞。

聞言,藺元唇角悄悄翹起,一雙晶亮的眸子裡滿是雀躍。

見小徒弟這般,無憂道人一顆心軟了軟。想到自他拜師以來,自己還從未儘過師傅的教導之責,這麼一想,心中便難得的起了一絲愧疚之情。

“你拜師以來,為師還未教導你什麼,今日便向你演示一套劍法吧。”

說著,便取下腰中配劍,走到場地中央,還不忘叮囑兩個徒弟退遠一些。

握上劍,周身氣質陡然一變,猶如一柄出鞘利劍,氣勢凜然,銳意直衝霄漢。

初冬的寒風吹得衣袍獵獵作響,無憂道人一劍刺出,使得是太初宗的基礎劍訣。

一道輕雲出岫,起式輕柔,手腕一轉,劍勢漸沉,猶如一朵輕雲蕩出山洞,剛柔並濟。

一道流風回雪,劍影連綿,猶如散開漫天風雪,凜冽寒意直逼眼前。

一套基礎劍訣,被他舞得驚如遊龍,翩若驚鴻,不止藺元,就連商清正也看的十分專注。

忽然,無憂道人氣勢一變,手中青峰劍劍鋒暴漲,由一柄二尺長劍化作丈餘大小,劍身迸發出湛藍的光芒,緩緩升至半空。

商清正看得眼角一跳,沒想到師尊為了忽悠小師弟,連壓箱底的招式都使出來了。

遙想自己當年,就是被師尊這一手忽悠得對他盲目崇拜了許多年。

看著小師弟眼底與從前的自己如出一轍的崇拜之色,暗歎了一口氣。

半空中,暴漲的湛藍長劍忽然停住,發出崢然劍鳴,陡然之間變換出萬把相似的劍影,高高的懸在初道峰上空。遠遠望去,密密麻麻一片,氣勢駭人。

萬千劍影崢然齊鳴,在劍光最盛之時,忽然合而為一,化作一把巨劍,攜劈山裂海、雷霆萬鈞之勢,驟然朝蒼穹劈下。

一劍落下,劍氣蕩開。初道峰上的草木均向兩側倒伏,連遠處終年圍繞著太初宗的雲霧也被劈散,其餘幾座山峰變得清晰可見。

“哇。”藺元不禁驚呼出聲,一雙烏眸裡異彩連連。

師尊果然厲害,不愧是當世劍道第一人,一手劍術使得出神入化、舉世無雙。

劍勢散去,青峰劍落回手中,無憂道人將其彆在腰間,一回身,捕捉到小徒弟眼中溢於言表的仰慕和傾佩,心下暗爽。

上前幾步,伸手捋著長須,神色淡然道:“這便是為師的成名之技,名為萬劍破九霄。”

“你如今還未入道,習不得這個劍法。待日後你修煉有成,為師便將此劍法傳授於你。”

“多謝師尊。”藺元激動不已。

正當師徒二人說得其樂融融之際,雲溪從遠處走了過來。

“師尊。”雲溪上前行了一禮,道:“今日的公文已送到掌門大殿,您該去批閱公文了。”?

聞言,無憂道人笑意一僵,抬頭看了眼天色,試圖討價還價,“如今午時已過,天色也不早了,不若明日再批。”

“不可。”雲溪斷然拒絕,麵無表情道:“今日事今日畢,這是師尊您從前教我的。”?

“嗬嗬,小雲的記性還是這麼好。”無憂道人乾笑一聲。

見大徒弟臉上神情不容商榷,隻好收起僥幸心理,無奈點頭。一掃握劍時的意氣風發之態,衝幾人擺擺手,無精打采地回了掌門殿。

接下來,一連十幾天,在雲溪的督促下,無憂道人每日都待在掌門大殿中處理如山般的宗門公務,日出而作,夜半而息,日子過得十分規律。

自從無憂道人接手公務後,雲溪每日的空閒時間便多了起來。除了修煉打坐和教導小師弟外,時不時便與其他師弟師妹們論道聊天,偶爾也會去其他峰脈拜訪長老們。

藺元發現,這段時日,大師姐臉上的笑容都明顯多了起來。

這日,無憂道人正如前幾日一般,正坐在掌門殿中埋首處理公務。

孟庭州搖著一把折扇,從殿外悠悠然然的走了進來。

“師尊,忙著呢?”

“有事就說。”無憂道人頭也不抬道。

“倒也沒什麼事,不過就是來看看您老人家。畢竟您老老實實待在宗門裡處理公務的場景可不多見。”孟庭州揶揄了一把,尋了一張椅子坐下,姿態悠然而又閒適。

無憂道人抬頭瞥了他一眼,忽然開口道:“小二,你如今也到了合體期,可以獨當一麵了。”

??“為師近來處理公務,常覺得力不從心,想來是年紀大了的緣故,畢竟歲月不饒人啊。”

??孟庭州搖了搖折扇,斟了一盞茶給自己,勸慰道:“師尊您還不到千歲,年輕著呢。”

??“和你們比起來,為師就是一把老骨頭了。”無憂道人搖頭歎道。

“所以為師近來想著,是不是應當退位讓賢了。為師看你便很不錯,能言善道,頭腦靈活,是繼任的好人選。不若便將掌門之位傳給你吧?”?

無憂道人神情殷切,語調誠懇,大有一副隻要孟庭州點頭他當場便能將掌門之位傳給他的架勢。

“萬萬不可啊,師尊。”孟庭州大驚失色,將手中折扇一收,猝然起身,拱手勸道。

“有何不可?”

“師尊你想啊,之前一直都是大師姐代掌掌門之職。大師姐把持宗門權利長達十年,早已迷戀權勢,不可自拔。如今您若將掌門之位傳給我,大師姐會怎麼看?宗門裡的其他人又會怎麼看?”

“長幼失序,這是亂宗之兆啊。”孟庭州語調淒切、神色惶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無憂道人眉梢輕挑,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沒想到數年不見,二弟子膽量見長啊,都敢背後編排小雲了。

“你在背後說大師姐壞話。”

一道冷幽幽的聲音驟然在身後響起。

孟庭州嚇了一跳,一回頭,便見季希音袖著手,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神情玩味的看著他。

“師妹,你誤會了。”孟庭州連連擺手,可不能讓三師妹把這話傳到大師姐耳中。

“是師傅他老人家自覺心力不濟,欲要在眾弟子中擇一人傳於掌門之位。師兄自知駑鈍,不堪重托。但是……”

話音一轉,朝無憂道人建言道:“師尊,我覺得三師妹很合適。她為人聰慧機靈,身法詭譎,常常有許多常人想不到的妙言妙語,若是成為掌門,想來應當會有一番作為。”

??聞言,無憂道人殷切的目光落到了三弟子身上。

眼見孟庭州一番禍水東引,將火燒到自己身上,季希音連忙轉變口風,附和道:“師尊,我覺得二師兄說得沒錯。”

“長幼有序,禮不可廢,大師姐身為弟子之首,修為冠絕古今,您若要傳位,大師姐方是不二人選。”

見兩位弟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自己還能忽悠,無憂道人便知今日這掌門之位是傳不出去了,公文還是得自己批。

無力地揮揮手,道:“罷了,你們若沒什麼事便退下吧,莫要再來擾為師的清靜。”

聞言,二人如蒙大赦,趕忙退下。

走到一半,季希音又折返回來,從儲物戒中掏出一摞半人高的公文,小心翼翼的放到桌上。

“師尊,這是大師姐讓我轉交給您的公文。上半部分是加急的,要在今日之內批完,其餘的明日之前批完即可。”?

說完,也不待無憂道人做出反應,趕忙向殿外走去,生怕走晚了一步便被抓了壯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