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氣氛一瞬間僵持住,烏塵抿唇接過文書並不出聲,隻是看向眼前這位獨特的情報探索能力者。
對方的出現就預示著……
“文書傳送係統提示您不在本丸,而這件事上報時出現了您的名字……”
他解釋文書為何是自己帶來。
烏塵的本丸沒有狐之助的存在,也就意味著若他本人不在本丸,文書就無法傳遞過去。
“那把加州清光的靈力正屬於這次的任務對象,他的罪行書陳列其中,和每一位犯罪者一樣,是無法容許的存在。”
克九的聲音愈加平緩,眼睛裡是無法掩飾的距離情緒,悲痛的。
“我知道了。”烏塵點頭,文書內容很多,他隻簡略看了一眼,剩下的還需要找到安全的環境再細看。
兩人聊了兩句關於三日月宗近的本體的事,互相點頭離開。
一件件事相繼而來,烏塵也沒了繼續在萬屋的心思,他手握文書,直接踏上回本丸的傳送陣。
隻是沉鬱的心情在一時間仍然揮之不去,突然在眼前消失的生命,他無能為力,甚至沒能在一瞬間察覺那些微弱但確實存在的信號。
“主君!”
活潑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橙色的身影幾乎是飛一樣撲過來,亂藤四郎在最後一顆刹住腳步,他環抱住烏塵的腰跡,抬頭撒嬌:“主君,歡迎回家。”
這次,是他說出這句話了。
“我回來了……亂醬。”
烏塵忽的放鬆下來,看著小短刀麵對他時燦爛的笑臉,少年整個人都亮了起來。
他好笑地看向亂藤四郎來時路上邁著小短腿努力保持形象,但提著衣擺向這裡快跑的小家夥,輕笑道:“三日月,亂醬照顧得、咳、很好呢……哈哈哈……”
這話說的他自己都無法相信了。
雖然溺愛,但是看到這幅場景烏塵還是會想笑出聲。笨頭笨腦的千年老刀和撲在懷裡撒嬌的小短刀,看在眼裡真是怪異又溫馨。
三日月宗近走近站定,他笑起來,即使是現在這副模樣也帶有那份獨特的氣質。
“歡迎回來,我親愛的主公。”
隻不過帶上幼稚的聲音落入耳裡,帶出一種萌萌的小大人感。
“嗯,我回來了。”烏塵向前兩步,看著小小的付喪神,條件反射般伸出手端進懷裡,“怎麼沒換衣服呀,這衣服不合身小心被絆倒。”
雖然以付喪神本身的靈敏度,稍微注意就不會出現被衣服絆倒的情況,但並不妨礙烏塵擔心那一分不注意的後果。
“哈哈哈哈……在等主公哦。”小三日月宗近乖巧縮在他懷裡。
亂藤四郎快走兩步牽住烏塵的衣擺。
僅靠這兩個小家夥,他買回來的一大堆東西,竟然也都擺好了,全部都被收拾的妥妥當當的。
三人並排站在倉庫前,烏塵一手揉一個,欣慰道:“真是長大了呀,太棒了。”
此刻“長大”的兩個小孩對視一眼,眼中都帶出無奈的情緒。
接下來的重要事情就是——
“三日月,來換衣服啦。”
烏塵打開自己房間的衣櫃,意料之中的都擺放在這裡,出門時紮住粉色長發的發帶落下,長發隨著轉頭的動作劃出柔軟的弧度。
一瞬間傾瀉而下,三日月宗近看到的是一貫的最熾熱的愛意,不能合適的,挨著他們的心永遠沒有變化,無論是發生什麼,他們永遠都是他最愛的存在。
出門一趟不會改變,遇見什麼人不會改變,發生什麼事也不會改變,隻要這份契約存在,他們就是心靈相通最重要的存在。
審神者拿出最開始看到的那一套擁有多年齡大小的出陣服,他說:“思來想去,無論如何都是這一套衣服最適合你了,充滿著最美的魅力,由你本身而演繹出來的服飾。”
然即使他買下了很多套衣服,最後可能都是回歸倉庫壓箱底的命運,但是隻有這一套衣服永遠都會被審神者帶出,然後放在付喪神的麵前。
沒有任何理由,這就是三日月宗近最原本最完整的模樣,不需要任何的加以改變。
深藍色的出陣服,頭頂隨著動作靈巧晃動的黃色流蘇發飾,在垂下的發絲中,是永遠含著新月溫柔地注視著審神者的那一雙漂亮眼睛。
審神者沒有做特殊的事,他隻是將自己的愛毫無保留出現在每一個行動中,然後宣告般告訴所有人。
他不特殊,他的愛特殊,所以他特殊。
所以,三日月宗近愛著烏塵。
隻因為一顆熾熱無比的愛意的心。
烏塵將最後的褶皺捋平,藍色眼睛掃過。
之見八歲的小家夥矜持站立,或許因為出陣服情緒都緊張起來,他繃著身子看向前方,那一副模樣真是乖巧極了。
沒有哪一位審神者能忍受這樣的萌物,至少烏塵不行。
對小家夥總是忍不住抱進懷裡,在外他都是隨時抱起,更何況此刻在自己的房間裡。
審神者伸出手臂:“來,三日月。”
小三日月宗近抬起袖子遮住下半張臉,眨眼說:“要抱抱嗎?”
聲音被刻意壓軟下來,嘟囔囫圇著,更是砸在心尖叫人一顫,和亂藤四郎全然不同類型的撒嬌,卻一樣的拿捏審神者的心。
“隻要抱抱嘛?”烏塵反問他。
小三日月宗近乖巧坐進他懷裡,抬頭看向審神者的喉嚨處,那裡有一個小小的凸起,隨著說話輕輕上下滾動。
小家夥移開視線:“當然不,要更多的……來自主公的……肌膚接觸……才好。”
他將一句話明顯分成幾個詞語,然後慢慢纏綿地吐出,童音帶來羞澀,他靦腆地露出個笑容,目光不太乾淨。
“要更加親密才行,摸摸我吧,麻煩主公了。”
觸碰勝於空口的諾言。
“可愛……”烏塵已經徹底沉溺在他營造出來的萌物版溫柔鄉裡,“像小毛絨娃娃一樣,乖巧,精致。今晚要和我一起睡覺嗎?”
“真高興呢。”三日月宗近眨眨眼,將臉埋進審神者的衣服裡,“要一起睡,三個人嗎?”
“嗯……三個人睡不下的,”烏塵苦惱,但是三日月宗近目前的模樣他實在放心不下,本丸裡他的房間也沒有睡下三個人的能力。
“那就和亂……”
三日月宗近的話未說完,烏塵突然眼前一亮,他捏了捏對方軟軟的臉頰,說:“重新收拾一間屋子就好了,本丸裡很大的,有很大的房間哦。”
整個本丸的布局在他眼裡一清二楚。
畢竟,這是“自己”。
他能夠看到“自己”體內的一切,這是作為建築衍生出的妖怪最本能的力量。
隻是平時他並不喜歡一直將所有都看在眼裡,爆炸的信息量並不會讓大腦難以處理,但是占據太多的思維會讓他對付喪神狀態的關注力下降。
小三日月宗近歪著腦袋,視線定定的,一眨也不眨地看著烏塵,隻是那雙眼睛裡閃過困惑可憐兮兮。
水汽很快鋪滿整個眼眶,眼皮垂下,他小聲地說這個:
“原來主公不想和我獨處嗎?是我錯了,不該難為您的。就算是半夜摔下床沒人管爬都爬不起來都沒事的,我不是真的小孩子,我很懂事的……”
每一個字都清晰地落進烏塵的耳中,小一分聽不見大一分顯得刻意,碎碎念明顯出了作用,審神者很快心疼地抹走他眼角眨眼時落下的淚珠。
“沒有為難,彆哭了。”他溫聲哄著,卻一時間說不出安慰的話來,隻能攏過三日月宗近的肩膀,手放他後背拍打,額頭抵著輕聲安撫,“我很喜歡三日月,怎麼會不想呢,我不能做到同時與大家獨處,讓你傷心了,對不起。”
明明隻是刻意討可憐的話,烏塵卻對每一滴眼淚都格外慌亂,他不希望對方因為任何傷心的事流淚。
眼淚落下來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經揪起,無法言語。然而下一刻,三日月宗近的拳頭就砸在他的胸膛,並不傷人,但卻存在感鮮明。
付喪神笑眯眯說:“主公,要學會分辨眼淚的真假啊,就像現在,就是假的哦,笨蛋。”
烏塵一怔:“……眼淚,還有真假?”
“不是隻有傷心痛苦才會流淚嗎?”
小三日月宗近對審神者的單純有了新的認知,他歎氣無奈說:“不隻是這樣的,眼淚可以是開心、緊張一類的情緒帶動,隻要讓淚腺被刺激,眼淚都能夠從眼眶裡掉出來。”
“就像這樣。”
他說著,眼睛裡又迅速積起淚水,瞬間就聚集成淚滴從臉龐劃過。
烏塵恍惚,卻還是條件反射抬起衣袖擦過淚水查過淚水,看著小家夥眼尾模糊的紅痕,不甚自在地移開眼神。
小三日月宗近抬袖捂嘴輕笑,他意味深長說:“當然還有最後一種哭泣……”
他起身,湊到烏塵耳邊,嘴唇張合吐露出○○的詞語,而後神態自若地繼續鑽進審神者的懷抱裡。
稚嫩的外表並不能掩飾他成熟的內心。
烏塵抿唇,眼神怪異。
什麼叫……爽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