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全性來說，哥譚雖然稱不上什麼好地方，但並不妨礙哥譚大學成為頂尖的公立大學之一。

學校並不在哥譚市的市內，因此城市陰沉的氣氛沒有對這裡造成太大影響，就連在城市裡看起來壓抑無比的哥特式建築，到哥譚大學也成為了看起來十分具有藝術氣息的優美模樣。

早上陽光很好，學校裡大片的草坪似乎都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發著生機勃勃的光。

“馬修！”

金發碧眼懷裡抱著和馬修同一本書的女生從另一邊走過來燦爛笑著跟他打招呼。

手裡拿著盲杖的馬修停下腳步，轉身朝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他旁邊的提姆也一起停了下來。雖然他們兩個不上同一堂課，但教室都在同一個方向，因此一起出了門。

“早上好，克萊爾。”馬修態度十分友好地跟她打著招呼，不過也隻是友好。

快步走過來的克萊爾直到站在馬修麵前，才順便看到了他旁邊的提姆：“提摩西·德雷克先生，你也在啊。”

提姆跟克萊爾·查普曼偶爾會在宴會上見，不算熟悉，但也認識：“早上好。”

“要去教室嗎？”克萊爾問出這句話時目光隻對著馬修。

距離上課時間已經很近了，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常明顯，而克萊爾的目的也很明顯。

“是的，畢竟是霍夫曼教授的課，”一個教國際法的嚴謹德國人。

不等克萊爾說話，馬修很快跟她告彆：“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走了。”

提姆發誓在馬修轉身之後他看到了克萊爾·查普曼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又轉頭看向身邊麵色如常的室友。

馬修右手拿著盲杖輕掃地麵，步伐不急不緩。

他身上既沒有害怕跌倒和碰撞的不安畏縮，也沒有強撐氣勢的虛浮感。他走在人群裡，比任何身體完整的人都更挺拔自信。

更重要的是，他確實有這樣自信的條件。

提姆想，他能從馬修身上欣賞到的，彆人自然也能。

“你已經有女朋友了？”提姆隻是隨口問問，畢竟剛才馬修拒絕的態度真的十分明顯。

“當然沒有，”之前沒有，之後大概也不會有，“我不是個合適的戀愛對象。”

與他親近的人總會遭遇危險，而這些危險是他竭儘全力都沒辦法保證能避免的。

他沒辦法拋棄另一個自己，於是隻能在和彆人建立聯係與堅持責任之間做出個選擇來。

馬修的意思是他夜晚的身份會帶來危險，但“不是個合適的戀愛對象”這句話聽在提姆耳朵裡就是馬修因為眼盲而為對方考慮。

[他可真是個為彆人著想的好人。]

抱著這樣的念頭，提姆在教學樓前的某條交叉路口和馬修告彆。

晚上，兩個人都沒有回到那間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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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哥譚最混亂的街區，某棟古舊六層建築的地下室裡，馬修推門進去，然後立刻鎖上了門。

他目前的住所隻有學校寢室，但要成為daredevil，總要有個存放那些不方便被人看到的，以及偶爾能當作安全屋使用的地方。

雖然這裡偏僻、陳舊、陰暗又潮濕，不過麵積不算小，因此哪怕是地下室，租下它一年的時間也幾乎花光了馬修的獎學金。

熟練地繞過懸掛在房間內的幾個沙袋，又繞過這裡唯一能用來休息的長沙發，馬修目標明確地走到角落衣櫃前拉開櫃門。

——幾件看起來一模一樣的黑色上衣和褲子掛在櫃子裡，其中有兩套已經破損不堪。

脫下身上為了不引人注意而換上的舊夾克，又拽著灰色套頭衫的衣領將衣服從身上迅速脫下。

沒有在意動作間被拉扯到的傷口，馬修一邊換網上買來的普通衣物，一邊想著他該找人升級一下裝備。合適的武器和作戰服能幫他在行動裡多設些保障，戰鬥力也能顯著提升，這些他深有體會。

隻是他現在沒有信得過的人，也找不到合適的門路。

也許大部分決定以自己的能力做些什麼的人，起步都這樣艱難而窘迫吧。

至少像他曾經認識的那些大都不太順利，比如彼得·帕克，聽說蜘蛛俠剛開始的製服是一套紅藍色的蜘蛛睡衣……總不至於到處都是托尼·斯塔克。

馬修將簡陋的黑色針織帽戴在頭上，又將卷起來的帽簷拉下，整張臉直接被蓋住了三分之二。

地下室並不是整個部分都在地麵之下，有一扇扁而長的窗戶開在牆麵上方，馬修每次換過衣服之後都是直接翻窗到這棟樓和隔壁樓之間的夾縫，然後蹬著兩棟距離很近的建築物牆麵攀到樓頂。

哥譚最混亂的街區，其實說起來也就在東區這邊。

而那三個人之前所說的以往交易地點，恰好有一個就在附近。

黑夜中，渾身漆黑的男人以毫不遲疑的腳步從高樓邊緣跑過，每一根欄杆都能被他當作落腳點，每一處可攀附的磚瓦都是一條可開辟的道路。

世界以另一種模樣展現在馬修腦海裡，喧嘩又吵鬨，但同時如此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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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羅賓昨晚並沒有參與拜訪弗利的行動，聽過錄音後才知道那家夥對神秘男的描述。

“從天而降？這聽起來可不像是普通人類。”

“可信度有限，”夜翼邊往東區那邊接近，邊在內線中回答紅羅賓，“畢竟現在還有數不清的人對蝙蝠俠會飛這件事深信不疑。”

“……”正開車的蝙蝠俠並不想參與他們之間的談話，但他似乎聽到了蝙蝠洞裡阿福的笑聲，“彆在內線裡閒聊。”

“關於神秘人的事也算閒聊嗎？”夜翼忍不住反問。

蝙蝠俠還沒來得及說話，羅賓搶先反駁夜翼。

“神秘人？”他覺得這個稱呼過於放大那個男人的危險性了，“不是每個臉部模糊不清的家夥都能被稱為神秘人。”

他旁邊的蝙蝠俠深吸一口氣：“現在算。”

原本接入了內線中的紅頭罩聽他們磨磨蹭蹭說了半天，一點線索都沒說到，立刻不耐煩切了出來。反正他人就在東區，說不定老蝙蝠他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搶先一步找到關於[約瑟]或者兒童拐賣這條犯罪鏈的線索了。

回憶著阿福分享給他的關於以往交易地點的資料，紅頭罩隨意選了一個距離最近的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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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療養院，馬修確認這裡沒人之後才從牆上跳下來。

所有存在過的事物都會留有痕跡，它們可能被打掃過，可能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消失，也可能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馬修來到這裡的目的就是儘可能找到那些殘留痕跡，進而找到留下它的人或者工具。

這種情況下，殘留氣味對馬修來說是最直觀的線索。

[硝煙味、槍支機油味、某種藥物的味道，還有……]

馬修正要繼續辨彆夾雜在很多氣味之間的那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味道，但他聽到正有人朝著這間廢棄療養院接近，那個人身上同樣帶著硝煙味，並且步伐穩健，腳步輕巧。

會是他要找的[約瑟]或者與[約瑟]有關的人嗎？

馬修翻身躲在房梁上，打算先看看情況。

很不巧，紅頭罩剛給他的頭罩加上了紅外掃描功能，並且在踏進療養院的那一刻打開了它。

本該空蕩蕩毫無反應的廢棄療養院裡，一個明晃晃的人影正站在房梁上。

[會埋伏在這裡的能是什麼好人？]

同一天裡，傑森和與他異父異母的養兄弟在對同一個人的看法上得到了完全相反的結論。

紅頭罩毫不猶豫地拔出腰間的槍，並且同時側跳向斜前方，來到了沒有遮擋物更容易瞄準的位置開槍射擊。

而從後來者的心跳中察覺到異樣的馬修原本就已經開始警惕，對方掏槍跳出去的那一刻，他也立刻從房梁上一躍而下。

躲開朝自己射擊的第一槍，馬修迅速轉身抬腿掃向對方，但他的攻擊也被輕易避開。

不過比起腿，馬修更快的是拳頭，他出拳快而狠，帶著一定要打倒敵人的氣勢。紅頭罩也不遑多讓，各種格鬥技巧運用純熟，雖然手裡的槍在與麵前的敵人格鬥時幾乎沒空用，但也不落下風。

在馬修的感知中，敵人頭部被完全包裹，似乎是戴著頭罩，不過這種戴著全包裹式頭罩的人……對於關注蝙蝠俠信息很多年的馬修來說，他倒是知道一個。

沒空細想，不管對麵的是誰，都是他出現在哥譚的夜晚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在身手方麵旗鼓相當的對手，馬修不得不更專注幾分。

兩人一人挨了一拳，直到抵擋著對方的攻擊麵對麵的那一刻，紅頭罩終於徹底看清了對麵的人——黑色頭罩，黑色套裝，露著下巴，神出鬼沒，暴力狂……疑似在查兒童拐賣的案件，這不就是老蝙蝠在找的盜版蝙蝠俠嗎？

於是他以帶著細微電流感的聲音說了露麵以來第一句話：“神秘人？”

這個稱呼幾乎是脫口而出的，然後他緊接著嘖了一聲。

都怪迪基鳥跟惡魔崽子在他耳邊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