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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天,杜南煙白天練車,晚上就去酒吧和肖陽學習調酒。

她學得很認真,調出來的酒就免費請酒吧的客人們品嘗,大家對她調酒的手法也從一開始的嘲笑漸漸變成了誇讚。

在能夠調出大家普遍誇獎的雞尾酒之後,杜南煙開始嘗試著微微調整配方。

又花了幾天的時間,她終於調出了自己想要的味道。

這天晚上酒吧的客人格外多,有一大群人互相認識,包了半個酒吧的卡座。

杜南煙靜靜地坐在吧台上,調了一杯瑪格麗特。

有相熟的客人走過來,笑著問她:“小姑娘,今天這杯酒要請誰喝呀?”

“你帶走吧。”杜南煙微笑示意。

張敏拿起酒杯卻沒喝,隻說:“今天來了很多朋友,我帶去給他們嘗嘗!”

“好啊,有什麼改進意見記得告訴我。”杜南煙說。

她目送張敏拿著酒杯走進卡座裡熱鬨的人群。

那些人都是異種對抗基地的人,今天是他們的一個內部聚會,她的目標也在其中。

張敏舉著酒杯走過去,想請大家品嘗杜南煙新調的酒,目光一轉卻看見獨自坐在角落的女人,微笑看著喧鬨的眾人,麵前放著一杯瑪格麗特。

“苗老師,你又一個人發呆啦?”張敏走過去,把自己拿的那杯酒放在桌上:“每次都點瑪格麗特,來嘗嘗我這杯吧?”

苗曼曲笑著跟張敏打了個招呼。

她下班後偶爾會來這個酒吧坐坐,但一般不大參與同事們的熱鬨,隻是點一杯瑪格麗特靜靜喝完。

這兩天有個女孩在這裡學調酒,會把調得奇形怪狀的酒免費請客人喝,她是聽過這個事情的,隻是總有人主動上去拿杜南煙的酒,她便沒有湊上去過。

“不了,”苗曼曲搖頭,“我喝我這杯就好。”

“哎呀你就嘗嘗嘛,你每次來酒吧都點瑪格麗特,是資深品酒師了呢。”張敏把酒杯往她麵前推了推,“這女孩挺有意思的,聽說是愛人要過生日,她特意過來學習想調給愛人喝的,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浪漫啊!”

這句話觸動了苗曼曲的心思。

她拿起酒杯,嘗了一口。

她的神色怔住,然後又喝了一大口。

張敏還在那說著話,沒有察覺到苗曼曲沉默著喝了好幾口。

“抱歉,敏敏,”苗曼曲驀然站起身,“我,我想去找那個女孩聊一聊。”

她說完便匆忙站起來,穿過卡座間喧鬨的人群向吧台走去。

等她走到吧台的時候,卻沒有看到杜南煙的身影。

“小哥,”她敲敲吧台,問肖陽,“麻煩問一下,那個學調酒的女孩呢?”

“走了呀。”肖陽擦著杯子,“剛走不久。”

苗曼曲追問:“那她,明天還來嗎?”

肖陽搖頭:“這個不清楚。”

苗曼曲悵然若失,她歎了口氣,再也沒有心情參與聚會,獨自走出酒吧。

酒吧旁邊的小巷子裡,杜南煙靜靜地看著苗曼曲走遠。

她知道她的這杯酒終於調出了想要的味道。

苗曼曲,D級言者,在抗議組織內部負責一個不起眼的工作。

但她還有另外不為人知的一個身份,她是蕭晴墨的生母。

杜南煙打開手機,看見齊菲的信息:晴墨工作很忙,你學車可以請教練教你,不要總麻煩她嗎?

杜南煙回了一個“好”字。

她發消息給蕭晴墨:蕭小姐,這段時間十分感謝你的教我練車,聽說你工作很忙,之後我找教練就好。

然後截圖發給齊菲。

蕭晴墨的電話在一分鐘以後打過來,杜南煙沒有接,把手機調了靜音。

第二天醒來手機裡有蕭晴墨5個未接來電,杜南煙沒有回複,打開課本開始預習功課。

之後的幾天她半天練車,半天看學習資料,偶爾會去F大附近那套房子裡補充生活用品。

一周以後,杜南煙通過了科目三的考試,學校那邊也到了複學的時間。

輔導員特意開了個班會,向大家介紹杜南煙:“這位是杜南煙同學,之前因為身體原因休學了一段時間,以後跟著我們班級一起學習,希望大家團結互助,幫助南煙同學儘快適應大學生活。”

杜南煙微笑道:“大家好,我是杜南煙,很高興能加入這個集體和大家一起生活學習。”

眾人好奇地打量著她,一些男生因為班裡來了個大美女而興奮,隻有做在後排的方鳴安不甘地冷哼了一聲。

晚上班長組織聚餐,眾人對杜南煙的到來表示了熱烈歡迎,男生們搶著加杜南煙的微信,杜南煙全部都通過了。

餐後幾個男生嚷嚷著要去酒吧繼續,有人說要回去睡覺,最後剩下九個人,七男兩女。

“我們要去汐月酒吧,杜南煙也去吧!”方鳴安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地嚷嚷。

有人說:“南煙這種一看就是乖乖女,大概連酒吧的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吧?”

方鳴安冷笑一聲,故意大聲道:“這麼想就是你太天真了,萬一人家其實是夜店常客呢?”

杜南煙笑笑,“我也一起去。”

一群人鬨哄哄地打車去了汐月,開了個卡座坐下,方鳴安迫不及待地點了一堆酒。

杜南煙坐下就發現苗曼曲也在,她沒有參與抗議組織其他同事的集會,而是獨自坐在吧台前麵,喝著一杯瑪格麗特。

杜南煙走到吧台旁邊,跟肖陽要了搖壺,開始專心調她的酒。

苗曼曲一直安靜地看著她的動作,目光專注而癡迷。

杜南煙調好酒,把雞尾酒碟推過去,“這是我在這家酒吧調的第36杯瑪格麗特,你要嘗一嘗嗎?”

這個數字打動了苗曼曲,她品嘗了一口,神色動容,“味道很特彆,跟……一樣。”最後一句話低不可聞。

杜南煙沒有細問,隻是說:“你很喜歡喝瑪格麗特。”

苗曼曲點頭,“它承載著我一些回憶,到了我這個年紀,有時候是需要靠一些回憶才能活下去的。”

杜南煙又給自己調了一杯血腥瑪麗,“我們不能忘記過去,但有些時候你會發現回憶也隻是回憶。”

苗曼曲笑著搖搖頭,沒有跟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孩子解釋太多。

她們安靜地喝了一會酒,就有抗議組織的人過來喊苗曼曲,“苗老師,怎麼一個人在這喝悶酒,過來跟大家一起啊!”

“你是總在這學調酒的那個小姑娘,你和苗老師認識嗎,過來一起吧!”

杜南煙笑著擺擺手,指了指卡座:“我和同學們一起過來的。”

正好這時候方鳴安和另外一個男生過來找她,方鳴安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怎麼的,竟然接著那人的話說:“人多熱鬨,我們大家一起啊!”

方鳴安說完就搖搖晃晃地回去喊剩下的人,帶著一群同學擠進了抗議組織的卡座裡。

杜南煙本來想慢慢混進抗議組織的人群裡,現在有了現成的機會,就順水推舟答應下來。

苗曼曲在旁邊問道:“我覺得你有些眼熟,你叫什麼名字?”

杜南煙說:“杜南煙。”

她跳下吧台高腳凳,剛走了兩步,手臂卻被苗曼曲抓住。

“小南……”她遲疑了一下,“一會過去喝酒,沒必要讓他們知道你的名字,對嗎?”

杜南煙點頭,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對於抗議組織的人來說,齊、蕭、杜三個姓氏都是需要高度警惕的,苗曼曲想幫她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她們兩個過去的時候,方鳴安已經跟幾個人玩起了遊戲,大呼小叫讓一個輸了的姑娘喝酒。

“你怎麼才過來啊!”方鳴安拍拍旁邊的位置,“坐這裡。”

苗曼曲拉著她去找張敏,“小南,你跟我們坐這邊吧。”

一個領導模樣的中年男人問:“這個姑娘叫小南嗎?前幾天我喝過你調的酒,進步很大啊!”

杜南煙對他點點頭,跟著苗曼曲往裡麵走。

方鳴安見她不過來,不滿地嚷嚷:“小南?杜南煙你怎麼跟誰都自來熟啊?那我以後也叫你小南!”

抗議組織的人霎時間安靜下來,幾雙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看過來。

“小姑娘,原來你姓杜啊,”中年男人說:“家裡是做什麼的呢?”

“我爸媽都去世了,靠他們留給我的遺產和自己兼職生活。”杜南煙平靜地回答:“來這裡學調酒也是想多一門手藝,萬一現在打工的店不要我,我就來這裡兼職。”

眾人的表情都放鬆下來,三大家族財力雄厚,根本不可能讓家族的女孩子出來做兼職。

看來她和三大家族沒什麼關係,隻是碰巧姓杜而已。

不怪他們草木皆兵,這些年抗議組織開展過許多行動,揭露基地的真麵目、破壞基地的外勤行動,基地對他們嚴防死守,對他們的成員一經發現都是直接抓走,如果是異種直接滅殺,甚至很多普通人也沒再回來。

方鳴安不明所以,拉著剛才玩遊戲的那個姑娘:“姓杜怎麼了,你們乾嘛這麼緊張?”

姑娘含糊地回答:“我們不怎麼跟姓杜的交往,他們……他們很可能跟異種有關係。”

普通人一聽到“異種”都會大驚失色,姑娘以為這樣能堵住方鳴安的興趣。

誰知道方鳴安聽見以後卻更加激動,因為他知道杜南煙那個妹妹就是個異種!上次在酒吧嚇唬他,害得他整整半個多月沒敢來酒吧,天天晚上都做噩夢,有幾次甚至還尿了床!

他自認為掌握了杜南煙的秘密,頓時興奮起來。

正好他們在玩一個“我沒有”的遊戲,就是一個人說一件自己沒有的事情,其他人如果同樣沒有就略過,如果有的話就要喝一杯酒。

但如果有人說謊被揪出來,那就要喝掉桌上所有酒杯裡剩下的酒。

方鳴安心裡迅速湧起一個計劃。

遊戲轉了幾個人,終於輪到方鳴安,他迫不及待地開口:“我從來沒有跟異種有過什麼接觸!”

他說完緊盯著杜南煙,隻要杜南煙敢說她也沒有,他就立刻揭穿她,讓她把桌上的酒全都喝下去!

就算杜南煙真敢說有,這桌上的人肯定都會排斥她,甚至會讓她離席,到時候他裝作毫不在意地去安慰她,不怕她不感動!

這是一個雙贏的計劃,方鳴安為自己的聰明深深折服。

全桌人都迅速安靜下來,眾人都神色各異地盯著自己麵前的酒杯。

靜了幾秒鐘,杜南煙率先拿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大口。

方鳴安整個人都振奮起來,連聲追問:“你跟異種有關係?是什麼關係?是不是你的親戚有異種?”

眾人看向杜南煙的表情都帶上了警惕和懷疑,她姓杜,如果她的親戚裡麵又有異種,很難讓人不懷疑,她跟三大家族沒有關係。

如果她真的是三大家族的人,那麼就要報告給組織上層,采取必要的行動了。

杜南煙目光看向酒吧一個陰暗的角落,“我不是異種,我跟異種的關係……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她的目光落處,薑氤無聲地站起來,穿過酒吧昏暝的燈光,大步走過來。

她的眼眸底部,蔓延出瑰麗的黯紅色。

“什麼關係,什麼叫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方鳴安還在那叫囂,“你要是不說清楚,今天就得把這些酒都喝了!”

薑氤單手撐著卡座的靠背,利落地跨越過來,按著方鳴安的頭把他整個人按進卡座裡麵,頭衝下。

“閉嘴,豬玀。”她冷冷地說:“她是我的。”

抗議組織眾人在她的血瞳之下,緊張的神色逐漸放鬆下來。

他們見過薑氤,這隻年輕的捕食者經常一個人來這裡喝酒,喝完就走,不跟他們交談,但也沒發生過衝突。

既然他們兩個認識,那麼杜南煙就不可能是三大家族的人,否則早就帶著家族的人來把他們一鍋端了,那可是不小的功績。

當一個捕食者說一個普通的人類是屬於他/她的,那麼隻存在一種可能,那個人類是捕食者的“血包”,或者說血奴。

“薑氤,你要不要證明一下?”有人笑著調侃。

薑氤血色的瞳孔看向杜南煙,雪白的犬齒緩緩延伸。

“要證明嗎,大小姐?”她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