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莫驪一直都認為夫妻之間是需要保持親密關係的。沒有什麼事情是兩個人的“負距離交流”解決不了的,一次不行就兩次。那晚之後,他更加確信了這個觀點。
很多事情,好像也在慢慢發生改變。
他會儘量早地回家,她也沒有再刻意躲著他。
有時大家都回來得早,諸葛玘甚至會主動要求和他一起買菜,逛超市。
他給孩子們做飯,她教作業。
他會把她放在洗衣機裡的衣服曬好,她拿著手機拍他勞動時的照片,還會發到朋友圈裡炫耀“二十四孝”好老公。
他會在她工作到半夜的時候,給她切水果,給她擁抱。
他們會在孩子們睡了以後一起看電視吃夜宵。
周末的時候。一家人會出去吃大餐。
除了每次他碰她,她有些推諉。
不過這種神態在韓莫驪看來就是害羞,就是欲拒還迎。
其實她在夫妻生活上一直如此,這麼多年來她始終沒變過。曾經他覺得她不愛自己,甚至覺得每次都是自己主動很沒意思。但一年多沒有這樣相處,他現在終於明白了,這就是她啊,從一開始,她就是這樣。當初讓他深深著迷的,也是這樣的她啊!
日子好像回到從前。
韓莫驪好像才發現,現在的她在家就會穿睡衣,這批睡衣已經很多年不曾換了,不精致,甚至有些可笑。
他發現,如果可以不出門,她會在家蓬頭垢麵地過一天。
她一直以這樣的狀態生活在他身邊,或許他不是才發現,而是發現了因為不喜歡就選擇了無視。
以前,他覺得生活好起來了,這些都該改變。
以前,他喜歡為了出門精心打扮的她。那樣的她和家裡亂糟糟的她完全像兩個人。
以前,他喜歡帶著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她出門。這很賞心悅目,也讓他很有麵子。
經曆了一次“破鏡重圓”後,他才發現,現在自己好像更喜歡和現在她一樣,在家穿著睡衣,蓬頭垢麵。那是一種屬於家的獨有的輕鬆與愜意。
從前她很瘦,一米六出頭點的身高,哪怕是懷著韓誠到快生產的時候,體重也才90斤出頭,甚至都沒能達到正常情況下她那身高該有的標準體重。懷著孕的她,沒有妊娠紋,沒有長斑,除了隆起的肚子,生產完的她,沒有任何身材走樣。
懷孕時,如果穿著長裙從背麵看去,還是和少女一般,如果說評最美孕婦,韓莫驪想給她投100票。生完孩子後,要是不說生了娃,捯飭一下出個門,稍微往年輕點說,人家可能都要以為她是高中生了。
懷韓昕的時候,就完全不一樣了,儘管她沒有像第一胎一樣孕吐到第七個月的難受,但臉上開始浮斑,麵色有些蠟黃,生完以後肚子也沒能收回去,體重也直接增加了10多斤。
那時候的韓莫驪已經和諸葛玘達成了一致想法,年紀上來了,又是二胎,身體很難恢複了。他們似乎有了“就這樣吧”的共識。
這些年,她比剛生完二胎時已經又重了了十多斤,雖然是剛好達到了她那身高的標準體重,但是沒有了盈盈一握的小蠻腰,沒有了精致無比的麵容。如果沒有妝容,她已經和辣妹美女沒有了絲毫聯係。不算嫌棄,但之前的他更懷念年輕貌美的她。
可現在韓莫驪才發現,這是歲月給她的成熟魅力,他開始真的接受這種變化。所以,他想和她多待些時間,晚上哪怕她不想做點“深入交流”,他會經常撫摸她擁抱她。僅僅是撫摸和擁抱,也能讓他滿足。
除了陪伴,他們也多了更多的交流,韓莫驪誠實地向諸葛玘表達了他發現的這種變化,以及他心態上的變化,還有他的決心。這一年多,他錯過了太多,他想彌補。諸葛玘沒有多說什麼,但是韓莫驪能發現,他的話,她聽進去了。
他們似乎真的回到了從前,甚至比從前更好。如果沒有如果的話。
可“前有因,後有果”,這個“如果”雖遲但到。
這樣的美好日子隻持續了一個多月。
韓莫驪又回到了“不得不”的忙碌中,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他怕諸葛玘察覺,怕好不容易回來的正常生活會溜走。
可她一向敏感,又怎麼能瞞得過呢?他深知這一點,卻沒有彆的辦法,隻能拚命隱藏掩蓋。謹慎再謹慎。
不過事情好像並不如他所料,如今的她,顯得很遲鈍。不,韓莫驪不這麼認為,他知道,諸葛玘的顏值可能會下滑,但智商肯定不會,隻能說,這麼多年,她更懂得了維持婚姻的智慧。
他漸漸放下了負擔,對這樣的家庭生活變得更加不想失去。
時間到了暑假,這一天,他很早回家,和以前一樣,回家前去買了菜。他現在很願意為諸葛玘和孩子們“洗手做羹湯”,得到妻子孩子的高度評價,讓他很有成就感和滿足感。
到家的時候,他發現孩子們不在。得知被送去為期十天的夏令營後,因為知道得比較突然,韓莫驪有些吃驚,但不敢多問什麼。
兩個人照常吃完飯,洗完碗。
韓莫驪還有“工作”要處理,去了書房,諸葛玘很早就洗了澡,躺床上了。一切都很自然。
等他打開臥室門要回去的時候……
“談談吧。”諸葛玘開口。
韓莫驪才剛剛打完電話,處理好一些事,諸葛玘現在的態度和前些天,甚至和今天吃飯的時候都相差很多。他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看不懂她,更不知道她有些嚴肅的是想說什麼。出於心虛,他不自覺就同意了。
臥室裡空調的溫度剛剛好,光線溫暖柔和,親切的花露水味伴著洗完澡後沐浴露的味道,糅雜成一種無法複刻的特殊的香味。
諸葛玘沒有管一直站在門邊沒敢動的韓莫驪,坐起身靠著床靠背,很淡定,看不出情緒。
熟悉的環境,熟悉的氣味,隻是他以為他很熟悉的諸葛玘,此刻顯得很陌生。
陌生到好像這個房間的空氣都在排擠他,把他往外推。陌生到他都不禁懷疑過去的一個多月幸福的家庭生活完全是一種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