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覺醒來,祁晚意次日才睜開眼,發現自己被祁雲深給打暈了,留在了客棧裡。
“青黛。”
“我在的,小少爺,請問小少爺您有何吩咐。”
少爺?祁晚意愣了愣,還真是個機靈的小姑娘,也很聽祁雲深的話,如果,她想過去找祁雲深,不知這小丫頭能否願意幫幫忙。
“我想讓你帶我...”
話還未說完,小丫頭微笑著打斷:
“小少爺,大少爺讓我好好留在這照顧您。若您真有事找他,可以書信聯絡,青黛能說會寫,幫您寫一封代筆信寄送,可好?”
“......”
語氣乖巧順從,可話裡話外,她隻聽從祁雲深一人,而不是她祁晚意。祁晚意垂下頭,雙手搓了搓臉,深歎口氣,懶散地開口道:
“我...剛才的意思是,是讓你帶些吃食給我,我餓了。”
“好的少爺,您想吃些什麼,青黛打小在這邊境之城長大,當地有不少特色美食,比如燒坑肉餅......”
一說到吃,小丫頭眼睛亮晶晶,滔滔不絕地一個個介紹起來,熱情至極,祁晚意笑著讓她幫忙推薦最好吃的幾個特色菜,拉近一下小姑娘的關係。
彆的不說,還是吃好吃的,最容易套近乎,一頓飯下來,小姑娘就被慷慨大方的祁晚意給妥妥收買了。既然青黛也成了她身邊的人,隻要不出意外,那日後一定也有她的存在。
“青黛,你伸手給我。”
“小少爺,您這是想做什麼?”
“相信我,不會傷害你,我是想幫你看看,日後我們會如何走下去。”
“小少爺是會看手相,您是想幫我算命?”
小丫頭的眼前一亮,一副十分期待,又敬佩不已的眼光,目光灼灼地看著祁晚意。
祁晚意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是,也不是,因為占卜會隨著時間的變動而變動,所以,她這是提前儘力,未雨綢繆,預知一二。
剛搭上青黛的小手,手背微涼,祁晚意一個激靈,隻見眼前黑幕轉而變亮,她和青黛兩個人竟然出現在軍營大門,讓士兵通知祁雲深,說自家兄弟有事,每次都說在忙,愣是見不到人人影。
不可能,一連三五日都找不到人,但是據祁晚意對他的了解,他這人可能會藏匿,可能怕她死纏爛打,從而不想見她,但是,絕不可能是因為忙。
而且離開前,是他自己對青黛說,有事書信聯絡,怎麼會言而無信,閉門不見,一定是出事了。
雖然以祁雲深的心機和腦子,不至於被人欺辱,但是祁晚意的內心,依舊焦灼不安,畢竟,這邊境之地不是她在京城的老家,沒人可依仗,更何況他一來還得罪了人,情況實屬不妙。
還能怎麼辦,自家老哥,隻能寵著唄,出了事,她隻能護短擦屁股,不然,怎麼早日完成這拯救老哥,怎麼履行“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誓言,
“小黛,能幫我寫封信給我哥嗎?就現在。”
“好的,小少爺,您想說甚麼,小的現在準備研磨,替您書寫傳達轉告。”
“其實,是這樣子的...”
祁晚意湊到青黛耳旁,輕聲開口,一字一頓地說道。把占卜的結果,還有對日後該提防的人活事,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和計謀應對。
或許都不需要她多此一舉的提醒,以祁雲深他天生敏銳的直覺,他或許不需要提醒,可到底是同為一根繩上的螞蚱。
祁晚意還等著他榮歸故裡,救出自個老爹,風光回去做她的祁郡主呢,哪能讓祁雲深在這個邊遠之地客死異鄉,幫他就是幫她自己,沒錯,才不是因為她什麼爛好心,她才不是關心他的意思。
坐在窗戶邊,秋冬交際的寒風呼呼作響,吹得她難免臉疼,不禁皺了皺眉,扭頭背過身去,
“路途謹慎,妥善保管好,切記,到了軍營前,一定要再三保證,親眼所見讓我哥親手簽收。”
“嗯嗯,保證,小少爺您放心。”
青黛小心地把信放進自個胸前的兜裡,輕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點點頭,開口對祁晚意承諾。
“誒,等等。”
小姑娘正準備離去的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疑惑不已地瞧著。
“這幾日,外頭風盛,晝夜溫差極大,多穿一件衣裳禦寒。”
祁晚意提了一句,讓小姑娘穿上她的那身毛絨外套鬥篷,說了幾句貼心窩子的話,讓她一個女孩出門在外,多多注意安全。
“謝謝小少爺。”
這客棧距離軍營還是有一日一夜的路程,青黛小姑娘馬不停蹄,還是趕著坐馬車才到達軍營。
一連三天過去了,眼見著青黛還沒回來,祁晚意開始擔心,是路上走丟了,還是出了意外。
還好客棧有人定時給她送飯,她才沒餓著,可是這麼下去不是辦法,要不,自己搭乘馬車,親自去“看”一趟,總不能繼續留在這,坐以待斃。
“小姐,不,小少爺。”
“你回來了?怎麼了?你慢慢說。”
“大少爺他人——好像失蹤了?”
“???”
祁晚意差點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想過祁雲深會出事,但沒想過,居然會這麼快,甚至來不及反應,猝不及防,猶如晴天霹靂。雙手有些無力地扶著左右兩側的把手,擰著眉頭,不禁追問道:
“你繼續,好好說清楚,把你這三日的所見所聞,一一向我道來。”
“三日前,我到了軍營,勢必要把小少爺的信交給大少爺本人,讓其親自過目。可是,我一連等了三日,從頭到尾都不見大少爺人影。軍營裡的人說他受了風寒病了,我原本打算再等三五日,待大少爺大病初愈,交給他親啟。”
青黛眉頭緊蹙,不禁歎了口氣,一副麵色凝重,繼續開口敘述道:
“於是,我打算在距離軍營外的小村莊借住三日,可是,他們卻不讓我走。非讓我把信留下,可我不見著大少爺,誓不罷休,於是就這麼僵著。”
“我甚至偷偷觀察過軍營訓練,都沒有大少爺的身影。完全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我怕我再繼續待下去,恐怕我也得消失人海,於是第三天,假裝腹痛,讓他們請大夫,趁著夜深人靜,偷跑了。”
祁晚意知道會出事,甚至,但沒想到,竟然會是失蹤,難道被人暗算,遭遇不測,還是被人囚禁。
“不行,我得親自去一趟。”
“小少爺不可,大少爺再三囑咐我。”
“彆固執地在意這個囑咐了,要是再不去瞧瞧,要是大少爺他人真的沒了,日後,你能聽誰的話去。現在就帶我去,我要親自看看,他到底去哪了。”
“好的小少爺,您說的對,不過,今日夜色已深,來不及了,還是先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早起再做出發打算。”
青黛急忙挽住祁晚意的胳膊,輕聲勸告,貼心解釋。
“嗯,就依你所言。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今夜,早些歇息罷了。”
“不過,小黛你還聽機靈的,到底是怎麼逃出來的?知道你逃了後,軍營裡的人,竟然沒一個追出來的嗎?”
祁晚意不禁疑惑,雖然有些帶著質問的口吻,但是,畢竟她倆相識不久,祁晚意還是心存了一些戒備,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即便祁雲深告訴她,此人可靠能信。
“是這樣的,我事先在他們喝的水裡,一不小心,就下了一袋巴豆粉。”
逗得祁晚意哈哈大笑,倒是有幾分機靈,懂得智取的小姑娘,心裡頗為欣賞。
“那我能再問你一句,為何?嗯,你一直對祁雲深這人,咳咳,對我哥這麼唯命是從呢?他對你做了什麼嗎?以至於這般地死心塌地。”
“不是對我,而是對我的家族,其實牽扯我家一樁前塵往事。現在著實不便具體言明。這個,還是等日後,等大少爺願意,再向對您一一言明吧。”
“???”
居然這麼神神秘秘,祁晚意心底越發地好奇,這小子到底在背後做了些什麼,可是又不得強迫她人。而一旁的小青黛,則一臉左右十分為難的模樣,似乎是家族秘密,不可告人。
“是祁大公子,對我家有著難以磨滅的救命之恩,所以為了報答祁大少爺,我心甘情願為其效勞。所以,小姐您...”
這小子有啥通天的能耐,真是悶聲乾大事的家夥。
“嗯?你說。”
“要相信大公子,他對你是真心的好,大少爺和小的我不會害你的。”
“......”
嗬,真心,她不覺得,他們這種生活在權力旋渦的人,哪來的真心。還不是因為,當前有一些利益關係上的捆綁,暫時達成合作,才不得不走到一起,互惠互利罷了。
“彆擔心,也沒什麼,我隻是純粹好奇,隨口問問罷了,你彆想太多。”
次日一早醒來,青黛快馬加鞭帶路,經過一日一夜的奔波,帶著祁晚意抵達軍營。
“什麼?避而不見。”
祁晚意愣是沒想到,自己連門都摸不著,直接當場吃了個閉門羹...
更可疑了,前幾日青黛前來送信,不見祁雲深蹤影,今日更有趣了,連門都不給進,這軍營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而祁雲深這小子,現如今到底是死是活啊,她現在還非得一探究竟不可。
祁晚意抬眸嗤笑,冷喝一聲,嘴角輕揚,毫不客氣地道:
“告訴你們的呂將軍,或是驢將軍,我奉旨前來督查祁雲深副將即刻上任,快快請我進去。否則,你們這就是抗旨不從,該當誅殺。”
片刻之後,祁晚意和青黛被恭恭敬敬地被請了進去。
呂將軍看了看眼前來人,目然地望向前方,甚少眨眼。
“你看不見?”
如實點頭,祁晚意並不欺瞞,也無法作假,實話實說。
聞言,軍師朱聞目光不定,一臉狐疑,語氣不善地問道:
“我可沒聽說當今聖上還有這一道諭旨。快說,你是打哪兒來的聖旨,若是假冒聖旨,該當被誅九族的人,可就是你呢,嗬嗬。”
“我奉誰的旨。”
祁晚意笑了笑,右手正高高舉起,一手指向蒼穹,不假思索地道:
“當然是——天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