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晚意剛下馬車,站在客棧等著他攙扶。
“哥,我有一事相求。”
祁雲深隨之抬眸,略微打量了祁晚意兩眼,他眼瞧著祁晚意鬼鬼祟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你又想算計你哥我嗎?”
“...咳咳,哪能呢,你好好看看,我像是這種人嗎?老哥,你這是汙蔑,妹妹我好傷心難過啊,今天得多吃兩碗飯。”
祁晚意滿腹心虛,笑容僵硬,卻硬著頭皮,目光誠懇,輕聲細語。
“就借我一樣東西唄。”
“直說無妨。”
“把你的手,借給我摸一摸。”
“......”
此話剛一出口,祁晚意總覺得不對勁,不對,怎麼這麼老流氓,心焦地趕緊開口補充解釋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老妹手癢癢了,我免費幫老哥看相,行不?”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祁晚意也是為了這路程走得更遠,更持久些。她必須要主動出擊才行。正如醫不自醫,她占卜不到她自個的命,那隻能從她身邊的人下手,來預測未來走向,好作未雨綢繆的打算。
“你有種試試。”
“嗬嗬,哥,我一女的,就是沒種,我也要要試試。”
他不配合,她上哪找身邊的人去,要想預知未來,首先,她必須要摸到他的手,不然一切都是空中閣樓,異想天開。
“不行,誰知道你會不會偷偷占我便宜。”
“......”
無語凝噎,真的是,果然是,當然是,像他這般厚顏無恥的人活得輕鬆,這麼臭不要臉的話,他祁雲深居然都能輕輕鬆鬆說出來。
“哥,您老人家著實多慮了,您大可放心,若是其他方麵的顧慮,我儘力控製好自己的力量,不窺探到你往日不堪回首的黑曆史,您看這行不?”
“你還記得,你剛出發時對我說過什麼?”
“哥,你彆鈍刀子割肉,直接說重點吧。”
“你若給我造成困擾,就是拖後腿了。”
“這都算我拖你後腿??你彆太嬌貴,祁雲深大小姐,我隻是借一下你的手,怎麼拖後腿車上關係了,你可彆同我說,你用腿吃的飯啊。”
“哥,借我摸一下手,又不會掉塊肉,趕緊的,快點把手給我,速戰速決。”
既然她有理說不清,那就先禮後兵,眼見撒嬌說好話不成,她祁晚意也不是好惹的茬子,直接就往祁雲深身上飛撲過去,上下其手,動手動腳,摸不到手誓不罷休。
“天哪!強搶民男了!”
“???”
祁晚意滿頭冷汗,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不安牌理出牌,一時楞在原地。
“哥,你這招數也未免太無賴...”
還沒等祁晚意破口大罵呢,就被人逮個正著,雙手束手就擒。
她那“非禮民男”的陣勢,全然不顧這熱鬨熙攘的酒肆裡,還有其他人的存在,就被當場抓了個現行,
一位麵容蒼白,身材纖瘦的青衣男子大聲嚷嚷,惹得周圍的食客一擁而上,立馬把祁晚意和祁雲倆人給團團包圍住。
“大家來瞧瞧,就是她,這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男,快看看啊,還有沒有天理了。”
“......”
祁雲深心裡難受——實在是憋得難受!!
他一手緊捂著嘴巴,而眉眼急得快哭出來,實則,手心下的嘴角,卻可勁地憋著笑,想笑又不敢當著眾人的麵笑出來,可不是把他憋壞了。
“哥,你啞巴了嗎,你倒是幫我說一句人話啊!趕緊解釋一下啊。”
“你竟然還敢威脅受害者,這位兄台你彆怕,有我們幫你撐腰,儘管大膽說出來。”
“我...唉,實在是有苦難言啊。”
一副欲說還休淚先流的委屈模樣,祁晚意若能親眼所見,肯定自慚形穢,退位讓賢,心甘情願拜倒在他石榴裙下,奉他為花艇第一名魁。
“......”
若是祁晚意現在手裡有一把刀的話,她第一件事就是衝上去,當場把祁雲深千刀萬剮,把他捅成深山老林百年字號的馬蜂窩。
“大家好好看看,我和她長得像嗎?”
“不像,一看就不是親兄妹。”
一個兩個,眾人細瞧了瞧,並同時搖頭,更加坐實了祁晚意是個女流氓的事實...
“所以,你們倆根本就沒關係咯,姑娘你亂認什麼親戚。”
眾人瞧著她,默默搖頭鄙夷,這姑娘除了臉長得不錯,可腦袋似乎不大清楚,還真是可惜了。
“誒,哥,哥救我,祁雲深你,你這臭小子!”
眼看著,祁晚意雙手被束,下一刻就要被人扭送到官府進去,而樂在其中看戲的祁雲深,這才不得不開口:
“等等,這人的確不是我妹妹。”
說了還不如彆說了,就知道補刀。這該死的臭小子,就算要坐牢,她也不會放過他,天打雷劈,就知道滿口荒唐言,睜眼說瞎話。
“但是。”
“她可是我剛入門的娘子。”
“......”
眾人倒吸一大口涼氣,而祁晚意的臉,則直接黑成了鍋底。
“胡說,我這輩子就算是眼瞎了,打死我也不會看上他。”
“可是姑娘,你可不就是一瞎子嗎?”
“......”
“你可不就是睜眼說瞎話了嗎?你還騙人。”
“......”
算了,不想說話,還是當場直接打死她得了...
被人當眾狠狠打臉戳穿,祁晚意喉嚨一哽,啞口無言,心如死灰。這,還不如不說呢,她投降了,不如就讓他們送她坐牢,謝謝各位正義之士,她也省心懶得辯解了,簡直是越描越黑。
“娘子你看不上我,無礙,但我看得上你,夫君此生我便心滿意足了。”
“......”
祁雲深這變臉之快,是眾人沒曾想到的事。畢竟,兄妹的確和夫妻是兩碼事兒,他也算不上是騙人,眾人就打算作罷散場。
“對不住,剛才我同我娘子嬉笑打鬨的,大家可千萬彆誤傷了她,那我罪過可就大了。”
他輕蹙眉頭,搖了搖頭,語氣頗為寵溺,又無可奈何地道:
“若不是她此刻懷了身孕,大夫說她脾氣陰晴不定,需要我哄著,你們看,她現在還惱得很呢。”
“噗......”
彆說是罪過了,簡直是罪不可恕在,這死小子又在發癲了。印堂發黑的祁晚意,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就連殺人分屍喂狗的心思都起來了。
祁雲深一上來就推開眾人的手,把祁晚意攬入他自個懷裡,小聲地往她耳朵說了兩句。
“祁晚意快配合我,若你想現在被人抓去坐牢,那我就不攔著你,你安心地去吧,我一個人也好把你甩了。”
“......”
等等,休想甩掉她,她這可不是舍不得他,畢竟,她要報仇,也要先找到人啊。沒錯,小不忍則亂大謀。記仇,這筆賬記下,他日她定當數倍奉還。
“死鬼,討厭~讓大家夥都看了笑話。”
祁晚意垂著頭,眼角發紅,一臉嬌羞,把腦袋深深埋入他寬厚的胸襟。而一雙手正高高舉起,一把重重砸向他胸膛上。
這拳頭,她可是表麵上小女兒嬌嬌的,實際上,她用了十足十的牛力氣,而祁雲深猝不及防,這心口當頭一棒,差點吐血,可卻礙於眾人麵前,愣是緊要進了牙關,當沒事一樣。
“都怪夫君您生來俊美無儔,一路上,給奴家招惹了不少桃花債。我怎能不氣,你看,剛才就連一男子都替你出頭發言,奴家真是羨慕嫉妒得很。”
“......”
這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祁晚意不知道的是,她這話隻是為了報複,純粹惡心一下祁雲深而已。
可她沒想到的是,一旁纖瘦的青衣男子臉上,果然紅一陣白一陣的,竟透出一絲羞澀感,看得祁雲深,頓時心裡不由得一驚,後背直直發涼...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低聲朝她,耳鬢廝磨,好似蜜裡調油的新婚夫婦,不得不另眾人側目避嫌。
“我答應你,祁晚意你要摸我哪裡都行,咱倆趕緊走。”
“嗯?”
怎麼突然這麼好說話,難不成,她剛一同瞎說的胡言亂語,該不會?真的是一語成戳了...
不可,哪能善罷甘休,歲月靜好。
“好啊夫君,不過,你得背著我走。”
“成交。”
祁雲深眯了眯雙眼,朝著眾人彎了彎腰,點頭哈腰賠罪道:
“都散了吧各位,實在不好意思,叨擾到你們用飯了。”
待祁雲深背著一直在他背上蛄蛹搗亂,各種瞎蹦躂的小祖宗祁晚意,安全下車之後,倆人在包間裡點完菜,坐在桌上喝茶。
一想起臨走前,那青衣男子對他,欲言又止,眼角含淚,祁雲深渾身雞皮疙瘩直掉。
“來吧,姑奶奶,幫忙看看,你哥還有幾日快活日子,這頭等的重大任務,現在就交代給你了。”
從一開始,對她避之如蛇蠍,到現在主動求看摸,前後截然相反,大相徑庭的做派,一副見鬼的模樣,讓祁晚意不得不好奇起來,她隨手抓了把頭發,若有所思地問道:
“祁雲深,你不對勁。”
“哪有...我,你哥我還不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給你兌現諾言的機會來了。”
“那你打算具體問什麼”
祁雲深如鯁在喉,欲言又止,難以啟齒,茶水都喝乾了一杯,還是沒好意思直說出來。
“得了,男子漢大辟穀,彆磨磨唧唧,快伸手,待會還要吃飯呢,我先摸為敬。”
伸手在桌上循著,一把抓住了祁雲深的手,又怕他臨時逃脫,祁晚意又不自覺地與他十指緊扣,使他掙脫不得。
頓時,祁晚意眼前漆黑一片消逝,再睜開眼後,則重現另一番情景。
“怎樣,如何?”
“其實——再等過兩天你就知道了。若我現在都說了,那就沒意思了,我要一點點地賣關子。”
“......”
祁雲深始終還是問不出口,有關那青衣男子的事兒,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又不是打不過他,隻是小鬼難纏,難以啟齒。
“哥。你怎麼不問問我,有關其他。比如——桃花運什麼的?”
祁晚意故意拖著腔調,似乎話裡有話,就坐等著他垂直跳坑,趕緊提問。
“妹妹你敢說,那哥哥就敢聽。”
“實不相瞞,哥哥近日桃花朵朵,可謂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你!”
祁雲深耳尖一紅,他沒想到祁晚意,竟如此大逆不道。
“哥,你怎麼好奇地不多問我一句,比如問問對方的:八字,芳齡,長相,家世,還有性彆幾何?”
等等,這最後一句是什麼鬼東西。
祁雲深咽了咽口水,不由得雙目一怔,連出口的聲音,瞬間都變得尖銳起來。
“性彆???”
“性彆,男。”
“......”
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