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潑墨般傾瀉而下,將整座城市籠罩在一片深沉的暮色之中。與醫院的肅穆冷清截然不同,傅家老宅燈火輝煌,宛如一座蟄伏於夜色中的宮殿,無聲地昭示著主人的權勢與財富。雕花鐵門緩緩開啟,黑色轎車駛入,碾過鋪滿鵝卵石的庭院小徑,最終停在一棟氣勢恢宏的建築前。
蘇晚跟隨傅臨舟下車,仰頭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精心修剪的綠植、姿態各異的雕塑,以及在燈光映照下泛著冷光的漢白玉石階。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樟氣息,混合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壓迫感,如同這座宅邸的主人,深沉內斂,卻又令人心生敬畏。
“傅宅家宴,不必拘謹,做你自己就好。”傅臨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低沉而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他率先邁開長腿,朝大門走去,蘇晚深吸一口氣,提步跟上。
推開厚重的雕花木門,喧囂的人聲瞬間湧入耳畔。奢華的水晶吊燈傾瀉下璀璨光芒,映照著觥籌交錯的宴會廳。衣香鬢影,談笑晏晏,傅氏家族的成員們齊聚一堂,構成一幅熱鬨非凡的景象。
管家陳叔早已等候在門口,見兩人到來,立刻迎上前,恭敬地問候:“先生,蘇小姐,歡迎回家。”
傅臨舟微微頷首,目光掃過宴會廳,隨即落在不遠處一位身著唐裝,精神矍鑠的老者身上,那是傅氏集團的掌舵人,他的祖父傅老爺子。
“爺爺。”傅臨舟牽起蘇晚的手,朝老爺子走去。這是兩人婚後,蘇晚第一次正式以傅家孫媳的身份亮相。
傅老爺子正與幾位長輩談笑風生,見傅臨舟攜蘇晚走來,臉上立刻堆起慈祥的笑容。“臨舟來了,這位就是蘇晚吧?果然是位標致的姑娘。”
蘇晚落落大方地向老爺子問好:“爺爺,您好。”
老爺子滿意地點點頭,目光饒有興味地打量著蘇晚,眼神銳利,仿佛要將她看穿。“不錯,臨舟的眼光向來不錯。蘇小姐是做什麼的?”
“爺爺,晚晚是珠寶設計師。”傅臨舟替她回答,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維護。
“珠寶設計師?”老爺子挑了挑眉,眼神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那倒是和我們傅家有些淵源。傅氏早年也曾涉足珠寶行業。”
話音剛落,一道略帶陰陽怪氣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大哥,你這新婚妻子,瞧著倒是清純可人,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真本事,彆隻是個花瓶,中看不中用。”
蘇晚循聲望去,隻見一位西裝革履,頭發梳得油光鋥亮的男人走了過來,眼神輕佻地在她身上掃視,語氣帶著明顯的挑釁。正是傅臨舟的二叔,傅明遠。
傅臨舟臉色微沉,握著蘇晚的手緊了緊,語氣冷淡地回應:“二叔說笑了,晚晚的才華,日後自會展現,不勞二叔費心。”
傅明遠嗤笑一聲,眼神更加放肆,“是嗎?我倒是拭目以待。不過,傅氏家宴,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的地方,若是丟了傅家的臉麵,大哥可彆怪我這個做叔叔的沒提醒你。”
蘇晚感受到傅臨舟周身的氣息驟然冷冽,正欲開口,傅臨舟卻搶先一步,語氣平靜地說道:“二叔多慮了,晚晚是我的妻子,傅家的女主人,自然有資格出席傅氏的任何場合。”
傅明遠臉色一僵,眼神陰鷙地盯著蘇晚,仿佛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蘇晚心中一凜,下意識地握緊了傅臨舟的手。
宴會廳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凝滯,周圍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紛紛噤聲,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為了打破僵局,傅老爺子適時地開口道:“好了,明遠,少說兩句。今天是家宴,和氣生財。臨舟,帶晚晚去那邊坐吧,年輕人之間也好多交流交流。”
傅臨舟應了一聲,牽著蘇晚的手,離開了人群中心。
兩人來到一處相對安靜的角落,蘇晚這才鬆了口氣,低聲問道:“你二叔……似乎不太喜歡我。”
傅臨舟神色淡淡地瞥了傅明遠一眼,語氣漫不經心地說道:“不必在意他,他向來如此。在傅氏,他一直覬覦我父親的位置。”
蘇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中對傅氏家族的複雜關係隱隱有了一絲了解。
侍應生端著托盤穿梭於人群之中,蘇晚隨手拿起一杯香檳,輕輕抿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帶著一絲淡淡的果香,稍稍緩解了她緊繃的神經。
“小心點,彆喝太多。”傅臨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蘇晚轉頭看向他,隻見他正專注地盯著自己,眼神深邃,如同幽深的潭水,讓人看不透,也猜不著。
“我知道。”蘇晚點點頭,放下酒杯,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傅明遠的方向,卻見他正端著一杯紅酒,對著她舉杯示意,臉上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蘇晚心頭一跳,總覺得那笑容背後,似乎隱藏著某種不懷好意的東西。
接下來的時間,傅臨舟帶著蘇晚在宴會廳內應酬,與傅氏家族的成員們一一打招呼。蘇晚努力扮演著傅太太的角色,臉上始終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心中卻始終縈繞著一絲不安。
宴會進行到一半,蘇晚感到有些頭暈目眩,身體也開始微微發熱。她以為是宴會廳內空氣不流通,便起身走到陽台透氣。
夜風帶著一絲涼意,吹散了宴會廳內的燥熱,蘇晚感覺舒服了不少。她扶著欄杆,眺望著遠處燈火璀璨的城市夜景,心中卻愈發煩躁不安。
“一個人在這裡吹風?”傅明遠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帶著一絲令人不適的油膩。
蘇晚皺了皺眉,轉身看向他,語氣疏離地說道:“二叔有什麼事嗎?”
傅明遠端著酒杯,走到她身邊,眼神在她身上肆意遊走,語氣輕佻地說道:“侄媳婦真是個美人,難怪大哥對你如此上心。”
蘇晚厭惡地皺起眉頭,向後退了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二叔請自重。”
傅明遠卻步步緊逼,眼神愈發放肆,“自重?侄媳婦何必如此見外?在這傅家,誰不知道我傅明遠才是最有權勢的人?跟著我,可比跟著你那個冷冰冰的大哥要有趣得多。”
說著,他竟然伸出手,想要撫摸蘇晚的臉頰。蘇晚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本能地想要躲開,身體卻突然一陣無力,仿佛被抽空了力氣,軟綿綿地向下滑去。
“你……”蘇晚意識逐漸模糊,隻覺得身體越來越熱,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她意識到自己可能被人下藥了,而下藥的人,極有可能就是眼前的傅明遠。
就在她即將失去意識之際,一道熟悉的氣息猛然靠近,緊接著,她的身體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
“二叔,你在做什麼?”傅臨舟的聲音如同寒冰般冷冽,帶著令人膽寒的怒意。
蘇晚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隻見傅臨舟正緊緊地抱著她,眼神冰冷地盯著傅明遠,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傅明遠臉色驟變,慌忙收回手,故作鎮定地說道:“大哥,你誤會了,我隻是看侄媳婦身體不適,想扶她一把。”
“扶她一把?”傅臨舟冷笑一聲,眼神如同淬了冰,“二叔的‘扶’,倒是彆具一格。”
說著,他低下頭,目光落在懷中意識模糊的蘇晚身上,隻見她臉色潮紅,眼神迷離,身體滾燙得驚人。傅臨舟的瞳孔驟然緊縮,一股怒火瞬間湧上心頭。
“傅明遠!”他咬牙切齒地吐出三個字,聲音低沉而危險,仿佛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傅明遠被他駭人的氣勢震懾住,臉色慘白,連連後退。
下一秒,傅臨舟猛然低下頭,不顧一切地吻住了蘇晚的唇。帶著掠奪和失控,如同暴風驟雨般,席卷而來。蘇晚發出一聲嗚咽,想要掙紮,卻渾身無力,隻能被迫承受著這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
宴會廳內的喧囂聲仿佛瞬間消失,唯有陽台上肆虐的狂風,以及彼此急促的呼吸聲,交織成一曲混亂而危險的樂章。
這個吻,帶著傅臨舟從未展現過的侵略性和失控,也徹底打破了兩人之間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