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纏綿,滑過醫院冰冷的玻璃幕牆,模糊了窗外的灰暗天色。蘇晚指節泛白,緊緊捏著那張薄薄的繳費單,仿佛那是一張隨時會飄散的命運判決書。ICU病房內,母親的麵容被呼吸機麵罩遮掩,唯有慘白的臉色刺痛她的眼,生命監護儀上跳動的數字,如同無情的倒計時,一下一下敲擊著她脆弱的心臟。
“蘇小姐,費用再不補齊,我們恐怕……”護士公式化的聲音還在耳畔回蕩,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紮得她遍體生寒。
手機屏幕忽明忽暗,通訊錄從頭翻到尾,每一個名字都像一聲無力的歎息。能求助的人,她早已低聲下氣地求遍了。貝齒緊咬下唇,幾乎要滲出血絲,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留下幾道鮮紅的印痕。就在她幾乎絕望之際,一道沉穩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需要幫忙嗎?”
蘇晚猛然轉身,撞入一雙深邃如夜的眼眸。男人身著一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一絲不苟,領帶夾上鑲嵌的藍寶石,在走廊燈光下折射出幽冷的光澤。他身形頎長,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目光審視地落在她身上,仿佛在評估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
“傅臨舟。”他遞過一張燙金名片,指尖修長而冰涼,“聽說,蘇清婉女士是你的母親?”
蘇晚本能地後退一步,戒備像潮水般湧上來:“你調查我?”
“我可以承擔蘇女士的一切醫療費用。”傅臨舟語調平靜,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條件是,你需要答應我一個請求。”
“什麼請求?”蘇晚的聲音有些乾澀。
“和我結婚。”
蘇晚瞳孔驟然緊縮,仿佛聽到了什麼荒謬至極的笑話:“你……瘋了嗎?”
“契約婚姻,為期三年。”傅臨舟從西裝內袋取出一份文件,遞到她麵前,“期間,你需要扮演好傅太太的角色。三年期滿,我會支付你一筆足以保障你後半生的補償。”
雨水敲打著窗欞,ICU病房內監護儀的滴答聲清晰可聞,像極了催命的鼓點。蘇晚望向病床上昏迷的母親,喉嚨仿佛被棉絮堵住,艱澀地問:“為什麼是我?”
傅臨舟的目光落在她左手腕內側,那裡,一朵玫瑰形的胎記靜靜綻放。他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恍惚,聲音低沉而篤定:“因為,你是最合適的。”
“我答應。”蘇晚接過筆,指尖顫抖,卻異常堅定地在文件末尾簽下自己的名字。
傅臨舟收起文件,轉身之際,腳步微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告:“記住,永遠不要愛上我。”
蘇晚怔怔地望著他消失在走廊儘頭的背影,指尖緊緊攥著那張名片,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名片上還殘留著一絲冰涼的觸感,如同他指尖的溫度,淡淡的雪鬆香氣,若有似無地縈繞在鼻尖。
她不知道,當她簽下名字的那一刻,命運的齒輪已然開始轉動。傅臨舟坐入停在醫院門口的黑色轎車,從西裝內袋取出一枚精致的懷表,打開表蓋,內側貼著一張泛黃的舊照片——照片上的少女明眸皓齒,笑靨如花,正是十八歲時在珠寶設計大賽上領獎的蘇晚。
“終於找到你了。”他低聲呢喃,指腹輕輕摩挲著照片上少女明媚的笑顏,眼底幽深難測。
三天後,蘇晚搬進了傅臨舟位於市中心的彆墅。管家陳叔領著她熟悉環境,當走到二樓走廊儘頭時,一扇緊閉的房門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先生的畫室。”陳叔語氣恭敬,“先生吩咐過,平時任何人不得入內。”
蘇晚點了點頭,卻在不經意間嗅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鬆木香,那味道與傅臨舟身上的氣息如出一轍,卻又莫名地讓她感到一絲熟悉,仿佛在哪裡聞到過。
夜深,彆墅陷入一片寂靜。蘇晚卻被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響驚醒。她循聲來到書房,隻見傅臨舟正對著散落一地的文件發呆,眼底布滿了青黑,神色疲憊而陰鬱。
“你失眠?”她輕聲問道。
傅臨舟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聲音沙啞:“老毛病了。”
蘇晚注意到他書桌上擺放著一個精致的珠寶模型,在燈光下閃爍著微光,那赫然是她大學時期的作品《星月》。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仔細看看,卻被傅臨舟突然抓住手腕。
“彆碰。”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語氣強硬而沙啞,“那是……很重要的東西。”
蘇晚掙開他的手,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他敞開的西裝口袋,一抹熟悉的藍色映入眼簾——那是母親蘇清婉早年設計的經典之作,“海洋之心”項鏈的仿品,靜靜地躺在他的口袋裡,如同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