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月錯愕到以為看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繼而就是不信。
畢竟薑晚星已經很久沒有對她們母女倆有過一絲共情,尤其是因為結婚以後對方想跟自己有妻妻之實,林見月雖然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保守想法,卻也不想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Alpha同床。
但眼下雖然不知道薑晚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離開了這人,孤苦伶仃的,無疑很快就會凍斃於風雪。
Omega神色是顯而易見的羞澀感動。
加上趙雅和被叫醒的林遙遙,四個人圍在一起,吃了頓簡單的早飯。麵包都已經凍到冷硬,用火烤了烤,差不多溫熱了才入口。小家夥一雙眼像是墨玉葡萄,雖然才幾歲,卻已經很懂事,林見月幫她把麵包烤好以後,薑晚星去拿了瓶水來分著喝,回來以後就看見一雙雪白小手給她遞了麵包過來。
“薑媽媽也嘗一口。”
小家夥吃的是甜甜的奶油麵包,加熱到鬆軟以後看起來很讓人有食欲,其實也就小小一塊。自從喪屍病毒爆發席卷了這座星球以來,雖然家裡有囤貨,但饑一頓飽一頓是常態。
小家夥看著奶油麵包的眼神都亮晶晶的,隻是忍著肚子餓做出稚嫩的討好行徑,小心翼翼的模樣分外惹人心疼。
薑晚星倒是沒這麼多多餘的情感真的來關懷一個小不點,隻是看著神色柔和的林見月,恍惚間就想到了一件事。
林見月這麼愛這小家夥,那她的前妻為什麼會對小家夥不聞不問?而且搜刮原主的記憶,也都從來沒有聽見林見月提起過小家夥的另外一個媽媽。
神思恍惚片刻,薑晚星就在林見月暗含警惕的目光下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
“薑媽媽有自己的東西,遙遙吃飽就好了。”
接連多日的冷風冷雪讓路滑難行,這兩天人們勉強有所適應,但即使在白天也是零下三十幾度的低溫,到了下午就霧霾迷蒙,可見度低,因此出門的最佳時機還是早晨。吃完早飯,薑晚星先讓趙雅寫下藥品單子,手機在零下三十幾的溫度裡還可以打開,隻是網絡沒法用了,就還拍了照作為備注。
之後她就先把趙雅給護送到她們的單元樓裡。等到回來以後,小家夥已經被哄到回房間繼續睡回籠覺了,林見月從廚房裡拿了把鋒利的菜刀,刀刃被雪水清洗過,卻仍舊有乾涸的血痕,那是與喪屍搏鬥時留下的。
單元樓到彆墅區距離不近,更何況是在冰天雪地裡,看見薑晚星這麼快就折返回來,林見月一愣,抿著唇有些緊張地看向她,就聽女人清冷嗓音響起:
“都安頓好了?”
“嗯。”
林見月沒想到薑晚星還真的要和她一起出門。Omega體力不如Alpha,戰鬥力更遜一籌,單獨在外肯定沒有合夥安全。更況且之前家裡老是有亂七八糟的人,把遙遙一個人放在家裡,她也沒法放心。
薑晚星活動了下手腕。
昨天林見月雖然沒喊疼,但她看得出來,即使有所遮擋,女人臉上白璧微瑕的那一處傷口也不算淺,做了最簡單的消炎止血絕對會留疤。趙雅給她寫了好幾種祛疤膏的名字,還有小家夥發燒的藥物,不止現在,之後肯定也要用到,所以不管怎樣,她們起碼得往醫院跑一趟去。
她沒多說,林見月自然也能會意,咬咬牙,不舍地回頭看了眼,才輕手輕腳地跟著薑晚星出了家門。
天在這時才蒙蒙亮,萬物輪廓模糊,有著難言的詭譎靜謐,風聲很大,對活人聽聲辨位的乾擾不小,冰凍在寒冷的城市裡蔓延開來,讓這片被毀壞的小區更是一片蕭條。冷風刮在臉上像是沒開邊的薄刃,徹骨冰寒。
兩人一路往樓底下去,樓道裡的喪屍之前就有被清理過,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林見月即使不是第一次自己出門了,心裡卻還是忍不住有點恐慌,緊緊貼在薑晚星身後,像是要衝她尋求力量。
薑晚星出門前就在身上做好了防護,用膠帶把衣服布料緊緊裹在容易受傷的部位,身上還披了一件緊身雨衣,作為聊勝於無的防禦,當在真正看見喪屍時,還是心臟倏地發緊了。對於一個從未看過喪屍片的古代人來說,這玩意還是太過新奇了些。
樓道裡的喪屍聞到活人的氣息以後就顫巍巍朝這邊走來,帶著一股被深藏在冰凍底下的新鮮腐臭氣,
樓道裡沒有開燈,薑晚星突兀就看見了一頭滿是灰白虯紋的喪屍朝自己這邊跌跌撞撞走過來,剛才似乎是在黑暗中被遮擋物藏匿了身形,她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立馬心臟就繃緊了。
她倆正從樓梯的拐彎處往下走,正好迎頭撞上好幾隻喪屍,林見月倒是對這些醜陋的家夥都已經基本免疫了,咬咬牙攥緊了手中的菜刀,奮力往其中一隻的頭上砍。
頭部是它們的脆弱部位,Omega一刀下去用了十成的力道,砍的那隻喪屍向後退了一大步,腦袋半邊都已經開花,流出腐臭的汙血來,卻不知痛覺不知疲倦地繼續朝她們的方向撲來。
薑晚星畢竟前世是在疆場上浴血奮戰過的大將軍,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即使麵對的是活死人,也強迫自己迅速冷靜下來。她一刀砍在喪屍眉心,那雙被詭異暴突紋路布滿的銅鈴大眼就這麼在麵前斷成了兩截,迅速找準弱點解決掉自己麵前這隻以後,薑晚星順勢身子一矮,一腳蹬出去,把附近一頭喪屍給踹了個四仰八叉。
林見月那邊立馬就輕鬆許多。
她應對喪屍很顯然是有經驗的,知道往脆弱的部位打,而且不喊不叫,比薑晚星想象中還要利落,倒是省了不少功夫。但她無意於在這裡練手跟喪屍糾纏,很快就跟林見月互換位置:
“你開車,我幫你掩護!”
車鑰匙被她塞進林見月手上,以前出門次次是原主開車的,林見月還有點詫異,實際上是薑晚星雖然擁有原主的記憶,也怕自己第一次開車實戰手忙腳亂,還不如殺喪屍來得痛快。
她雖然讓林見月走前麵,但兩眼一直盯著周圍動靜,緊繃過後反倒是放鬆下來,無論是喪屍從哪裡出沒,總是能辨彆動靜,幾次練過以後就能一刀斃命。空氣中臟臭的血腥味更濃烈,薑晚星活動起來以後反倒很快就適應,隻聽“噗噗”幾聲,就是刀刃破開喪屍頸側,她掂量了力道後就采用更便捷的方式,直接從更脆弱的脖子把頭兩刀砍下來,比劈在腦門上更方便。
兩人一路配合找到地下車庫裡停放的車,這車油不多了,但好在還能用。林見月坐在駕駛座上迅速啟動車輛,果不其然就有喪屍聞聲圍來,她後退一點,一踩油門迅速繞開還沒形成包圍圈的喪屍群就衝刺出去。
林見月看著就對這片區域很熟,而且動靜已經儘量壓到最低,沒怎麼驚動地下車庫裡比樓上更多的喪屍。
車胎質量很好,開在滿是冰碴的地麵上也沒什麼問題,隻是速度比平時稍慢一些。薑晚星雖然好奇,也來不及去打量陌生的景色,隻回想原主坐車的經驗,依葫蘆畫瓢給自己係安全帶,誰知一下沒扣上,車速又快,差點撞到前麵去。
林見月聽到車輛傳來的“滴滴”聲,才抽空偏頭看了眼薑晚星,暗淡的自然光線下,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女人染血的光潔下頜。薑晚星邊觀察著車窗外的景象,邊單手與安全帶做著鬥爭,扯了幾次都沒能扯出來。
與之前砍喪屍乾脆瀟灑的模樣截然有彆。
“你……”
林見月停下車,花了兩秒鐘就幫她把安全帶給扣好了,隻聽“哢噠”一聲,薑晚星也回過臉來,恰好與那人傾身過來的動作相碰。林見月耳垂冰涼,從她臉頰上刮過去,有種說不出的柔軟觸感。但很快,女人就直起腰身再次操縱這輛家用小轎車,避開了淡淡薄霧裡撲過來的一頭喪屍。
那家夥的鋒利爪子在後車窗留下一道不甘心的抓痕,想不到留在人身上會是怎樣的觸目驚心。
薑晚星回頭看它一眼,喪屍明明是死物,她卻感覺在那東西的眼中讀到了陰惻惻的仇視。或許是錯覺,林見月已經開車往小區被破壞的大門口去了,高檔小區曾經儘忠職守的保安已經不知所蹤,昔日不大但熱鬨的縣城淪為枯寂灰敗的半廢墟,隻是從尚且存在的一些高樓能看得出原先的繁榮。
喪屍病毒剛出現是在一座學校裡,把能接的學生接出來以後,為了遏止蔓延,當地政府就一顆炸彈投進去,把學校夷為平地。但後來還是沒有製止住不知從何而來的病毒,包括這異常詭譎的天氣,都象征著末日時代的到來。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啊?
即使是見多識廣的薑晚星,也覺得自己答不上來,黑棕色的雙眸裡寫滿了凝重,看著窗外頹敗的景色在眼前匆匆倒退。
到底是小縣城,地方也不大,醫院距離她們的住宅開車花了半小時,這還是在躲避喪屍和冰麵的情況下。路上寒風獵獵,不是沒有人,隻是活人也同樣被林見月小心躲開了,雙方都抱有濃重的戒備神色。
“呲——”
肉眼已經能清楚看見醫院被風霜覆蓋的牌匾時,車胎忽然在地上劃拉出一道刺耳聲響,林見月專注著開車,地麵濕滑,也沒法太過仔細注意具體情況。在急刹車的那一下,薑晚星感覺到一陣衝力襲來,手臂下意識展開來,護在Omega脆弱的脖頸後方。